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适莽苍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受制于人

第十五章 受制于人

    老骥伏枥,不掩本色英雄。

    醉卧沙场,却道晚来风急。

    北溟四百单八将,临戎乘风自登楼。

    解甲归田尘世美,却成尘,却成空。

    ——《北溟史诗·祝临戎叹》

    这两天事务繁杂,大家皆是是非疲惫,我兼之担忧秦清,捡回那篓子鱼一回来便倒入门口水桶,再未曾理睬,直到王庚午时前来,推开帐帘,却忽然神色古怪的盯着我那水桶,道“延年,你,养了一桶死鱼?”

    我这才想起,思忖着大概因是海鱼,倒入淡水中如何得活。

    这两****太过忙乱,兼之忧虑秦清之故,倒也未曾仔细辨识过气味。于是我起身过去探看,却见王庚又道:“怎么,还有一只活的?”

    我看时,那留着胡须的小鱼正在一群死鱼中毫无反应的摇头摆尾,样子颇为自得其乐,又兼之那鱼的两撇胡子与腹上鳞片相貌形容颇像倭军,我自是心下反感,道,

    “样子像是罗倭的鱼,心性也如此残忍,一群同伴惨死,自己倒自得其乐,”正说着,忽然心头大惊,道“糟了,我们快去宁亲王帐中奏报,恐是附近有罗倭水师埋伏。”

    我边说着,边翻找自己狗窝一般混乱的床榻,从里面抽出一本《罗倭行记》,

    并将那桶鱼左手一拎,大步向宁亲王账中走去,王庚听我此言,也急忙跟着同往。到了门口,我高声道“末将付延年要事求见宁亲王。”

    语罢,一个传令兵便打了帐帘看我一眼,原来,正是那晚带我来此处的哨兵,他见我一脸凝重的样子,忙问道“付将军何事?王爷方才被唤去晋亲王帐中议事了。”

    我与王庚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走,找黄淳。”遂又匆匆忙忙赶到黄淳帐中,却不料黄淳也不在帐中。只有秦琼独坐在帐中,正对着一把紫金轮火尖枪细细擦拭。此刻我便也顾不上许多,开口便问秦琼“秦将军可知黄淳去哪里了?”

    秦琼见我与王庚大汗淋漓、神色慌张,不似常态,也忙答道“刚被唤去中军帐中,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看了看秦琼,一手将那桶鱼放在地上,一手翻开那本《罗倭行记》,比照唧唧鱼那一页的图,指向桶中说“此乃三日前我在海边与黄淳一同于潮汐落出岸边沙凹中所得。

    将军请看,此鱼乃是罗倭昭询河中,一种淡水鱼类,为倭人所钟爱,因其rou质鲜美,骨刺狭长,所以多有鲜捞生食之习惯,倭军亦时常以之为军中常备生鲜之用,只因罗倭乃海岛国家,全民食鱼,

    对鱼鲜的饲养和食用在军中颇为普及。而今竟在我水师营寨附近海域出现,不知将军近日在斥候营各岗哨所报中,可有罗倭援军动向?”

    秦琼似想起什么一般,赶忙蹲下身子,又仔细对照了书中图片,也不禁失色道“未见异常,只是清儿前去卫羽城至今未有消息,难道是为倭军所查?”

    我三人方赶快又去了中军帐中禀报,正值宁亲王、黄淳皆在帐中,我们便赶忙上前向靖亲王与祝将军秉明了情况。祝将军十分惊诧,靖亲王则沉下心来一一询问了我们个中情形。

    “秦琼,”靖亲王边思索边传令道“你现在带两条鸟福战船,备齐十天战事物资,带五百斥候营精锐仔细搜寻附近一带所有海域,务必摸清倭军援军位置。”

    “是。”秦琼领了令信,赶忙出去整队出发。

    “黄淳,”靖亲王又道“你将随军船工引导去协同辎重营,将各战船密封舱一一检查,重要战船底部用铜片包裹,防备倭人潜水凿船,偷袭我军。”

    “是。”黄淳也领了令信,匆匆出了营帐。

    “叫骁骑营程彦武和水手营尹中阳来,”靖亲王吩咐旁边副将道,“命全军警戒,严防劫寨,特别是夜间,夜间作战乃是倭军所长,切不可掉以轻心。”

