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墨门
朱友裕看着时节用,笑道:“我也是慧眼能够识英雄的人物,也知道唐兄弟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时节用抱拳说道:“若大哥有需要,小弟自然愿意效劳。” 朱友裕点头,他心中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不像一些人物,用了谁,总要遮遮掩掩,担心别人坑害他,每日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于是沉吟片刻,说:“大哥眼下确实有一事请兄弟帮忙。” 时节用与田蒙心中都是惊呼,想不到朱友裕不过刚刚结识他们,就愿意委派任务。 朱友裕又说:“其实,我多年前,就准备筹划一个组织,只不过,未能找到一个好开头。” 时节用听他此言,心头一动,知道墨家有复兴的希望。那日老者说,曾经儒、法、道、佛都是因为依附政治力量,才能够驰名天下,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更是希望文达于诸侯,这样才能传播自己学说。 所以,如今他墨家学说也是如此,依靠朱友裕,自然能够事半功倍。于是时节用说道:“实不相瞒,我是墨家仅存弟子之一。” 田蒙与朱友裕都是惊讶,朱友裕虽然猜想到此人身份,没想到原来他和墨家也有关系。田蒙原本知道墨家为朱友文所灭,但是想到方才大哥已经说了与朱友文形同水火,也就逐渐放心。 时节用又说:“我知道大哥仁爱,我墨家思想也是如此。前些时日,我遇见一位老者,是当世神人。他告诉小弟,说这治世之学问,其实不论那种学派,儒也好,法家也好,还是墨家也好,都是殊途同归。只是,这治天下,却不能让百家争鸣,否则各学问相互排挤争斗,反而误了国事!” 朱友裕听到这里,已经猜出一二,果不其然,时节用又说:“所以如今小弟有一些私心,还希望大哥能够以我墨家方式,先行建立组织。” 朱友裕点头,说:“唐兄弟所说,我也能够明白。儒墨学问,都讲究仁爱,只不过是少了臃肿的礼仪,更重于劳苦大众。” 时节用一心要重振墨门,又说道:“况且,我墨家这千百年来,就是组织。” 朱友裕沉吟片刻,也知道时节用所言非虚,若是用他墨家学问治理天下,其实和自己心中思路并非冲突,而且不谋而合。只不过,自墨家学问形成以来,独独不像其他学问那般,有政治家愿意使用。 但是转念一想,他心中也有雄心壮志,如今使用墨学,这功绩将来或许可比秦皇汉武。 当下血液沸腾,说道:“好,就依唐兄弟所言!” 这三人都是哈哈大笑,心中都清楚彼此所想,这今后的路,就是决心一同争夺天下了! 这番雄心壮志过后,朱友裕又提及刚才所要讲到的事情,对时节用说道:“我往日曾经悄悄准备过江湖组织,只不过才稍有头绪。” 田蒙又说:“那如今这组织如何了?” 朱友裕叹息,说道:“只可惜,我曾经暗中委托我弟弟朱友文手下秦沐替我办这件事情,后来,他却死了。” 时节用见过秦沐,心中也是奇怪,于是问道:“此人我曾经见过,只是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朱友裕笑着说:“他不过一个刺客,刺客死去,江湖自然不知,所以这也是秘密,其实,他是被鬼缈所杀。” 时节用当然不信,也知道朱友裕也应猜到他与鬼缈有所关联,毕竟他在岐王府上,曾经用过鬼缈的绝技之一。于是他反驳说道:“我曾经见过这二人,这二人惺惺相惜,鬼缈怎么会杀秦沐呢?” 朱友裕摇头惨笑,说:“我此话当真,这话还是那时我弟弟朱友文告诉我的,当日,他就在场。” 时节用心中暗暗揣测,果不其然,岳父当真是被朱友文带走的。 朱友裕叹息说道:“鬼缈如何所思,如何所想,我并不清楚,只是我那兄弟却可怜的很。” 又继续说道:“其实,秦沐原本就并不想杀唐振,从第一次出手起,就不愿意杀唐振,他宁愿自己一死。” 田蒙好奇问道:“这是何故?” “天下许多人,尤其是做成大事之人,心中总有偶像,敬服之人,愿意效仿他,学习他的路数。而唐振在秦沐眼中就是如此。” “他秦沐虽然是江湖籍籍无名,然而我朱家都知道他的厉害。