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烬
江源这么想着，偷偷找了一趟千星的三长老奥利弗，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希望他可以放雷恩出来。 可是，情况有些不同寻常。 奥利弗豪爽的答应之后，一听是雷恩的名字，突然变得模棱两可，直接把江源给敷衍过去。 为什么他不肯放雷恩出来？内中实情耐人寻味。 随后的这几天，在别人眼里的江源似乎比以往更拼命。一天连续不断的出动任务，每次回来的时候多少带着点伤，到治疗师那边略微休养一下后，再次投入战斗。 完全就是一根紧绷的弹簧，时刻不肯放松。看见她的这般做法，不少好心人试图劝她休息一下，但都碰了冷钉子。 从千星那里得不到答案的江源，打算增强自己的力量，这样才有更硬的说话权。 。。。 极寒冰原一处低矮的山峰上，江源埋在冰雪中，目不转睛的盯着目标。那是一只强大的兽形冰兽，它似乎在享受漫天冰雪，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嘭！ 黑洞洞的枪管，出刺痛耳膜的炸响。 那头冰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江源为了这一枪足足在严寒下等待了半个小时，站起身抖去雪花，她打了个寒颤。 走过去把冰核收好放进系统空间，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寂寥的枪响徘徊在空中，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代表着一头冰兽死亡，可是，也有例外。 这次江源盯上的猎物，是一只以迅捷著称的豹型冰兽，它的四肢狭长有力，子弹破空声刚刚响起，它就警觉的抬起头扑向一边，遥遥看着江源的位置，飞也似的逃入冰沟里。 “切。” 看着手里精致的长枪，哈泰尔的话仿佛在耳边挥之不去。随着实力的进步，江源从上个月开始，各种技能用起来非常别扭，总是达不到追求的效果。 她的英雄是‘皮城女警’，射程距离中上，和那头豹子冰兽一样，擅长灵活的攻击。可这不是江源想要的。她凝神盯着宛如艺术品的黑色枪管，那股矛盾纠结的情绪泛上心头，低声道：“不对，不是这样，应该威力更大、更快才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随着历经的战斗越来越多，会逐渐形成凝固在他们身上。一般来说，这种战斗风格和他们的所属英雄有着密切关联。比如雷恩的英雄是疾风剑豪，所以他偏向进攻，打法激进。卡月则是皎月女神，刺客类型，以度见长的打法。 按理来说，江源会适应皮城女警这个英雄，逐渐向灵活的风格靠拢。她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接触异能者时间越长，她越觉得英雄不适合自己。 江源喜欢待在暗处，在沉默中出致命一击，但皮城女警的英雄特性，显然不具备这一点。即使她的大招伤害力很高，但需要一定时间瞄准，只要对方感知力优秀就能轻易躲开。 眼力刁钻的哈泰尔看出来这点，所以不止一次劝江源重新选择英雄。刚刚听说他的建议时，江源感到很惊讶，英雄决定了以后还能改变？ 答案的确是能，不过要冒很大风险，具体实施过程和破碎灵核差不多，类似醍醐灌顶，先将异能者的所有技能、力量废掉，再以一名强大的段位者为媒介，输入崭新灵力。 个中风险，相当于九死一生，所以江源一直在犹豫。 肩上扛着伴随了自己无数场战斗的长枪，江源打心底产生一丝厌恶。自从成为聚灵者后，它似乎总在战斗中阻碍自己，就像一个百米冲刺的选手身上绑着沙袋，无法脱去。 第一次听哈泰尔说起这事的时候，江源心里就埋下了一枚种子，只不过那时的种子刚刚产生幼苗，太过脆弱，可是随着哈泰尔的多次提醒，再加上前几天索尔的败北，伊芙所给她的刺激，就像雨水肥料般，浇灌在种子幼苗上，茁壮成长。 。。。 这天，收获了七块冰核的江源回来后，直接来到哈泰尔的帐篷。 段位级一律住在铁塞的城堡里面，江源敲了敲一扇褐色木门，里边传来他的声音：“谁？进来吧。” 打开门，里面摆设非常豪华，三颗大型荧光石照的房间暖意融融，脚下是兽皮地毯，各种样式的长弓挂在墙上，一个名贵木材制成的架子上，整齐摆放着羽箭。 江源微微躬身，“哈泰尔大人，这次来找您是有一事相求。” 斜躺在沙上的哈泰尔闻言大喜，放下手里的红酒杯，“决定了？” “是的。”江源点头。 “好好好，我家老爷子能找到继承人，这回得高兴了。”