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姐妹情(上)
周夫人的病仍然没有起色,整日躺在床上,脸色显得格外的憔悴。古婉如亲自侍奉周夫人吃了药,周夫人无力地倚在那床栏杆前,看了看正在收药碗的古婉如,问道:“婉如,那臭丫头招了没有?” 古婉如知道周夫人所说的“臭丫头”便是古雅了,周夫人在她的面前经常称古雅为臭丫头,所以古婉如也不觉得惊讶,她只是温言道:“母亲,爹爹已将雅儿关入了柴房。” 顿了顿,古婉如犹豫了一会儿,向周夫人道:“母亲……您……您是不是错怪三meimei了?她……”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周夫人恶狠狠的目光逼了回去,古婉如低下头来,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不敢去看周夫人。周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戳了戳古婉如的脑袋,气愤道:“婉如!你是我的女儿!怎么胳膊老往外拐?!那古雅的是什么东西?!你竟叫她去你的绣杏堂去?!还整日帮着她说话?!你这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古婉如被周夫人这样一训斥,吓得闭着嘴不敢说话了。周夫人见古婉如这模样,真是又气又怜,古婉如轻轻咬着嘴唇,向门外看了看,见外面也没有人,便悔恨道:“母亲,你知道的,三年前的事情都是因为我,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可是你却……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脸去见三meimei,母亲,你为何……为何要处处针对三meimei?” 周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那是她自己不对,才多大一点,就暗中与外来的男人来往了,这还了得!” 古婉如的声音里带了哭音,道:“可是,母亲,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 “够了!”许是生了病,周夫人的声音并不大,却十分地严厉,吓得古婉如不敢再说,只有默默地淌着泪水,周夫人看着古婉如如此模样,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有不疼惜的,于是周夫人的声音也柔软了下来,叹道:“算了,算了,我是指望不了你什么了,只要楠哥儿出息了,我也就放心了。现在先给你找门好亲事。你性子这样温和,若当初将你嫁给那宇文惜诵说不准还是个好事。” ……………………………………………… 周夫人病了的消息转到汝南王府后,古淑如因着担心周夫人的病,便急急从王府里赶来看望周夫人。 古淑如瞧着周夫人卧病在床时,脸上带着丝忧色,眼圈红红地周夫人问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几日不见,就病成这模样了?” 古淑如一面扶着周夫人坐起来,一面关切地问着,这时秀容带端着药走了进来,古淑如见状,接过了秀容的药,一匙一匙地拌着碗里的药,待这药冷下来后,才慢慢地喂给周夫人吃,周夫人见古淑如这样的孝顺,心里也颇觉宽慰,吃了药后,古淑如又给周夫人给些几粒蜜饯解苦,便让秀容收了碗。 说起周夫人的病来,周夫人便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古雅那小蹄子!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 古淑如吃了一惊,古雅……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一会才突然记得来是那次在杏林里看到的那个三meimei……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宇文惜诵倒是有些注意到那个meimei了…… 周夫人又将那古雅在杏林说的清明杏花雨一事告诉了古淑如,然后道:“可不是!我就说她好端端的怎么无缘无故去提及那个死了三年的丫头,又说清明节会下雨,我这病来得不早不晚,偏偏就在清明节下不床了,你说不是那古雅小蹄子搞的鬼那是怎么回事!” 周夫人倒底病中虚弱,说了这些话就喘得厉害了,古淑如听了这事心里更是恼火,没有想到这古雅胆子竟然这样大,竟敢暗算母亲!听周夫人脸色憔悴,眼里似有疲倦之色,心里又担心得很。 周夫人休息了一会,才向古淑如道:“你呢?有没有和大姑爷闹脾气?” 古淑如脸色微微变了,遮掩似地说道:“母亲,不要再提这事情了。” 周夫人叹了口气,道:“我怎么能不提?现在那小蹄子极可能是看中那汝南王府的势力了。