虽说他的武功不高,但是谋略实在是令人咋舌。” “只是,他为人忠诚,既然归了友文,也就很难在归于我。只可惜,忠诚是奇怪的东西,他成就一个人,也败坏一个人。” “那日,他居然活着回来,不说友文心中诧异,连我都觉得匪夷所思,这实在不是唐振的风格。但是仔细一想,也就释然,这招是逼友文不得不疑,不论此人是否仍旧忠诚,是否是计谋,都留不得。” “为何留不得?”时节用心中恼火。 朱友裕叹息,说:“我那兄弟,为人刁钻古怪,往日里,我与他没少结下梁子。他是聪明人,聪明人有时想的过多,反而会多出麻烦。他左思右想,决不能在自己身边留下隐患,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行。之后,又派秦沐前去行刺鬼缈。” 时节用也知道后来所发生的事情,确实,他也曾奇怪此人技术之拙劣。但是他隐藏的太好了,因为他的武功确实不行,所以他确实是拼尽了全力刺杀时节用,他隐藏的太好了。 时节用也能记得当时唐振放走秦沐后,那轻蔑一笑,当时的他不懂,长大之后,他便明白了,唐振根本不担心秦沐能够置他于死地,他要让朱友文杀了他!然而,他错了,是秦沐并不想置他于死地。 朱友裕又继续说:“秦沐仍旧是活着回来了,这一次,我与友文其实都已经预料到了。然而友文觉得这是一场游戏了,他决心继续派秦沐刺杀唐振,唐振只有不断的防守,不断的小心,或者直接杀了秦沐,否则,他很有可能有一日会死。” “那时,我与友文还未决裂,有些话,还是会在一起畅谈。他谈及此事,心中痛快,我反而担忧。”
“秦沐知道自己陷入死局,一方面meimei病情并未好转,若是自己脱离朱友文,他一个人不要紧,恐怕他meimei也会遭遇横祸。最后一次前去刺杀鬼缈,他来看望我,面色凝重,只是暗暗的嘱咐我一句,提防朱友贞,小心朱友文。” “我后来知道秦沐的法子,起初我真的以为他是要刺杀鬼缈,因为这法子,当真毒辣,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在自己身旁的一个残废有能力杀他!他故意毁了面部容颜,瘸了双腿,双臂也只有左臂使出力气,他已经精心算好,他左臂上的力气,足够杀死鬼缈。” 田蒙心中佩服,没想到天下居然这种人,实在是可怕! 朱友裕叹息,说:“然而我还是想错了,这就是这家伙的可怕之处,他总能让你想错。他此举,是要做给友文其他部下看的。友文自然知道他是演戏,但是旁人呢?若是友文敢说他一个不字,恐怕他手下之人,都要做鸟兽散,谁也不肯为他卖命,而自己meimei,友文也必须好好待她。” 时节用和田蒙都是默然不语,过了长久,才缓过神来,心中百感交集,此人只有如此,才能够不杀鬼缈,也并不背叛朱友文,还能够保住自己meimei。 过了良久,时节用才开口说:“不知道大哥提到这件事情,是何用意?” 田蒙意味深长的说:“如今,我希望你回到开封,救出秦沐的meimei,秦月。另一方面,秦沐也的确是为我联络了一些人,你要去找他的一个朋友,叫做卓易成,与你一起组建墨门。” 水秀向天边望去,此时西边红光四起,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却还是见不到时节用回来。心中有些害怕,想如今离凤翔不远,难不成又是被李茂贞抓住了? 正想叫上韩延徽下山去看看,瞄见有一个人影从山下走来,原来是时节用。 等走进一些,瞧见时节用面色凝重,吓了一跳。 水秀忙问:“怎么啦?” 时节用说:“我已经打听到了岳父所在的地方。” 水秀一听,急忙拉着时节用,说道:“那我爹爹现在哪里?” 时节用凝眉说道:“开封。” “那我们赶紧去吧!” 时节用摇头,说:“我刚才打听清楚了,若是要救你爹爹,恐怕比登天还难!” 水秀一脸沮丧,说:“这可怎么办?” 韩延徽反而奇怪地问道:“义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时节用瞧着韩延徽,一字一顿的说:“是朱温长子朱友裕。” “唔?怎么会是他?” 时节用又从身后拿过一把剑来,说:“这是方才朱友裕送给我的,我已经决心跟随朱友裕。” 水秀一听,怒火中烧,喝道:“你为什么要跟朱温那一家混人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