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画境杀气
海城中央有座高塔,高达数百尺,足有十层,层层皆由黑铁石搭垒而成,层次递进,从宽到窄。 高塔渺视众物,林立于辽海之上,显得异常耀眼高调。高塔每层皆有重兵把守,巡逻不停,放哨不懈。凡是进入高塔者,纷纷肃然起敬,脸色凝重,不敢造次。 这高塔乃西门家族在海城的分部,曾用了上千的劳动力历经数年,花费了无数的金币打造而成,塔体坚不可摧,稳如泰山。 高塔最底层的空间广大,经营各种各样的商品,就是一些禁品珍物在这里也能偶尔遇见。高塔底部的几层同样也是经营着商品,只是这些商品愈到上面,就愈发珍贵稀有,而不少的塔层还需要一些身份,才能允许踏入其中。 高塔每日的人流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生意极其火爆,不少的富贵人家都喜欢来到这儿淘宝。 高塔的顶层,最中央的房间内。 房间装饰奢华辉煌,玉髓凝脂而成的书桌横放房间内,书桌上平铺竖放着一张白质宣纸,宣纸两边分别有着紫金镇尺,在宣纸侧面则是摆放着盛着磨好的烟彩墨的苍龙砚,宣纸前面是摆放着型号不一的宣笔。 在书桌前,一个眉宇间透着威压的俊俏青年伫立不动,左手掀袖拖住右手,右手执着宣笔,龙飞凤舞地在宣纸上作画,行云流水,十分流畅,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珍贵宣纸中的作品,是临摹的著名画家沈周先生的《溪山秋色图》。宣纸中笔调潇洒不羁,浓重带淡,重峦叠嶂,疏朗脱放,湖水空明有境,自然淳朴真实,颇有沈周画师的独特风格。 只是却不完全,此宣纸中的《溪山秋色图》却是无形中透着冷冽的气息,墨色间竟有几分彷如自然的煞气。 俊俏青年将《溪山秋色图》最后的树枝尖端画了出来,在右下角题名,才将宣笔收入笔洗中,最后颇为满意地欣赏了下自己临摹的作品。 “少爷!”在俊俏青年的旁边,年纪近乎五十,双鬓中染有白发,衣装不凡的老管家轻唤道。 “顾叔,你来了。”俊俏青年一脸笑意,将专属印章盖上宣纸,看向老管家,语气中带有点斥责的说道:“来了很久了吧,怎么非要等我作完画。最近你的身体不便,长时间站着对腰部不好,以后别在乎那些可有可无的礼节。” “麻烦少爷存眷了。”老管家微微弯腰,轻声道。“只是少爷有些言重了,我虽为老骨头了,可这点还是不足为惧。” “也是,顾老你好歹也是一介灵者,有些身手,这点小事倒是不值一哂。”俊俏青年点了点头,随即朝顾老挥了下手,一脸笑意,说道:“顾老你来看看,我刚刚临摹了一幅作品,你帮我点评点评。” “是,少爷。”顾老蹑脚而去,站在俊俏青年的旁边,低头欣赏着宣纸上墨迹未干的《溪山秋色图》,浑浊的双眼变得明亮,宛如刀削。 过了一会儿,顾老才徐徐开口说道:“少爷,以我之见,少爷的画技比画师沈周先生略逊一筹。不管在笔墨着重上,还是画境中细微的布局上,虽是形态无异,可画境却是略微缺欠。” 俊俏青年也不生气,依旧一脸笑容,点了点头,说道:“顾老说得没错,沈周先生贵为楚国千百年的画家名师,被先帝誉称为作画鬼才,固然有着他的得道之处。沈周先生的画境出神入化,少人能及,这一点上,我还是望尘莫及,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少爷的画中却有沈周先生所不具备的一样,在这点上,沈周先生就不及少爷。”顾老继续说道。 “哦?”俊俏青年一怔,笑着说道:“不知顾老所言的是哪一点?” “杀气!”顾老说道。“沈周先生出身儒雅世家,从小便受着文学书墨的熏陶,沈周先生养成了儒师大学士的独贵气质,只是沈周先生虽然画境令人感叹不见,可是他却没有杀气。准确的说,沈周先生的环境,让他没有杀气,所以他所作的画皆是一派淡雅平和。” “至于少爷,出生在商贾世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养成了少爷凌厉风行的一面,于是在少爷的画中,便酝酿出一种杀气,寒霜犀利。所以说,在这一点上,沈周先生不如少爷你。” 俊俏青年呵呵一笑,说道:“顾老你太抬举了,这是折煞我啊。要是外面的画师们听到你这番评价,非得找我拼命不可。再者,沈周先生还是我大哥最崇敬的大人物之一呢。” 顾老低头,没有说话,他身为仆人,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言。