现在老太太又将古雅疼得像是眼珠子般,听说为着这古雅的事情还与老爷闹得不欢,你若再大姑爷闹脾气,小心给那小蹄子钻了空子!到时候你哭到来不及!” 古淑如心里本还没有觉得什么,听周夫人这样一说,心里又觉得委屈又觉得气恼,只得紧紧地闭着嘴。与周夫人说了些话便让周夫人休息了,私下里问了下曾嬷嬷周夫人的病情,曾嬷嬷都一一答了。最后古淑如又暗暗问了问那古雅的事情,一提起这古雅,这曾嬷嬷也是憋了一股恶气,添油加醋地说着古雅这里不是,那里不是,怎么怎么与周夫人作对,又怎么怎么气周夫人…… 这古淑如自幼被宠着,给曾嬷嬷这样一激,那气更是不打一处出,问了曾嬷嬷古雅在哪里,曾嬷嬷说古雅被关起来了。古淑如气得立刻就要去找古雅算帐,曾嬷嬷说古维镛已吩咐下来,任何人都不得去看古雅,劝着古淑如许久,古淑如也明白古维镛的脾气,想着古维镛平时里的严厉,古淑如还是有些害怕的,况且她知道她的爹爹毓朝大将军古维镛的权势地位,汝南王都还要忌他三分,就算是她丈夫宇文惜诵也不敢在逆了古维镛的意。 现在也只有暂时将那股气忍了下来,实在不行就去找丈夫宇文惜诵帮忙。虽然有时候与宇文惜诵闹脾气,可是两人到底是夫妻,这事情宇文惜诵也不会不管。 离开了周夫人的房里,古淑如便想去找古婉如,古婉如正要绣房里抹眼泪,听着丫头来报古淑如来了,古婉如连忙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正擦着泪水时,古淑如便带随着丫头彩云与古婉如的丫头碧云走了进来。 古淑如本装了一肚子的气,既是气愤古雅的张狂又有些气恼古婉如的不争气,可一看到这古婉如哭得红红的眼圈儿,再多的气也都消了,将丫头打发出去后,古淑如才走到古婉如身边坐了下来,亲切地拉着古婉如的手道:“婉如,我知道你担心母亲,可是哭也不是办法。”
古婉如听古淑如这样一安慰,心里更觉得酸涩,才止住的泪水一下子又如决堤地洪水般源源地从眼睛里滚了出来。说起这古府里的女儿来,都是比较强势的,可唯独这古婉如天生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真是这将门里的奇葩。 那古雅虽看上去温柔如水,可一个忍了十多年寂寞与孤独,再遭受一次痛不欲生的经历后继续活了三年的人,那骨子里的坚强是无法想象的,若古婉如还是样柔弱天真,哪里斗得过那古雅? 那样生存下来的人,想想就觉得可怕。 古淑如也怜惜meimei,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古婉如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宽慰道:“好了好了,婉如,你也不要哭了,一切会有办法的。” 古婉如抽泣着“嗯”了一声,古淑如又宽慰了古婉如一阵,才让古婉如平静下来。 古淑如看了看哭声渐止的古婉如,不由叹了口气,道:“婉如,你真是自小被宠着就不去想事情了。现在在自己的府里有着母亲和我疼着你,你又是嫡出的小姐,这样的身份还被一个庶出小姐气得哭来哭去,日后你若嫁了出去在别人的府里,又怎么斗得过那夫家的人?怎么去保证你的地位?你这样的性格除非嫁与一个性子极好或是极爱你的男人,不然迟早会吃亏的。” 古婉如看了看古淑如,心里觉得难受,她低下头来,嗫嚅道:“我……我……为什么要斗?我们大家住在一起,和和气气的,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为什么要斗个你死我活……三meimei……我没有想去和她比的。” 古淑如听了古婉如的话,又好气又好笑,怜惜地轻轻戳了戳她的头,道:“那是你的想法,你知道什么叫人心难测吗?你知道什么叫不由自主吗?你不想去斗不代表别人不想,你若想和和气气的,那干脆削发作姑子罢,似我们这样大家族的女子在府里就必须要有些手段,不然日后怎么立足?” 古婉如似有些不同意古淑如的看法,却也不敢反驳。 古淑如拍了拍古婉如的肩膀,叹道:“你这样真叫人担心,你也不小了,爹爹和母亲提起过你的婚事吗?” 古婉如倒底是未出阁的女子,听到这婚事两字,脸上就浮起两朵红云来,古淑如想了想,道:“其实我倒是有个人选,就是惜诵的弟弟惜墨,长得很俊,为人很是风流潇洒,性子也是不错的,就是懒散了些,没有什么进取心,怪可惜的。不过毕竟是王孙公子,按着毓朝的国规,这惜墨将来也是要封郡王的。你若嫁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好。我想了想,你是不适合入宫的,这惜墨倒是很适合你这不好争的性子。” 古婉如已羞红了脸,道:“jiejie,现在母亲还在病中,我们怎么好讨论这些事情?” 提起周夫人的病来,古淑如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又与古婉如说了些话,便匆匆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