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古楠(上)
古雅吃了一惊,连忙拉住古婉如,急问道:“什么?二jiejie,你说什么?” 古婉如眼里已涌出了泪水,无助地拉着古雅的手,道:“雅儿,你一定要帮帮楠哥儿,母亲已哭得差点晕过去了,可是爹爹还是不肯放过楠哥儿,雅儿,我知道现在爹爹最疼爱的就是你的,我求你劝劝爹爹……” 古雅心里乱成了一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见古婉如这样着急的模样,知道现在事情定然很严重,她问道:“爹爹和楠儿现在在哪里?” 古婉如含着泪水,哽咽道:“在思明斋。” 古雅也来不及再问,向古婉如道:“二jiejie,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去爹爹那里看看。” 说罢古雅也不等古婉如说道,便急冲冲地向思明斋赶了去,一路上,古雅都在想着,古维镛倒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发这样大的火?不过……古雅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楠哥儿的事情,她居然会这样着急着去劝解……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了…… 匆匆赶往思明斋,大老远就听到周夫人的哭求声,古楠杀猪般的哭叫声,以及古维镛的怒骂声,看来屋子里定是乱成一团了。 古雅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一跨入正厅里,便看到古楠跪在屋子正中央,身上的衣裳被打得破破烂烂,每个伤口都有艳红的血透了出来,染红了古楠原本的灰色衣裳。而古维镛正拿着一根粗大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向跪在地面上的古楠,随着每一鞭的落下,古楠就会哭叫一声,哀求道:“爹爹……饶命……楠儿知错了……” 而古维镛的身后是哭得快昏过去的周夫人,周夫人拼命向古维镛冲去,试图着去阻止他继续打古楠,然而刘寒初却拉住了周夫人,仍周夫人如何挣扎都不能阻止古维镛的行为,于是周夫人只得哭着哀求道:“老爷……放了楠儿吧……老爷……你这样会打死他的……”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古雅心头一震,又见古楠已被打得满身是血,且脸色惨白,心想若再不阻止古维镛,只怕古维镛当真会将古楠打死。古雅心里一急,见古楠那随时可能倒下去的样子,古维镛又是一鞭狠狠打来,古雅也不顾盛怒地古维镛,忽然扑到古楠的身前,道:“爹爹,不要!” 瞬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古维镛也没有料到古雅会突然冲出来,也来不及收鞭,这一鞭便直直地落在了古雅的背上,古雅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钻心地疼痛,火辣辣地,疼得她几欲晕了过去。没有想到古维镛的力气竟是这样大,这样猛打下来,难道当真要打死古楠吗? 那古楠也绝对没有料到古雅会冲出来替他挨这一鞭子,在他的记忆中,古雅向来都是母亲最讨厌的人,所以古楠也随着他母亲厌恶过古雅,小的时候甚至还欺负过古雅,没有想到在此时此刻,她竟会不顾一切地替他挨鞭子,所以他完全呆住了。周夫人也呆住了,她没有想到古雅会这样帮古楠。 古雅扶着重伤的古楠,向古维镛恳求道:“爹爹请息怒,楠儿再是有错,可是他毕竟是古家的孩子,还请爹爹饶了楠儿。” 古维镛既为古雅的举动所震惊,又为她的话所愤怒,只瞪着古楠,怒道:“这个畜生!死有余辜!” 这时周夫人“噗”地一声跪了下来,跪行到古维镛身后,牵着古维镛的衣角乞求道:“老爷,楠儿犯是大错,可是……可是……可是看在他是你的骨rou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吧……”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古维镛愤怒地说道,又向古雅命令道,“雅儿,你快让开!今天我非打死这个逆子不可!” 周夫人一听,心里不由地冷了半截,她流着泪将乞求的目光投向古雅,毕竟古楠是她唯一的儿子,所谓母凭子贵,倘若古楠真出了什么事情,她该怎么办?古雅看到泪流满面的周夫人,心里不由地同情起她来了。古雅仍然护在古楠的身前,并没有让开的意思,道:“爹爹,就算楠儿犯了什么错,他也受到惩罚了,爹爹若再打下去,楠儿只怕性命不保,爹爹千万不可冲动。” 古维镛脾气本就不好,此时更是盛怒未息,冷冷道:“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古雅看了看周夫人哀求的目光,又感觉到身后的古楠已在瑟瑟发抖了,古雅心里不由地怜惜起来,算来,这古楠也是她的弟弟,虽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可到底血浓于水,若眼睁睁地看着古维镛将古楠打死……那她定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的。 