哈泰尔洋溢着笑容，确认似的又问了一遍：“风险非常大，你不会一时鲁莽冲动吧？” “不，我下定决心了。”江源语气铿锵，直直的盯着他。 “好，既然如此我去带你见老爷子，跟我走吧。”哈泰尔对着落地镜整理了一下衣衫上的褶皱，随后两人出。 哈泰尔的父亲叫做哈欧，很快两人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位于平民区域的一个简陋木屋。 木屋前面，有冒出新芽的田地，表面看上去和普通平民没什么两样。江源诧异道：“哈欧大人就在这里？” “嗯，老头子喜欢清静，几年前一场战争中受了重伤，认为自己配不上段位者称呼，就从城堡搬出来了。”哈泰尔苦笑，“他自尊心极强，很要面子，人老了之后看着一身本事没人继承，整天郁郁不乐的。” 江源瞅了一眼他背上的弓箭后恍然。远程类的英雄大体分三种攻击方式：魔法、枪、弓箭，哈泰尔先天决定的英雄是使用弓箭，和枪风马牛不相及，而他又不敢贸然破碎灵核，所以才轮到了江源。 面前的这间小屋不止简陋，而且破败。窗户纸泛黄，破了大洞呼呼的透风，就连屋顶都缺砖少瓦。 哈泰尔用力敲门，没有回应，他气的大喊道：“老头子，我来了！” 一个宛如公鸭嗓子般的苍老声音传出来：“给我滚，你这个畜生还知道来看老子！” 当着江源的面被骂，哈泰尔面不改色，继续道：“再不开门我就带着人离开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屋里传来杂乱的声音，看起来对方很急躁的样子。嘭的一声，门打开了。 一个满头银，穿着脏兮兮白袍的邋遢老头出来张望两眼，瞬间现了目标江源。 “哦哦哦，小姑娘肯来了？里面坐里面坐。”邋遢老头就是哈欧，他的双眼凹陷在眼眶里，头油成一团，屋门打开的那一霎那，江源差点被里面的味道冲晕。 他的儿子哈泰尔捏着鼻子抱怨：“你是不是拉屎都拉在里面？我给你找个仆人你又不要。” “滚，老头子我精神着呢！” 哈欧瞪了他一眼，赶鸡似的摆了摆手，示意哈泰尔滚蛋。随即拉着江源的手，带：“走，是破碎灵核吧？我们里边说。” 江源有心拒绝，看着哈泰尔摊着双手爱莫能助的样子，叹了口气，跟随老头走进去。 大门关上，视线昏暗，还好哈欧掏出一块荧光石点上，亮堂起来。 空气里充斥着一股酸臭味，地上垃圾成片，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啃了半块的黑地瓜随便扔在角落里，有的时间太长都长毛了。江源眼皮直跳，有种拍屁股走人的想法。 “你的英雄很不适合你，任这样展下去，你的极限最多黄金。”老头的一句话，打消了江源走人的念头。 直视着哈欧，江源心中一惊，虽然这人外表邋遢肮脏，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暴露出来的精芒，无不说明他曾经是一名强者！ 把三观重新摆正，江源暗示自己，这个老头好歹也是一个黄金，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哈欧神情郑重，这一刻在他身上看不到丁点老人模样，他的双眼仿佛黑暗中的灯火，把江源的所有秘密全部看透。 “你有多大决心？破碎灵核可不是小事。”哈欧酝酿后说道。 江源目光闪烁，断然答道：“要么成，要么死。” 她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回头路，哪怕前面有堵墙，江源也会走到底！就像在福利洞窟的时候，她拼着失去左手，也闯过了屏障！ 哈欧眼神波动了一下，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暗道：这个性格和眼神，皮城女警根本不适合她。 光芒一闪，哈欧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了四个卷轴，扔到江源手里，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尽快磨合武技，要是相性不好的话，即使你求我，我也不会帮你破碎灵核。毕竟老头子我是想要一个活的继承人。” 收下卷轴后江源就被赶了出来，哈欧最后说的话是：“假如你使用这些武技造成的威力，达不到你本身英雄技能的程度，就别来找我了。” 江源怔怔站在外边，看着关闭的大门，哭笑不得的想到：这个老头是怎么回事，变脸好快。是自己的决心不够吗？ 抱在手里的卷轴似乎释放着淡淡温度，江源火热的看了一眼，它们的属性出现在系统界面里。 ‘曼舞手雷’：向目标扔出一颗手雷，造成范围型爆炸伤害。 ‘致命华彩’：远程射击，精准。 ‘万众倾倒’：释放一个隐形的陷进，被触则会激活爆炸。 ‘完美谢幕’：远程射击，威力巨大。 一一扫过四个技能，江源轻声道：“戏命师，烬。” 戏命师和皮城女警不同，他跟擅长远距离的攻击，相比之下不太灵活，但胜在强大的攻击力。 手指一一点过，感觉脑海中涌入大量信息，持枪的动作，灵力如何运转，射击的角度全部有所了解，江源有种立刻和冰兽厮杀的冲动！ 但是疲惫的身体需要休息补充能量，江源压抑下激动的心情，回到帐篷。 进去后看见索尔呆坐在床上，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似得，一脸失神。 这也难怪，以他自傲狂妄的性格，会输简直无法想象。江源懒得理他，自顾自的走到隔间，躺床上睡觉。 “啊，可恶！” 另一边的索尔突地出吼叫，把前面的沙袋直接轰破，然后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往外走。江源被他吵醒，瞥了一眼后问道：“去哪？” 索尔头也不回的说道：“冰雪大山！” 他走后，偌大的帐篷里只剩江源一人，平时习惯了索尔的吵闹，现在倒是有点寂寞的感觉。 “冰雪大山？伊芙独自闯进冰雪大山还活着回来，他也跟着学？哼，幼稚。”江源低声表评价，可是从她脸上的表情看，显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众所周知，孕育诞生冰兽的地方，就是冰雪大山。那里有着无穷无尽的冰兽，危险之极，就连铂金强者也无法深入，一不小心就会招来围攻。 如果是普通冰兽还好，可那边，冰雪巨兽这种层次的不在少数，能进去还活着回来，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往往强者们都喜欢去这种危险地方，在绝境中磨练实力。 她嘀咕着：“我是不是也该去哪里？” 铁塞往后的日子，有了粮食和人员的补充后，重新焕活力。冰兽群的攻势虽然不减，但明显看出高端战力少了很多，冰雪巨兽出现的场合越来越少，似乎逐渐迎来了胜利曙光。 一直愁眉苦脸的巴洛卡尔展开笑颜，时不时和塔格、奥利弗聚在一起喝两杯小酒，底下的战士也没闲着，他们酒后茶余有了许多共同话题，比如千星那个冷冰冰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展，就连远在天边的千星和光塔也是如此。 光塔内部的高层，整天激烈的讨论如何与蔚蓝之刃打好关系，多奥卡罗在精心筹划报复雷恩的计策，但一直惯着他的三长老，这次却不太关心这件事。 三长老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那位卡丽卓小姐身上，一心要把多奥卡罗调教成英杰俊才，如果能娶到那位小姐。。。 。。。 在千星，对雷恩来说同样迎来了一个好消息，两天后卡月在莫斯的带领下回来了。 脸上依稀能看出伤疤残留的痕迹，仓库的铁门打开，卡月顿时听见武器碰撞和喘气的声音。 柯罗罗斯背对着他，塔盾严密的挡在身前，身上沾满汗水，他脚下的地面摩擦出白色痕迹。 而此刻的雷恩，正在起连绵不绝的攻击，他们表情认真且凝重，仿佛这不是切磋，是一场生死战斗。 “他们练习了多长时间？”卡月轻声道。 莫斯耸了耸肩，“从早上到中午，没停下，这几天都是如此。” “都是如此？”卡月呢喃着这句话，拳头紧握。那两个家伙战斗的太过投入，甚至连自己的到来都没有觉，他捡起边上一直摆放好的弯刀，大喝一声：“混蛋们，我回来了！” 这时激战中的两人才分开，雷恩一愣，咬牙盯着卡月，现后者表情、态度都很正常，似乎忘记了几天前生的事。 “喂，还愣着干什么，来切磋斗剑？看看你有长进了没？”卡月眯着眼笑道。 雷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前些天，抱歉。” “没事。” 卡月毫不在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们不是和杰尼约好了？半个月之后，给他点颜色看看！”说到这，卡月语气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怨恨，他重重拍了一下雷恩的肩膀，“你是打算拿下铁拷和他打吧？如果不行的话换我也可以。” 雷恩摇头，目光闪烁着杀意，“不，我来！” 杰尼强迫他所做的事，被杀了雷恩还难受！卡月无奈的叫喊声恍若就在耳边，杰尼让他再一次尝到了恐惧无助的滋味。 