    “付延年,”我听到我的名字,赶忙上前听着,只听靖亲王道“我方各营战阵cao练情况如何?趁二位将军前来空档,你说与本王详情听听。”

    “回王爷,在火器兵中,末将要监督训练三段击火器使用方法,即命火器火铳兵三人一小组,先由最前的火器手射击,而后退至后方专心装填弹药,然后第二名火器手上前开火,以此类推,三人交替装弹、开火,以提高射击频率与效率为主。

    对毒弹的使用是专门从炮兵营中精选出炮手,此次准备出战的十二艘主要战船皆装载两部毒弹投掷炮,cao演炮手一人与水师炮手两人形成三人一组,其中击出精度最高的士兵作为毒炮炮手,

    其余两个则负责毒弹和毒物的装配工作,以及依令为自己和毒炮炮手涂抹避毒。毒炮手发炮之后,由第二名士兵执专用手套接过毒弹毒物由前端装入机关,捣实后装入。

    第三名士兵同时从后方调整火绳位,将炮尾协同炮手移至原位,然后由毒炮手再次发炮,循环处理,从而实现不间断射击。”

    见靖亲王目光如炬,听得仔细,程、尹二位将军又尚未来到,我便又迅速说下去,道:

    “步兵营的八卦阵法cao练,要一遍遍手把手教导训练,目前还不算非常娴熟。

    这是一套由蜀汉诸葛丞相首创,之后历代将领皆有依自身实战特点进行演绎和翻新,原有的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八阵过于繁琐,而化翻为简渐渐成型之阵法。末将则依据主上倾心血所著《百战奇阵》一书,将其化为两个大类:

    一类,是据守阵地之用,cao演方式,是使每九九八十一人依九宫八卦方位排列,横竖各列九人,两侧四人依次执长戟,箭矢,火绳枪,狼筅,中间五人则按出弹,装炮,距炮,发炮,保炮之要求使用火炮,务使得一入阵内,便四处昏黑如晦,阴气森森,雾气沉沉,火弩重重,不得其生而出。

    另一类,则是四四编组方块阵型,以八卦犄角成攻击阵型,乃是进攻之用,前二、三列分半兵力前去本队前方约一里处设伏,中军鸟铳队及大铳队往前走到主战队伍约一哨距离前方,单摆一线听号声开始放铳射击。后列第四排,往前走,至前排距约一排远处停,铺排为二层兵力。

    布置在一、四左右的二、三排,作为主战的一、四排两翼护卫。中军鸟铳队及大铳队射击完毕,听号声退回本营,主战攻击队听号声点鼓前进攻击。

    两翼伏兵皆以三才阵为主要布阵战术,重在运用两翼伏兵作为狙击敌军后路,以及阻截敌人援兵。行军时更必在来路布置伏兵,作为本队遇伏时策应支持与阻击敌军之要领。

    当然,对此阵法之娴熟掌握需要不断的cao演以及临战的实践,我所能做的,只是尽最大努力将阵法结合北溟军火器配备水平,进行战阵的强化。

    水兵营的战阵训练皆是由尹中阳将军负责,末将因自小新越长大,不通水战,完全无法帮助到什么,所以只是在跟着学习,见其时常演练“雁子阵”“鱼贯阵”等,末将看着,感到其中章法甚合兵法。”

    程彦武,尹中阳已然在中军帐口,靖亲王见了,也不拘礼,直接给二位将军简单说了情形,而后吩咐道“自今日起,各营人员编入实战位置cao演。

    以白垩头箭矢彼此做靶子射,以泥沙弹做毒弹cao演毒弹炮打。由你二人负责分组演练实战,付延年从旁协助,尽可能如若实战,此番方能得些要领。

    另外,秦琼和秦清未回来前,程彦武与付延年你二人暂带管理斥候营,轮岗警戒不可松懈。尹中阳遣三分之一战船于暗哨外层设伏,待有倭军劫寨,便内外包围绝杀。”

    我心想,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尽人事,总是要做的。

    这几天,想着秦清还未归来,大战或者在即,多一分努力便多一分希望,只要保证将士吃饭睡眠的时间,保持体力,cao练我都是极卖力的,自然也颇为‘恶魔’。

    第二日初更已后,果有倭军趁夜劫寨,倭武士兵沿水师大寨方向燃放硝铵硫磺等易燃物,还有兵勇潜入水下袭击船只。各队依次迎敌,骁骑上马,水师入船,不多时,海面岸边,水寨西、南、北三门皆火起,