于是古雅抬头诚恳地请求道:“爹爹,请原谅雅儿。” 她显然没有让开的意思,古维镛大怒,一鞭狠狠地向古雅抽了下来,古雅反身护住古楠,让那一鞭落在她的背上,那样火辣辣地疼痛又从背上传来,古雅紧紧地咬着唇,强忍着这钻心的疼痛,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来,而被古雅护在怀里的古楠却已呆住了,感受到古雅身子的微微颤抖,古楠的心里流过一丝茫然,困惑,感动,以及温暖……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护着他?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古维镛挥下第一鞭后,见古雅下定了决心不肯让开,且她脸上那份坚定不屈,触动了他心里的某个角落。古维镛的第二鞭无论如何也挥不下了,他看着坚定地护住古楠的古雅,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鞭子。 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古雅为什么要这样帮着古楠。 因为他知道,古雅这些年里过得不好,也知道周夫人仇视着古雅,这古楠也常常与古雅作对,然而这古雅竟敢在自己的鞭子下护着他。古维镛也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这样护着他?”古维镛盯着古雅,问道。 古雅垂着头,悠悠道:“因为他是爹爹的儿子,是我的弟弟。” 古维镛一怔,古楠的眼睛也颤了颤,他不由地仰头看向古雅,却看到了古雅那微微苍白的侧脸,柔美中带着坚毅,耳上的碧玉耳坠一晃一晃的,映着她雪白的脖子上那道刚才被鞭子打出的粗粗的红痕,带着几分凄艳之美,古楠只觉得内心的某个角落,被人轻轻地触动了。
周围的空气有些沉重,也不知过了多久,古维镛终于向说道:“先将这畜生带下去!” 众人一听,紧绷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而古楠因着重伤,终于撑不下昏了过去,古雅顺势扶住了古楠,而周夫人早已泪流满面地爬了起来,从古雅手中将古楠扶了起来,又急忙将下人进来帮忙,于是古楠很快便被再了下去,周夫人向离开这厅堂之前,回头看了古雅一眼,那双早已哭红的眼睛里,隐隐约约地,似含着一丝感激之色。 古雅看着下人们慌慌忙忙地将古楠等人带了下去,她心里也是着急,正想跟着去看看时,古维镛忽然向古雅道:“雅儿,你留下。” 古雅微微一怔,看了看古维镛,然后默默地留了下来,心里有些紧张。 待屋子里的人都散了后,古维镛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椅上,古雅默默地立在厅堂的天中央,而古维镛的心腹家将刘寒初则恭恭敬敬地立在古维镛的身后。古维镛又让刘寒初先退了下去,且让古雅坐了,古维镛的声音波澜不兴,是以古雅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楠儿吗?”古维镛抬眼看着一侧的古雅,说道。 古雅摇了摇头,道:“雅儿不知。” 古维镛眼里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声音冷了几分,道:“昨天楠儿彻夜未归,今天一早,荆王府的人便将楠儿送了回来。” 古雅吃了一惊,不由地抬起头看向古维镛,疑惑道:“荆王府的人?” 古维镛将茶盏重重地往桌上一搁,脸上横出几丝怒容,道:“这个畜生!竟然溜到荆王府去私会荆王宇文欧的小妾!后被侍卫捉jian在床,今天一早被荆王府的人五花大绑绑了回来!这个畜生!叫我颜面何存!” 古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古楠……竟然敢跑到荆王府去和荆王的小妾私通!他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这些日子古维镛不时会与古雅提起朝上之事,所以古雅知道,如今朝廷的形式里有两股势均力敌的对抗势力,一个以骠骑大将军古维镛为首的亲古党,而一派则是以宰相文都为首的亲文党。所以古维镛与宰相文都算是政治上的对头,而据现在的形式,皇上宇文珏对古维镛颇为忌讳,所以这一段时间里,皇上宇文珏有意地疏远了入主后/宫的古维镛的meimei古思蓉蓉昭仪,而亲近了亲文党里的卫若一的女儿卫菁菁佳妃娘娘,暂时上,亲文党似乎占了上风,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古维镛一面要打消皇上的顾忌,一面又要防着亲文党的明枪暗箭。 在这样的情况下,古楠竟然去招惹荆王的小妾!他怎地如此糊涂?!这不是将古维镛往风头上推吗?难怪古维镛这般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