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拳击手（3）
“怎么回事？怎么了？“Brook有点担心地问道。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稍稍清醒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其实只是做了一个梦。 “没什么，没事。“我闭着眼睛说道，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力气，头很晕，非常累。Brook应该也是刚刚醒过来，也躺在那里没有说话，大概是又睡了一个回笼觉。迷迷糊糊地打了一会儿盹，再次睁开眼，窗外已经是阳光明媚，不时传来几声动听的鸟叫。 Brook也早已醒来，半靠着床头的靠垫，翻着一本书。“早啊。“看见我已经睡醒，他低下头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 “嘘，小点声。“我对Brook比划道，一面指了指旁边还抱着被子在梦里的Patrick，“他昨天晚上好想根本没睡诶。“ “没有，后半夜起来的，我知道。“Brook把书随手放回床头柜上，伸了个懒腰，讲道。“你昨天晚上也起来出去和他鬼混了吧？“ “你怎么都知道？“我有些奇怪，明明昨天晚上起来喝水的时候，看见他睡得好好的。 “哈，我又不是一般人。“Brook有些得意地说着，搓了搓自己强壮的胳膊，“可能就是警察职业病吧。平时要是我自己一个人在睡的时候，枕头边上都要放把枪的。这次出来火车不让带，否则我也肯定拿着。“ 持枪自卫，在得克萨斯这种地方，并不是一件新鲜事。很多家庭，尤其是小镇上的居民，持枪率非常非常高。警察这些自然更不用说。许多媒体什么的都说持枪是导致暴力泛滥的一个重要原因，固然有理，但是在德州，正是因为几乎是全民拥枪的局面，对潜在的暴力犯罪者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震慑。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最危险，最和平“？当然，在政治正确的年代和标榜“正确“的社会里，这么讲是要被舆论判死刑的。尽管“逻辑相对论“是一件很难说清的事情。 Brook瞟了一眼酣睡中的Patrick，揉了揉太阳xue，又问我道：“你现在饿吗？“ 我摇摇头，昨天晚上的东西很丰盛，当时吃得都有些胀肚子了。所以现在胃里感觉还是满满的。 “那就再睡会儿吧。“说着他也又躺了下来，盖上被子，“太累了。“ 很快旁边再次想起了轻微的呼噜声。但我毫无困意，躺在他们两人中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和洒满阳光的卧室。一阵清凉的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稍稍减去了三个人挤在一起产生的燥热感，带来一丝丝凉意。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这时候我想到了似乎是在很多年前，是一个周末的早晨，那时我还在放暑假。我早早地起床，跑到爸爸mama的卧室里，想喊他们起来给我做早饭吃。也是一间卧室，只不过比Patrick这间要小一些。我看见爸爸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臂揽着mama的肩，mama长长的秀发垂下来，盖住了他的手臂。而mama正依偎在爸爸的怀里，脸上幸福地笑着。 那时我就是一个小学生，对于什么“感情“之类的，还没有那么通透。只是觉得，眼前的场景，不知为什么，也让我的心情突然感到很平静，一种静如止水的平静。我踮着脚尖，缓缓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他们的房间，好像生怕打扰了他们一样。 等我到了中学，开始会写文章以后，我用笔记录下了这一天，貌似题目就叫《幸福的感觉》。 再后来，我和婷婷开始交往。也许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喜静不喜动的人儿，我们平时最喜欢待得地方，就是图书馆，还有它背后的那片大草坪。南国的春天和秋天是很迷人的，没了北方飞扬的柳絮和刺鼻的花粉，空气中经常弥漫着露水的气息。我们有时候在午后会一起并肩躺在草地上，感受着迎面而来和煦的阳光。可能是因为婷婷比较内向，而我，又并不是个很善于扯话题的人，所以我们多数时候就是一起躺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只去用心感受难得的美好时光。 有时候，我们也会拉着手，一起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每次和我牵手，婷婷都会显得有些紧张，尤其是碰见熟人的时候，总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红着脸，一边低声催促我赶紧拉她走。但是她又总是愿意很紧很紧地拉着我，好似生怕我会把她弄丢了一样。 ...... 然而转眼间，花开花落人常在，只是物是人非。 我看了看躺在我身边的两个男人，心中不免感到很苍凉。来美国后，我自以找到了我的“真爱“，找到了一生的归宿。每天早上醒来，看见他的臂膀，心里便踏实了很多。谁又会想到，也就是几年的时光，当初的热度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或许已经没有恨，只有一生的悔。 心里感到很难受，我只好像原来一样，深呼吸两下，把所有的情绪都重新重重地压下去。小心翼翼地把把被子扯上来一点盖住脸，努力忘掉刚才自己的所思所想。 