    举目望去,烈焰汹汹。我自跟着程彦武引斥候营通信,随骁骑营冲杀。倭武亦是气势汹汹,如若沉浸于头颅胳膊与大腿飞溅,火光与爆破,箭矢不断的杀伐中,用三尺长的倭刀以各种方式击刺不绝。

    耳边火绳枪爆破之声频发,箭矢左右穿过,一只擦着战马的脖子飞过,立时将马脖划的鲜血四溅,马吃痛腾起前蹄,不料又中一枪,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我赶忙弃马步入战阵中,以长短兵器抵挡飞箭,藤牌护身,高叫“八卦阵第二挂十二式!”话音未落,便与岸上步兵一道将阵型摆好,此刻火炮已然推出,伴着火兵器掩护,我们将罗倭武士们轰破阵型,接着一股股卷入战阵,“像狼群围住野猪一样,进攻,八卦阵第二十五式!”

    围住的四面圈层和中部方形不断压紧,绞杀,有如毒蛇缠住野牛的躯体般,火铳轰轰,狼筅阵阵,倭刀轧轧,飞箭如风,枪,斧头,钩刀伴着残肢头颅飞溅血液劈个不断。那些倭武士,若一片片森林似的纷繁给斫倒,然而个个目色狰狞。

    “留舌头!”不远处的程彦武见我如此彻底沉浸于枪弹和刀剑,冲我道。

    我明白,这便是所谓的杀红了眼,所有在新越看到自己国家的将士国民被屠戮绞杀的过往,让我的脑袋无法抑制的发热,林林总总过往崎岖闪烁在心中,恨意难消。

    “我不相信倭人有人投降,将军也最好不要轻信,在新越,太多次事实告诉我们,除了死亡,罗倭武士只会选择尽可能杀掉更多敌人作为唯一目的,留舌头,探不出话的!”

    我固执挥着狼筅,眼前人头飞滚,一声长啸刀光闪烁,我心中对罗倭的恨意无法遮掩的升腾:你们罗倭也有今天,皆是活该!你们活该被围城,被困,被屠杀,被狂热于杀死你们的敌人杀死并以杀死你们作为人生的最高愉快!因为你们对我新越犯的罪,因为你们的嗜杀!

    谁知,一个连砍我三次不中,十字火枪被我方炮火振掉的倭武士,竟然十分开心我这杀红眼的姿态,目光中似遇到知己惺惺相惜般,周身浴血,边挥动倭刀砍杀,边用倭语吟诗起来,偏生不巧我竟是听得懂的,真是怒火中烧,想骂其变态,那诗意竟是一副得意之状:

    “欲为圣明除弊事,岂以衰朽惜此身,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虽在战阵中已然是强弩之末,然而其苍凉悲壮,自我豪迈之情,简直令我不由敬佩和愤怒。

    略一犹豫,我扣了袖中本是黄淳给秦清,她却不肯带走,执意留给我的暴雨梨花针,顷刻间,那倭武士仰面倒去。

    回望身后,海面的包围圈也在缩小,海在箭矢和火铳,枪炮的点燃下,烦闷的哼哼。激流冲着飘散燃烧的船只和大片的尸体,如同灰色布景上崎岖荡开血色和火光的染坊,

    不时飞出的弓箭枪弹如同合着六合的呼喊,战船所在之处如若扬起了象血色棉絮般的尘雾。渐渐的,一切声响逐渐安静下来。

    然而,我总觉隐隐颇不对劲,袭击水师大寨,用此等数目人马,着实说不过去。于是我赶忙将刚才用暴雨梨花针击倒的倭武士拖入帐中,绑了四肢,携了武器,反复检查啊后喂了解药。

    又唤了程彦武和几个兵士一道刑讯于他。

    谁知此人醒了,见做了俘虏,一脸遗憾未能赴死一般,不论削尖了竹枪扎入指心,还是惯常使用的老虎凳,辣椒水,一夜折腾,人家却怀着便是生不如死,也一脸傲娇的姿态,还不时用哑了的嗓子吟几句据说是罗倭流行的行伍间诗词,气的我们一个个不得不道其硬气。

    到了第二天,大家各自清点了人手情况,也都不再想与他纠缠,便直接给了他一刀,丢到一边,让下面兵士自去收拾。

    “你说得对,”程彦武一脸挫败道“究竟是怎样人类造出的这群罗倭武士?他们的想法里似乎只有那些赴死或者凶残杀敌的概念,执着而顽固的让人无语。

    这样的敌人,若是落入其手中,确是能够想到下场。只是,付将军你怎么会很清楚新越战场的情况呢?”

