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合欢却笑千年事
这话说出口,同心界众仙一愣,半晌都默然无声,紧接着笑声就像出了闸的疯牛,在碧海之间回响荡漾。极霞指着佛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好大的脸啊,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來,你对他做过什么我就不说了,你沒听着人家都和你恩断义绝了吗?你怎么还有脸给人家当师傅呢?师傅有你这样的吗?说出卖徒弟就出卖徒弟,谁敢给你当徒弟啊?” 小青和白素真、幽明、漱玉也笑成一团,白素真忍笑说道:“不知佛祖知不知道逸海在界中的地位,他与我们界主小青已经订婚了,再也沒有要走我们界主夫婿的道理吧。”漱玉更是笑得打跌:“哎哟,佛祖啊,你不知道,这一次是谁赢了吗?你们输了,还有两位菩萨都在我们手里,你竟然敢狮子大开口,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青木你看你也太沒有胜者的自觉了,怎么才让他们不能再來同心界,不能再报复咱们。照佛祖的说法,你应该提让他们让出须弥山才对啊。哈哈……笑死我了。” 听了众仙你一言我一语地挖苦讽刺,佛祖的脸像是开了颜料铺,一忽儿青一忽儿白,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紫红,看他这样,众仙更是笑不可抑。这时佛祖身后站出一个人,正是号称执戒第一的执优菩萨,他怒道:“你们不可对佛祖无礼,逸海不管你现在叫什么,不管你怎么说,你始终是佛祖的弟子,你曾经住在紫竹林,佛祖也曾经何等耐心细致地教导你。子不言父过,何况师傅当日将你交给天庭,也是心中痛惜不已。毕竟是你有错在先,不然我们这么许多师兄弟都曾下凡历劫,怎么唯有你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见你也有过,不是你误交匪类,怎么会有如今之祸,还害得力勇师兄圆寂。你还敢对着佛祖出言指责,真是不知羞耻。这话我早就想说了,你造成这样的情况,百死不足以赎罪。你还是自尽了吧。” 听了他的话,众仙都哗然,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满面严肃,不苟言笑的老和尚,他的目光澄澈,显然是对自己的说法深信不疑,他的衣着洁净简朴,完全符合着苦行弟子的要求。对这样的菩萨众仙一时都不知说些什么,逸海轻叹一声,出众对执优行礼道:“见过执优菩萨。”执优瞋目道:“什么执优菩萨,我是你的师兄。你竟然连我也不认了。”逸海也不生气,悠然说道:“你有所不知,当日我被交给天界时,曾被佛祖抽离了法力和记忆,佛祖不愿我记起以前的授业传道之事,所以前尘往事,我也都忘记了。脑海中记得的也不过是俗世之中的爱恨情仇。所以执优菩萨,沒有了往昔的记忆,我还真不是你的师弟,不敢高攀了。” 执优想了一下,怒道:“可是你不是想起來了,不然怎么会招揽金甲神君他们,他们可是你的护法神。还有你如果不是想起前事,那么又怎么会对佛祖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逸海更加悠然:“这个却是我连猜带蒙的,我是被在天界的监牢发现的,小青又能认出我,我正好只记得前世和她有情,她还知道我这一世是该历劫圆满的,还有当日看守监牢的水云真君还记得,我的魂魄是被天兵押解投入监牢的。我听说菩萨历劫圆满的一世,是应该投生在西方善地,积攒功德方能回归西方净土。至于金甲他们,是告诉了我我为什么会在监牢之中,这么说执优菩萨能明白吗?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逸海的话九分真一分假,可是听來有人证有事实,十分可信。一些菩萨也不由面露不忍之色。 执优想了一想,可是明显以他的智慧,想通这一切孰是孰非,实在是一个太难的问題了。他甩了甩被绕晕的头怒道:“可是那是佛祖,你怎么也不该对他无礼?”逸海的笑容变得非常凉薄:“呵呵,我只知道公道自在人心,我不像执优菩萨深受佛祖的大恩,能将你从卑微的境地一举超拔到崇高的地位。我只知道我是一个孤魂野鬼,这许多年的监牢之中,可沒有谁來看望我,也只有我的爱人,她一直沒有放弃思念我,寻找我,所以说士为知己者死,我自然报她以琼瑶。” 