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堂兄【五】

    舒乙站在梯子上，小心的将对联贴在早就刷好的涂胶上。下面的小厮接着对联的下摆，帮助舒乙将对联贴整齐了。

    舒乙贴完对联，转头看向舒起。舒起几乎在同一时间贴好对联，也在同一时间看向舒乙。

    舒乙站在梯子上哈哈大笑，丝毫不知道站在梯子下的小厮如何胆战心惊，只听她道：“大哥，你输了。”

    舒起爬下梯子，从腰间将折扇拿了出来，对舒乙拱手道：“是是是，你赢了，大哥甘拜下风。”

    舒老爷子笑了，“小乙，快过来，来拿你的彩头。”

    “诶！”舒乙应着，高兴的从梯子上爬了下来，走向舒老爷子。

    舒博财和舒博文也从正院里走了出来，管家上前躬身道：“老太爷，这次的彩头是二老爷得了。”

    舒老爷子点了点头，对舒士道：“把我昨天拿回来的盒子拿出来。”

    舒士点了点头，到正院里去了。舒家大老爷舒博文面上有些不好看，老爷子惩罚了让的儿子，他自己贴对联讨喜也没有比过舒博财，心里自然不好受。

    不消一会儿，舒士就抱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舒老爷子笑着上前打开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两把崭新的手枪道：“这是今年的彩头。”说着，就将手里的手枪向舒博财和舒乙扔去。

    舒博财接过手枪，笑着道：“谢谢爹。”

    舒乙拿到手枪也高兴坏了，不由得扑上前，抱住舒老爷子，“谢谢爷爷。”老爷子肯定是知道自己并没有练到发发九环以上，找借口送自己一把手枪。

    舒诗梅见舒乙扑上去，就不由得诧异的捂住了嘴，这……小乙也太……孟浪了些。

    舒老爷子也是非常诧异，他也是没有想到舒乙会高兴得直接扑上来抱住自己。

    舒博财最先反应过来，咳了咳，厉声喝道：“小乙，快放开爷爷，这成何体统。”

    舒乙抱上舒老爷子之后其实就反应了过来，但是她不敢马上松开，听了舒博财的话，才急急忙忙的放开舒老爷子，“对不起，爷爷，我只是太高兴了。”古人的感情都是含蓄的，虽然现在是民国，但也算得上是古人了，至少在前身的记忆里，除了他二姐，就没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人搂搂抱抱的了。

    舒老爷子摆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爷爷不怪你。”说完，见舒博财还一脸严厉，不由得道：“老二，你也别责怪小乙，今天除夕，高兴些不是坏事。”

    舒博财也不好蹦着脸，只是无奈的道：“爹，你也别太惯着小乙了。”

    舒老爷子笑着道：“他是我孙子，我不惯着他惯着谁？”

    舒博文见舒博财和舒乙和老爷子说说笑笑，满心不是滋味，舒乙是您孙子，难道舒哲就不是您的孙子了吗？大过年的让人把舒哲放到冰窑里，还在在这个本就寒冷的隆冬时节，舒博文想想就觉得非常难受，暗恨舒老爷子偏心。

    上午贴了对联，贴了门神、年画，挂好了灯笼，一家人便让下人也回去过年了，他们自己包了饺子，蒸的煮的齐上阵。

    吃完了午饭，舒乙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桃红柳绿是买来的奴才，她们的家乡在遥远的北方，俄意志和北方在抢她们的家乡，她们是逃出来的，她们没有家，舒家就是她们的家。见舒乙回来，两人便笑了，一人去打热水，一人给舒乙脱掉长袍外的大衣，笑着小心的伺候起舒乙来。

    舒乙笑着从荷包里拿出拿到的红包，从红包里拿出钱来，笑着对桃红柳绿招手，给两人一人一张银元，“拿去买胭脂。”

    红包是彩头，不是赏赐，二人不得不受。接过舒乙的钱包，两人笑眯眯的说了吉利话，就伺候着舒乙梳洗。

    舒起回到自己的院子，听不远处院子里，三姨太太正找着自己父亲哭闹，父亲温声抚慰，答应三姨太太去看看舒哲，然后替三姨太太求老爷子将自己那不争气的四弟放出来。舒起皱了皱眉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

    他看他的父亲走出了院子，往冰窖走去。

    他捏紧了手里的折扇，咬牙跟了上去。他一天是大房里的人，就一天要为大房谋划，希望父亲千万不要再惹爷爷厌弃了。

    看守冰窑的护院是跟着舒士从山里出来的，黑头冷面，根本不讲任何情面，他们只听舒老爷子的话。不管怎么说，舒哲也是舒老爷子的孙子，舒老爷子不可能害死自己的孙子的，舒士很是了解舒老爷子的性子，所以吩咐过这个护院，不用看那么紧，就是如此，舒博文才得了一分钟的时间给舒哲送吃的进去。

    顺着向下的楼梯走进里冰窑，舒博文就冷得缩起了脖子，往里走，冰窑也越见光亮，舒哲在一个角落里窝着，冷得瑟瑟发抖。

    舒博文心疼了起来，三姨太太他是心疼的，三姨太太生的儿子他也是疼爱的，这个儿子是他手把手教起来的，在他眼里最是文采不凡，在舒家长大的孩子，或多或少都因为犯错被惩罚过，但谁也没有大冬天被关进冰窑过，舒博文暗恨老爷子狠心，他小心的上前，放下手中的食盒，蹲下身来，推了推舒哲，“小哲，醒醒。”

    舒哲被冻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是舒博文，赶忙坐起身来，“爹，爹，我错了，您去跟爷爷说，说我知错了，好不好？这里好冷，这里面真的好冷。”

    舒博文点头，“我知道冷，我知道，你快吃点饭，吃了饭爹就去求你爷爷，让他把你放出来，好不好？早晨就喝了一杯清茶，饿坏了吧？”说着，舒博文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蒸饺和煮饺都端了出来。

    舒哲见了，眼睛里发出绿油油的光来，渗人不已。他扑上前，也不管热的冷的，用手抓起来就吃。他人本就胖，胃口自然比一般人大，早晨为了表现，早早的就起床拜年了，也没吃什么东西垫肚子，只喝了一杯清茶，就无缘无故被关到这里来了，他早就饿坏了。

    见儿子这样不顾形象，舒博文眼都红了，“小哲，你放心，爹这就去求你爷爷，让他把你放出来……也不知道你爷爷怎么了，最近这么宠着舒乙那个小王八蛋，你不就是刺了他两句吗？你爷爷就把你关进来……亏你还作了诗送给他。”

    “爹真的以为爷爷是为了小乙才把小哲关起来的吗？”舒起走进冰窑，看着正在用手抓饺子吃的舒哲，眼里闪过厌恶，“小哲也是爷爷的孙子，爹以为爷爷真的如此厚此薄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