    我一下子语塞,想到昨晚战场上未及思量便说了出口的话,只好道“听秦清将军说起过,大约是秦老将军了解吧”

    程彦武闻言也并不起疑,和我一路兀自走着。

    说话间,却听得营中帐中号角长响两声,“是整军集合号。”

    我们两人听得号角,也赶快来到中军帐中。到了帐中,见到竟然秦琼也在此,还有前往羽山岛围城的两位将军季西胜和丁荣放,三人皆有战火风尘之感,我心下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待最后两人来到之后,祝将军与靖亲王点点头,左右三十名带甲亲卫便依次向账外退开,约退到账外十米样子,彼此拉手,环形围住中军大帐,祝将军遂宣布“紧急军议开始。”

    “得令。”庞副将向前一步对靖亲王与祝将军拱一拱手而后肃立,面向帐中将领,道:

    “今晨卯时,伶仃洋北海域、羽山岛侧后方,发现倭军援军,此次倭援军集结四艘运兵船、五艘十字帆战船,以闪电之势突然向我围城战船与登陆部队发动进攻。

    城中守将坂本正奇,命城头守军向我水师战船发炮策应前来倭部。负责围城的赶缮船总兵季西胜将军、鸟福战船总兵丁容放将军,力战至巳时三刻,为敌所败,

    战船损坏者已然返航待修,兵将亦多有伤亡。简而言之,就是,倭军水师绕过了我军伏击于常规罗倭至羽山岛之航道必经防线,已与卫羽城中倭军汇合。”

    一语说罢,众将皆面面相觑。却听此时靖亲王轻咳两声,便迅速安静下来,靖亲王于是又道“接着说。”

    “及此时,倭军已集结共十六艘十字战船,约七万水师,以羽山岛为据,卫羽城为屏,整军集结。随时准备向我军开战。”说罢又向祝将军和靖亲王拱了拱手,退到一侧。

    “诸位将军有何良策”靖亲王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扫过帐中每个人。

    “或对战事有何疑问?皆可但讲无妨。”祝将军补充道。

    略静片刻后,秦琼先向前一步道“此乃末将失察知罪。斥候营各岗哨所探,竟失察至此,以致我军无所准备,请殿下处罚。”

    “我不是在问罪,是在问对策。”靖亲王抚慰道“此番作战计划,乃我与诸将共同商定,非秦将军一人之疏失也。昨晚我水师营寨也遭袭击,想必是为使我军无法前往援助”

    “为今之计,应趁倭军远道而来,长途奔袭,必然乏累,城中守军亦因围城多时,粮饷难继,尚需整肃之时,先发制人,与其一战。然敌军战舰火力强于我军,航速也较之我水师快,非以奇正相佐之诡道以对,无以致胜也。臣有一计,愿供大家探讨”黄淳拱手道:

    “羽山岛西侧海峡,与新越青州接壤处有青镜港。青镜港以青镜长峡为屏,形成两个天然出口,乃兵家险地,若可诱敌出战,并设伏此处,到时,以铁链锁港,并布设沉雷浮雷,兼之于狭长航道中以重炮、毒炮猛击,或有得胜之战机。”

    刚刚与罗倭水师交战过的丁荣放将军略一犹豫,便出来说道,“恐怕不可。首先,以何为饵诱敌,才能使得倭军水师奔袭至此等兵家险地,倭军素来严谨,且罗倭全民尚武,又正值军政府掌权之时,军略出众者比比皆是,恐不会轻易上当。

    再者,单是论那青州,虽原属新越,却以于年前落入罗倭之手,虽此时仍有宇文免所率之新越军与冈村圭介所辖之罗倭及天罗军在此作战,然青镜港、青镜长峡皆属兵家重地,港口久为倭军所占,恐得手非易。三则,纵可攻下青镜港,

    我水师大军此行,过羽山岛西侧之时,必为其岗哨所查,到时羽山岛与青镜港两侧倭军抢先设防,伏击我军,恐难应敌,自陷绝境啊。”

    “将军所言极是,”黄淳问问而言的说“所以,攻取青镜港之事,当以联络新越友军共图之。”