执优的口才本不如他,加上逸海本是有理有所,这样一番话说下來之后,执优哑口无言,只会说:“你这样不对,你这样不对的。”就败下阵來。佛祖森然地看了逸海一眼,叫道:“执优回來。”执优本是极信服佛祖的,闻言长叹一声:“唉,你好自为之吧。”转身回到了佛祖身后,再不作声。逸海笑道:“菩萨不送了。”同心界众仙平日见惯他姿容清逸,沉默温柔,谁知今天一听却是口齿便给,刻薄逗笑,对着一位持戒精严、刻板守旧的老和尚也全不落下风,一时忍不住鼓掌叫好,逸海转头微笑颔首,更招得笑声,欢呼声响彻云海。 这时小青站了出來,她面色沉肃,用下巴一指躺在地上的观智与阿难说道:“佛祖是不管这两位弟子的死活了吗?也是他们被困阵中,佛祖也照样下得杀手,如今他两人伤势沉重,佛祖便不想再要他们了吗?要是这样,我们同心界自会收留他们。佛祖要是还想切磋一下,那么哪咤,咱们点起三军,好好会一会佛祖的菩萨罗汉好了。”说着转身大氅的后襟一甩,向后走入同心界再不回头。 哪咤何等乖觉,忙大声答应:“谨遵界主之命,三军听我号令,击鼓三遍,咱们冲。”说着便有鼓声响起,听声音像是百十只大鼓同时响起,轰隆隆的声音在云海之上传播回响,气势逼人。佛祖也不由得慌了神。他原想着就这样带着观智和阿难回來,再灰溜溜地退兵离开,也实在是太丢脸了。这才想着提一句要逸海,虽明知道不可能,可还是能挽回一些颜面。可见小青完全是一副要拚命的架势,这才知道原來逸海是小青不能触碰的一块逆鳞。可是现在却骑虎难下,他看看身后打坐的菩萨罗汉,这些可都是之前脱了力的,此时根本沒有一战之力。再感觉一下身上各处经脉传來烧灼感,自己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一仗要怎么打? 这时战鼓已敲了二次。佛祖正想着低头认输,可是怎么也张不开嘴。这时身后又站出一位菩萨,他向着佛祖微微施礼:“佛祖,让弟子去一趟如何?”佛祖看见是他,忽然心下一松,这下子可不用丢人了。站出來的正是善见菩萨,他能言善辩,与人说法是从來沒有输过的。更重要的是他一向精明能干,教中一些事务,平日里都是他和观智一起处置,倒是十分妥帖的一个人了。于是佛祖连忙点头:“那好,你快去吧,自己一切小心。“善见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同心界。此时战鼓已敲了三次,哪咤正要大唱一声:“出兵,”就听一个声音说:“且慢动手!”那声音淳厚轻朗,一听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哪咤定睛细看,却是一个衣履精洁,笑容可掬的中年和尚,他站在界前笑吟吟地合十道:“老僧善见,和与同心界相商双方和谈之事。” 哪咤一听:嗯,这是佛祖和同心界不打了。可是这怎么办,小青刚下令要出兵,他这边便來求和了不由得转头看向同心界里。小青忍不住一抚头:“唉,这哪咤怪不得只为良将,难为主帅啊?”这时逸海问道:“怎么这么说?”小青叹了一口气:“你沒看出來吗?其实佛祖那边的菩萨大部分都力竭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这边却沒什么消耗,我好容易趁着他出言不逊的空当,想好好打他们一顿,可全让哪咤给搅了。”这时一边的青木惊问道:“为什么啊?咱们让他们走了不更好吗?他们以后再不敢來同心界捣乱,也不敢报复,可以说咱们兵不血刃就可以砍了天帝的帮手。为什么还要出手呢?” 小青这才叹道“我也是刚想起來的,你们说为什么佛祖发那一掌时众菩萨要排成一队,发完那一掌后又会有那么多菩萨罗汉坐下,我觉得也许佛祖不像我们相得那么厉害。何况不过是与逆天一场小小争斗,为什么力勇会轻易死去?”青木眼睛一亮:“你是说……”小青笑道:“我觉得吧,真要打,咱们不一定输,甚至赢面很大也说不定呢?毕竟杀阵挡了大部分的巨力,咱们的力量可以说沒什么损耗?何况最近几次都是主将出马,咱们的兵将可还沒上过点阵呢,总要让他们历练一下。你也不要怕,毕竟有我这元君在,佛祖也奈何不了什么的。”青木一想很对,便微笑着说:“也是,也该让咱们的三军儿郎见识一下天界的兵将了,是我之前只想把他们撵走,却过于保守了。打就打,谁怕谁?”小青笑道:“正是这个理。不过这个和尚又來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