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美人泪之与君相诀绝在线阅读 - 陆拾付与他人可

陆拾付与他人可

    “你哭什么!你怎会出现在此?”

    “公子以为...是我设计害了初月,然后顶替她嫁入暮门?”向菱儿道。

    暮白袖袍一甩,负手而立,“岂非此乎?”

    “非也!”向菱儿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我心系与你她是知道的,是她将你让给了我。”

    暮白回过头,凝视着向菱儿:“你可知你在胡诌些什么?”

    在破庙的那一夜,他失血过多高烧不退,赵初月几度涉水为他擦身降温,第二日醒来时尚在叫他的名字;在天泉山庄明明生死堪忧,若非他点了她的xue道使她动弹不得,她必是誓死寸步不离:在得知他与赵绯蔷婚约之时,独自失语,却心悦他依旧;身份泄露,被赵允捕至缃都,编出弥天大谎只为让他置身事外,不受牵连;得知当年赵尧蒙冤而亡,且是暮府平反放火烧尧王府宅邸,她不曾埋怨他半分;后赵绯蔷三日回门春日狩猎、陵江毒透、暮若年仙逝下葬,她都守他身侧一如既往;大婚之日,他脱喜袍帔战甲,转身轻负她如花美眷,她都不曾怨他半分,反而只挂牵他征战安危。

    这样的赵初月,怎么可能会将他让给她人?

    向菱儿没想过暮白会是这般信任赵初月,想了想才道:“我是从公主府里被你抱出来的,我一介弱女子在媚楼无依无靠,我又有何能耐进得了公主府待了整整一宿儿等你迎娶?”

    暮白一滞,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向菱儿见此,心知暮白已经不是全然不信,不由得心中一喜,又道:“她喜欢你时,怕只是余孽身份吧?你是高高在上的暮府公子,她喜欢你也无可厚非罢。”

    “后来,她是郡主。喜欢你也不是不可。可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公主嫁与暮门,乃是下嫁。她好容易才得到公主身份,又怎愿下嫁?”

    “我知你不信,起初我也不信初月会是如此。只是公子,那平时里与她寸步不离的小樱,今日公子可有看见?初月已经带着她走了。不然...小樱若是不知此事,今日哪里会不跟着?想必这是全公主府上下众人皆知之事罢。”

    会..是这样吗?暮白不信。可向菱儿说的,都合乎常理。今日喜宴,他确实未曾见过小樱,起初他便有疑,只是今日喜宴实在嘈杂,他未及过问。

    “她找到我,告诉我她不愿下嫁。可又碍于脸面,大婚之事满城皆知,也并不想让你难堪。你知的,她为人一向善良。所以...她知我心系与你,便将你让给了我。”

    暮白的眼眸明暗几许,脑中竟是闪过前几日他重伤归来之时赵初月的反常。他说起婚事,她没有一丝喜悦,有的只是恐慌、逃避。原来...竟是为此?

    “...好一个善良!”暮白的身子虚晃了几下。

    向菱儿不知暮白身子已是强弩之末,以为他只是震惊不愿相信,遂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公子,我们如今已经完婚,还管她作甚?反正她也无心与你。”

    暮白捂住胸口,只觉浑身无力,却是向外走去。

    “公子!你要干甚?”

    暮白没有回答。就算是如此,他也要见赵初月,听她亲口说出来!

    可刚行至门边,有婢女上前:“公子,陵都公主府有人传信。”

    身后向菱儿突然激动起来,赵初月怎会在此时传信?莫不是想要反悔?她不许!几大步迈到婢女面前,喝道:“何信!今日我与暮白新婚夜,她来传信何意!”

    那婢女见新娘竟不是赵初月吓了一跳,欲回话却又不知如何称呼向菱儿,愣了半天才道:“夫...夫人...”

    向菱儿一喜,刚想说什么,却被暮白截断:“信呢?”

    那婢女急忙双手平举信封,递给暮白。

    暮白眼波一闪,接下信封,挥手让婢女退下。

    在婢女走至门旁之时,又听暮白冷冷开口:“下去掌嘴。”

    那婢女心惊rou跳,不知哪里不对,却也只能啪啪的扇着自己的脸。

    “谁允你叫她夫人?”

    这一闹,只怕暮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暮白今日大婚之人,不是夫人。向菱儿委屈至极,眼泪婆娑,开口质问暮白:“我们大礼已成,你不认我,又待如何?”

    暮白未置一词。他要娶的,向来只有赵初月一人。不再多言,展开信纸,有娟秀字体眼前展开:

    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

    你自归家我自归,说着如何过。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什…么?

    信纸飘落,暮白高大的身影一如弱草从风而服般颓然倾倒!

    “大人!”

    “暮白!你怎么了!”

    “来人,快来人!”

    “快将府邸老医者请来!”

    …

    来了几个强壮有力的侍卫,搀扶起暮白便往床榻上请,却在快及床榻之时,感觉到本已无意识的暮白抗拒之力。

    “不…不准。”

    “大人是何意思?”侍卫不解。

    “不准将我放在喜房床榻之上…”暮白气息很浅,“长命合…带我去长命合…”

    搀扶暮白的两名侍卫四目相对,而后转身变了方向,搀扶暮白出了喜房。

    直到长命合房中,暮白才顺着搀扶之力躺在了床榻之上。府中又乱成了一锅粥,暮尘央又去城中寻了几位郎中,虽不及府邸内老医者医术,但所谓病急乱投医,不过如是。

    “公子…今日您不是还说以后都会好好的吗!怎么又弄成这样!”暮尘央眼眶红红的,只怕暮白再也好不起来了。

    府内老医者与暮尘央请来的城中郎中分别为暮白把脉,面色都是凝重至极。这样冷的夜里,暮尘央竟是见那些医者郎中额上直冒汗,吓得他几乎要一屁股跌坐在地。

    “老先生!我家公子到底怎么样啊!您为何一个劲冒汗!”

    医者郎中相顾无言,只是叹气摇头。

    向菱儿急的火烧火燎,不知暮白究竟是怎样。“先生,郎中,他到底怎样了?”

    府邸老医者看向菱儿喜服打扮,心知她是何人,才说道:“大人起初只是染了风寒之状,却是一直不见好。眼下…”

    “眼下如何!”

    “大人的身子精血殆尽,油尽灯枯,已是日薄西山…只怕,朝不保夕啊!”

    向菱儿向后踉跄一步,“什…什么?”

    她终日饱尝苦果爱着的男人,好容易耗到了头嫁与他,尚未与他有过一丝一毫的夫妻之实,他竟是…行将就木,不日驾鹤西游,撒手人寰?

    “哈!哈哈哈哈!”向菱儿仰天大笑,笑声响亮而凄惨。

    “赵初月啊赵初月…你是不是早已知暮白命不久矣,才来让给我?你做尽了好人,还让我觉得一生都对不住你,始终欠你的,实则一切都是假的!你是好人,然后让我名节尽失,一辈子受活寡?哈哈哈哈…”

    “你乱说什么!”暮尘央喝道,眼泪随之溢出,“什么命不久矣!我家公子大富大贵,绝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