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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

    云绣揉了揉胳膊低笑,“你都要成亲了,我还怎么跟着你啊,以后吉雅jiejie该吃味了。”

    季无衣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旋即遮掩过去,“是啊,那你以后记得,不管去哪里,做什么事,都要跟着你的逐君哥哥,这世道不太平。”

    “知道啦,你现在呢,最好先去看看你的新娘子,吉雅jiejie很多天没看到你了,都急死了。”

    云绣转到季无衣身后推着他走,“走啦走啦,吉雅jiejie现在应该还在花园里面,做喜服的裁缝也在,你让裁缝给你量量尺寸。”

    慕逐君自顾自去了绮月的寝宫,骨笙已经等在那里。

    “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些事要你拿个主意。”

    骨笙自身上拿出一本奏折,“这是今天丞相呈给我的,吉雅的婚宴,西慕国虽然底子里已经和我们南夏不和,但是面子上还得装作亲家的样子,派了临安王和太子慕思君过来、”

    慕逐君略一思忖,“姐夫的意思是?”

    “西慕国来人,我们必是要好好招待的,不过这两位,你倒是可以做些打算,毕竟你们现在在西慕内部还没有可靠的支援,不如从这两个皇亲下手。”

    “那就麻烦姐夫,等到西慕国的人到了之后,安排一下,逐君很想和皇叔临安王见个面。”

    “我也打听过,都说西慕国的临安王为人刚正耿直,喜好花鸟鱼虫闲云野鹤,倒是这样的人,说不定可以成为你的有力助手。”

    “多谢姐夫提供这个消息给逐君。”

    “如今亲上加亲,南夏的命运算是彻底与你慕逐君连在了一起,我也就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只希望多些消息,我们的筹谋成功的几率大一些,却是对你对我都好的。”

    花园凉亭内,吉雅正在拔一朵木槿花的花瓣,“死季无衣,臭季无衣,你要是真的敢悔婚,别让我看到你,不然打得你满地找牙。”

    “呦,这是哪家泼妇啊,这样的女人要我娶回家,天哪!”白衣出现在凉亭,吉雅闻声抬头,几天不见,季无衣的那件白衣好像有魔力一样,竟然从来没有沾染过一丝半点的灰尘,他看着吉雅在笑,还是那样玩世不恭的口气,可是那笑,却根本没有进到眼底,他的眼底,空洞黑暗一片虚无,吉雅的心突然的揪紧,这段突如其来的婚礼,总觉得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什么,她只是伸出手,“季无衣…”

    季无衣不着痕迹的离她远了一点,“公主,我们不日就要完婚,你就不用对你的驸马直呼其名了吧。”继而转头看着站了一排的老宫女,她们负责教授吉雅婚礼事宜,“虽然南夏人不讲三纲五常,但是我的妻子必须要懂,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麻烦几位教会公主三纲五常,大婚之日如果公主还不会的话,那这婚,我想悔便悔!”

    吉雅听了,竟是无法控制的颤抖了一番,那一瞬,季无衣的目光好冷,吉雅昔日的气场好像都被抽空一样,只是呆呆的唤着,“无衣…”季无衣转身,“不是说要试喜服吗?叫那裁缝来吧。”

    裁缝就在宫女身后,立刻过来给季无衣量身材,季无衣的手一直垂在腰边,裁缝想让他抬手,白衣男子似乎没理解他的意思一般,就这样站着一点也不配合,量衣服量了好久,却是云绣看不过去,“无衣,你抬一下手。”季无衣依言抬了手,裁缝量好了尺寸,正要退下,被季无衣叫住,“这喜服上绣什么?”

    “回驸马,按照祖制该是蓝色锦袍绣龙凤呈祥。”

    “我不喜欢这样式。”

    裁缝对季无衣有点怕,声音竟然有点抖,“不知道驸马喜欢什么样式?”

    “我要白色的。”

    “驸马,没有人在婚礼上穿白色的。”

    “那我可以做第一个人。”

    裁缝看向吉雅,“公主您看,这…”

    吉雅深吸一口气,“听他的。”

    “不行!”云绣一把把季无衣拉过来看着自己,“你什么意思啊,这不是为难裁缝吗,喜服都是红色的,你穿一件白色的弄得像葬礼一样死气沉沉的你要干什么!”

    季无衣扯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小妹,与你何干,你也要生气,你看,吉雅都没生气呢,这样可不好,女孩子脾气太差会没人要的,小心以后慕逐君嫌弃你。”

    “她怎么样我都不嫌弃。”

    “呦,慕逐君,什么时候来的?”

    “你发疯的时候我就来了。”

    “怎么,成个亲而已,我怎么就不能穿白色的了?”