    一语未毕,帐中已各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声。

    而我却已愕然而笑,心想黄淳这小子,八成是早知了宇文免乃我在新越之兵法先生,私下有多年师徒之缘,虽算不得高足,但毕竟共御罗倭兹事体大,有几分可图,才将这个计策提了出来,但这也不失为一种迎敌良策,大局当前,何必计较小事。

    于是我刚忙上前一步道“付某以为——”我说着一顿,又瞟了黄淳一眼,道“黄司马所言极是。若能与青州新越军联合作战,由新越军攻取青镜港,我水师则可由南侧佯攻卫羽城,

    诈败诱敌,且渐渐退往西侧,并设伏于青镜长峡。一旦两军会盟达成,定可破倭军锐气,此乃良机。”说罢,我看向祝将军与靖亲王,双手抱拳道:

    “末将虽不才,但愿只身前往新越青州驻军宇文免老将军处,以促成此事。”

    帐中忽然安静下来。明晃晃的灯火照着每个人的脸,见祝将军与靖亲王对望一眼道“此事当以周密隐蔽行之,付将军乃暗哨武校科班出身,

    又于刺杀西乡隆谷一战中有机变稳健之名,此番前去本也当得。——”他看了我一眼又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要对新越拿出我们足够的诚意以达目的,恐一人前去不足以成事。”

    听得此话说完,帐中数位高阶将领纷纷站出,皆自请前往。祝将军皆笑而不答。

    片刻后,我只看得祝将军与靖亲王嘴角皆微微上翘,同时感到身侧一阵风掠过,却见宁亲王已然上前道“此事,本王愿与付将军同往,定不辱命。”

    “只是王爷千金之躯,此番身陷险地,老臣心下不安。”祝将军认真的客气道。

    “既然随军出战,焉有不恪尽己任之理?”宁亲王道“且两军共图青镜港一事毕竟乃是国事,付延年将军虽智勇双全,然则本王乃是皇族至亲,本王前往,必能令新越宇文免将军感知我军诚意,以利大事。”

    “既如此,那就拜托王爷了。”祝将军站起身来,双手递上令牌给宁亲王,道“老臣代我北溟水师将士委任王爷与付将军同往,另外,此路艰险,臣当遣军中医官之青年才俊李聪实将军同往协助,万望勿辞。”

    “是。”宁亲王接过令牌与国书。

    又听靖亲王道“前往青州之细节,请王弟与付将军仔细商议出具体计策,并尽快准备好行装,尽快前往。若达成协议,可按老规矩传递消息,以商定决战之机。王弟此去,万望保重。”

    靖亲王十分真诚的叮嘱道。

    此刻,我又感到自己或许庸人自扰太多了,至少此刻,靖亲王与宁亲王的兄弟之情还是深厚的,至于未来的变数,何必去想呢,此次前去,也并不敢说就一定可得全身而退,

    若是万一,那秦清,不过秦清,也不知秦清如何了。

    我一边认真聆听完整体军议,一边暗自思忖如何向宁亲王询问秦清之事。待紧急军议结束,各将各自前去整军赴命。而我与宁亲王则一道走到宁亲王账中。

    进去之后,那位脸熟的哨兵名唤盛铮的,赶忙打了帘子,迎我们进去,并退了出去放哨。宁亲王单刀直入的简单说道“秦清的事上路后再说,你对新越青州和宇文免将军皆应并不陌生,我且问你,你可有促成此事的把握?”

    我想了想,也不敢就此料定靖亲王是否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和内情,但既然他如此问了,我便慎重的回答道“有几分把握,然而却也不敢说百分之百,

    但是倘若我们相机行事,应当还是有机会达成共识的,毕竟,夺回青镜港对于新越军在青州的战事也是颇为有益的。”

    “皇兄名我们使用‘海龟’秘密前往据青州新越大营最近的青沙甸水域码头,而后转陆路而行,‘海龟’返航,我等若与新越军达成共识则留在新越军中,使我之诚意更为鲜明,且‘海龟’另有重任。”

    宁亲王道“若无什么异议,你可自去收拾行装,我打点好武器行装,与你今日落日后登船前往。此事事不宜迟,所以我也只能在路上在于你说秦清之事了。”

    我听得宁亲王会告知我秦清之事,想是应该不会太坏,于是赶忙自去收拾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