只有深知轻重,才能活得滋润。 “对了!”俊俏青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顾老管家,问道:“顾老此番过来,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回禀少爷。”顾老开口说道:“先前你交代我去搜寻的资料,刚刚已经查清楚了,于是我不敢怠慢,直接赶到少年的书房,只是见到少爷正有雅兴作画,不好打扰,于是只能在一旁等待。” “哦,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顾老你辛苦了。”俊俏青年说道。 “为少爷做事,不辛苦。” 顾老是随着西门商会来到海城的家族老仆人,服侍两代人,在家族中倒是有些份量。而顾老这话说得便很有技巧,为少爷做事不辛苦,但是为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那么其含义也便呼之欲出。 “那顾老你先行退下吧,注意休息,不要太繁忙了,别总是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的,我们养的那些人可不能闲着。” “那我就先告退了。”顾老说罢,便离开书房,同时帮忙把门带上。 等到顾老离开,俊俏青年才将侧桌上面的信息资料拿起来,自己倒了杯铁观音香茶,一边饮喝一边翻看这些纸质中的信息资料。 这叠纸质中的信息内容皆是同一人,记录着从小到大的各种经历,就连一些芝麻小事也记在上面。在第一张纸质上面,是一个长相颇有英俊的少年的肖像画。 “三岁之前没有任何的经历信息,仿佛凭空而现,还真是有趣。”俊俏青年抿了一口茶,饶有兴致,低声呢喃。“看来这家伙的身份不简单,能让西门家族的情报网查不到,来历不俗啊。”
“不过性格是不错,风趣幽默,重情重义,还有一点儿小聪明,倒是挺符合我的口味的,我倒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只是,你和笙月走得太近了,在这一点上,真的不好。”俊俏青年摇摇头。 俊俏青年站了起来,朝着房间外走去,而那些情报则是落在书房内。房门合上,刮起了微风,偏桌上的纸质情报轻轻一颤,情报中的画像翩翩而动,一脸的笑意。 画像的本尊那是邢书墨! 在俊俏青年出门后,把守在走廊的护卫们纷纷停下脚步,恭敬行礼,低喊“会长”。 在高塔顶层的正东边房间内,几个气息强大的灵者站立如枪、丝雯不动,围成一个小圈子。在灵者们的中央,是一个透明柜子,而柜子里面是个模样古朴大笑如脑袋大笑的盒子,盒子泛灰,十分奇怪的妖兽图案刻印在其上面,栩栩如生,就像是盒子里面封印着一只强大的妖兽一般。 咯吱! 大门推开,那几个灵者纷纷警惕,灵力凝聚,一瞬间他们便能蓄力而发。见到来人是会长,他们将身上的气息收敛起来,纷纷行礼。 “诸位,货品没有任何差错吧?”俊俏青年扫视了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透明柜子中的泛灰盒子上。 “回禀会长,没有任何差错。”为首的男人说道。此人眉长鼻高,有一双鹰眼,身高马大,一头的白发。此人在外面有着响当当的名声,人称白屠。 五年前,白屠不过一个江湖闯荡的灵者,天赋异禀,已经有了入尘中境的境界,恃才自傲的他桀骜不羁,无作非为,更有一次只是看上了一个小家族的小姐,便半夜掳走且屠杀了全家上下一百余口,后来被督察司追杀到天涯海角,最后在西门禾沦的庇护才活到现今。 白屠一身的煞气,令人难以靠近,只有在西门禾沦的面前,他才乖乖地将这股气势收敛起来。 “白屠,船只已经安排妥当了没有?”西门禾沦看向白屠,语气平淡。 “会长,已经安排好了。”白屠点头。“为了不引人瞩目,选择了其它商会赶往帝都的客船,明日正午时间。” “恩。” 西门禾沦很满意的笑了笑,轻拍白屠肩膀,朝着透明柜子走去,用铂金钥匙啪嗒一声打开,将泛灰盒子取了出来,轻抚着盒子上面的图纹,脸上的笑意更加绽盛。 泛灰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他这次返回家族,参加下一任家族候选人的关键。他知道,凭借着这东西,定能在族中大放光彩,惊艳四座。 “这一趟返回帝都,希望别出什么差错!”西门禾沦心中也难免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