    “你!”云绣觉得这段时间季无衣表现出的沉稳都是假的,他还是那个不可理喻爱和人斗嘴的大少爷!

    季无衣看云绣炸了毛,还是那么单纯的小丫头啊,不开心就拿手指指着自己,一点也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心事,这样的你,让我怎么放心!

    狐狸眼微微眯起,“这样吧,我可以不穿白衣,你不是会刺绣吗?你给我做一件喜服,什么样的我都穿。”

    “什么!”

    吉雅突然插话,“云绣,麻烦你了,为了jiejie的婚礼。”

    “……”

    慕逐君深深的看了眼季无衣,后者苦笑,“喜服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睡觉。”路过慕逐君是,只听他说,“我都牺牲这么多了,你牺牲一下都不可以吗?”

    然后几天云绣一直在屋里帮季无衣赶制喜服,吉雅则每日靠在门前读那晦涩难懂的《女儿经》,本就汉语不太好,“丈夫说,莫使性,整肴馔,求丰盛…”忽然探了脑袋进来问云绣,“这几句意思是不是我要让季无衣不要使小性子,还有,我要学会做很丰盛的晚饭?”

    云绣正在绣喜服上的花边,一边绣随口答道,“不是,前面那句是说让你听季无衣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东你不能往西跑,后面半句你想的倒是对的,你要学会做饭。”

    吉雅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是吧,我从来没进过厨房,要我做饭,真是为难死我了,哎呀,从来没人告诉我,嫁人要懂这么多呀,现在可不可以不嫁人呀。”

    “不可以!”云绣放下绣针伸了伸胳膊,“为了绣这件喜服我都要累死了,你说不嫁就不嫁,我的衣服怎么办。”

    “开玩笑啦。”吉雅吐吐舌头继续缩回太阳下读《女儿经》,“丈夫病,要温存……勤纺织,缝衣裳,烹五味,勿先尝…“念着念着声音低了下去,云绣笑,这是第几日了,吉雅最近念书念得辛苦,常常念着念着就在太阳下睡着了。

    “嘿,这不是我姐嘛,怎么大白天的在太阳底下睡觉,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

    声音熟悉,云绣回头,逆光的方向,只看见黑色的衣袍,想当然的以为是慕逐君,“逐君哥哥。”

    走近了才发现,蓝色的眼睛,和吉雅和骨笙一眼,淡黄的卷发,比起慕逐君略显稚嫩的脸,不是逐君哥哥。

    “图昆?”

    “小仙女!”

    看着他突然发亮的蓝眼睛云绣抖了抖,“呵呵,这个…我不是小仙女。”

    “没想到你在这里啊,云绣,我叫你绣怎么样?”

    云绣看着他热切的眼神,虽然很想拒绝这么rou麻的名字,“你开心就好。”

    “绣,你在干嘛呢?”

    图昆没经过云绣同意自己进了屋,四处转来转去,看到绣架上的衣服,“你还会刺绣,绣你真棒!”

    “……”

    图昆伸手去碰喜服上的桃花,“这花绣的不错,叫什么名字?”

    “唉,你别碰,会掉线的,还没有缝好。”

    他果然听话收回了手。

    “这是桃花。”

    “没见过,我们南夏开的最多的就是格桑花,还有满地的黄鹌菜,从来没见过这种粉嫩嫩的花,感觉好柔弱,一碰就会掉。”

    “这种花在中原很常见,春天开花,夏天结果,结出的就是桃子,中原有一句古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很多年后,图昆还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被他认作小仙女的少女,用那种像桃花一样柔弱的声音,念出这句中原大地最古老的情句,当他终于见到那所谓的桃花的时候,那个他曾经爱过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听你说得好美,真想有机会去中原看看。”

    “其实呢,我最喜欢的花不是桃花,我喜欢合欢,你应该也没见过吧。”图昆点点头,云绣继续说,“合欢花长得很漂亮的,像雪花一样,我娘最喜欢这种花,以前我家四周都种满了这种花。”

    “什么时候你带我去你家看看?”

    云绣的眼神黯淡下去,早就忘了多久前从那里离开,曾经生机勃发的小岛,变成一片废墟狼藉,合欢树也不知道已经倒了多少棵,还能再回去吗?

    “绣,绣。”图昆摇着手,云绣回过神来,“哦,绣衣服绣的有点累了。”

    “我知道,绣东西最是费心劳神,不如这样好了,你先别忙着绣了,我带你出宫去玩吧,我跟你说,我也是这几天才赶回来参加我姐的婚礼的,你肯定没有在布涅城里好好玩过吧,我带你去啊。”说罢不由分说把云绣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