这些被雷恩牢牢记在心里，然后会加倍奉还！不管是米默、纳多尔，还是近在眼前的杰尼，雷恩将一步踏着一个，把他们碾在脚底。 拳头就是力量，当有一天，雷恩的拳头比他们硬时，将是这些人的末日。 看他俩的对话，似乎杰尼的死已成定局，莫斯不知该说他们自信还是狂傲的好，叹了口气，“你们加油，要是想取消的话和我说。” 三人同时扭过头，明亮的眸子如黑夜里的狼群，齐声道：“不用！”，莫斯心底颤了颤，竟然情不自禁的相信了这群人的话，然后稀里糊涂走出仓库。直到快走回办公室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一件事没说，又恼怒的跑回来。 卡月加入训练后，柯罗罗斯的压力大了很多，嘭的一招月神降临，他连连退到铁门旁，莫斯正好走进来，“对了，有件事和你们说一下。” 雷恩奇怪道：“刚才怎么不说？” 莫斯脸红了红，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来是被你们的眼神吓得？咳嗽两声后掩饰尴尬，道：“其实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什么？”雷恩心想着莫斯帮了他们不少，能帮的就尽量帮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昨天矿场塌陷了一部分，17房砸死了好几个犯人，暂时缺人手，你们几个去顶一天吧。”莫斯开门见山道。 去矿场干一天活倒没什么，雷恩在意的是，这一天算不算假期？莫斯失笑：“这一天当然不算。”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了，雷恩干脆的答应，柯罗罗斯也没什么意见。卡月则是一脸抱怨，可惜没用。 “明天去矿场集合，不用我过来栓你们了吧？”莫斯摞下这句话后离开。 天色已经不早了，三人训练了一会儿后，食堂老头端来饭菜，用完餐的柯罗罗斯、雷恩倒在床上昏睡过去，高负荷的训练量体力根本吃不消，留下卡月一个人握着弯刀意犹未尽。 他无聊的练了一会技能，有些困意后，把武器放在角落里，准备躺下睡觉，这时现了不寻常。柯罗罗斯的塔盾摆在旁边，厚重的盾牌上面，有一道道交错的白痕，天知道这是被击打过多少次才产生的。 雷恩的长剑也在边上，可以看见剑刃两侧，都有不少磕磕碰碰，刀柄也被握的变形。在卡月昏迷的前几天，还没有这样的变化，他心中一凛，睡意全无，再次拿起弯刀一个人呼呼挥舞起来。 从最基础的横劈开始，逐渐演练到月神冲刺，当感到筋疲力尽时，他才像雷恩一样倒在床上大睡。 。。。 过了早上八点，躺在木头床上的三个人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训练太疲累了，他们这几天都习惯了九点起。 呼噜声大作，一个睡得比一个死，把昨天莫斯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尿尿，尿尿。”雷恩睁开惺忪双眼，切了一声，好好的美梦竟然被一泡尿打断了，满不情愿的晃悠到茅坑附近，扯开裤子开始哗啦。 清冽的水柱射了一半，雷恩一片混沌的脑袋渐渐清醒，瞬间想起还有事没做，透过窗子看了看光线，心中一惊：对了，还得去矿场！ 回头一看柯罗罗斯和卡月还在蒙着被子呼呼大睡，他嘴角抽搐，这俩混账也忘了？ 雷恩大吼一声掀开两人的被子，焦急道：“走了走了，今天不是假期！” 。。。。。。 “啧，雷恩他们三个混蛋怎么回事？”莫斯急躁的来回渡步，右手抓着鞭子，心想再给他们最后五分钟，还不来就用鞭子叫醒他们。 17号牢房的犯人早已整齐的列队，光头胖那颗熟悉的大圆脑袋亮铮铮的，听莫斯说今天回来三个犯人暂时顶上空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来？ 让一个执法队员干等，那几个犯人是什么来头，活腻歪了？ 光头胖在黑牢待了六七年，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张狂的犯人，即使是他，在执法队面前也得装儿子，毕竟带着铁拷你不是人家的对手，连人权也没有。 被杰尼砸烂左手的矮子，一脸幸灾乐祸。他自己倒了霉后恨不得周围的人全部倒霉，那几个未谋面的犯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从哪个牢房调来的，但是迟到这种事，在黑牢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