就这么待着，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Patrick和Brook相继醒了过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是将近中午十二点多，正午的阳光高高地从床外上方打下来，让外面的景色稍稍显得有些模糊了。 “哈哈，咱们都睡了那么久了。“Patrick一边笑道一边下了床，活动了活动肩膀，依旧是很轻松的样子。但是，也许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第六感“在作祟，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厉害，有一种莫名的压抑和紧张感。 Brook这时候也站了起来，从衣柜里找件能适合自己身材的Patrick的衣服。“中午出去吃还是就随便对付点？“ “Andy来定。“Patrick笑着看了看我。我突然想到，今天是星期二，难道不是上班的时间吗？ “昨天已经请过假了。再说了。我那个职位本来就很闲，有没有我去其实都无所谓。“Patrick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因为考虑到他晚上要去比赛，我还是和Brook说就随便在家里弄点东西就行了。于是他们倆去忙活中午饭的事，我下了楼，打算去昨天看见的711便利店里买点什么。 逛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合适的要买的。我也非常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竟然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身体有些贫血的原因？可是明明最近头晕只是一阵一阵的，并没有整天都发作。 难道是因为Patrick要去比赛了，我感到紧张？话说我和他也就刚刚认识了一天，虽说他可能知道我很久了，我也因为他要比赛有一点点兴奋，但是也不至于紧张到浑身上下都不自然的感觉啊？我总有一种感觉，今天晚上会出些事情。 黑拳比赛，当然会出事，甚至流血。这些我倒也有心理准备，连Patrick举起匕首刺死对方的画面都在我脑海里过了无数遍电影了。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冲我来的。 我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刚才那个梦，那个从一片黑色里走出来的，穿黑西装的男人，是谁呢？为什么我看见他，明明几乎是不认识，却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一个又一个疑问，搅得我头又开始有些疼，眼前一阵眩晕。我只好扶着身旁的一个货架，稍稍休息一会儿。一旁有一个女服务生看见我的状态不太对，走过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先生有什么不舒服吗？“ “哦哦，没事。“我赶忙尴尬地摆摆手，一面谢谢她的好意。 “先生想不想尝尝这个？“女服务生这时再一次回归了“推销员“的本质，从货架上拿起来一个有点大的盒子。“这个是德芙公司最新出的巧克力蛋，很不错，现在还在做优惠活动，买二送一。“ 看着这个，我有了点印象。那年在英国旅行的时候，我也曾经吵着闹着要mama买商店里那个贵的离奇的大号巧克力蛋。回家以后打开才发现，不过就是个空巧克力壳，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礼貌地摇了摇头，这时候看见货架旁边有些大的士力架巧克力。想到今晚Patrick比赛间隙可能要补充一点能量，我就顺手拿了几块，一边再走到饮料柜跟前，拿了几瓶我现在已经忘记了名字的能量饮料。 提着一小袋子东西，我重新回到了Patrick那近乎豪宅般的公寓里面。他们已经简单弄了点蔬菜沙拉和三明治，正等着我回来。我把那一小兜子东西扔给Patrick，“拿着吧，给你晚上用的。“ Patrick简单看了下，脸上立刻浮现出很开心的神情。他一把把我给拦腰抱起来，有些胡茬的下巴在我的肩膀上不停地蹭着，一边还对Brook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才是懂我的兄弟。“ “行了，Andy身体不好，快给他放下。“Brook干咳了两声，好似“命令“地说道。Patrick这时候放下我，转身回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个类似于小卡片之类的东西，递给Brook。今晚我已经和管的人打好招呼了，你拿这个带Andy进去就行。“ 我抬起头看了看，好像就是一张小纸片，并没有什么过多的特别之处。上面写着日期，和两个应该是座位号的两位数，还盖了一个有点模糊了的狮子头样的印章。制作非常粗糙。 “嗯，行吧。“Brook神色稍稍有些复杂地点点头，把纸片插入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一面招呼我坐下吃东西。喝着他们中午刚弄好的蘑菇汤，我听见Brook又问Patrick， “他们今天去吗？“ “哦，你是说－“Patrick刚刚要说下一句，Brook却给他使了一个非常凌厉的眼神，似乎像是某种很严肃的提醒。他看了一眼我，立刻就闭上了嘴，顿了一下，答道：“不来吧应该。他们好像很久都没有再来过了。“ 我略微感到有些诧异，心想，自己来美国以后，基本上没有认识的干这行的人。莫非今晚的比赛，还会有我的朋友不行？ 心中莫名的压抑和紧张感越来越浓。但是我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得继续装着没看见一样，低着头舀碗里的汤喝。这时候Patrick和我讲道：“Andy，你今天晚上去的时候，最好不要自己一个人待着，有什么事，就让Brook带你去。“ “为什么？那里这么危险啊？“我吃惊地问道。竟然我一人待着会有危险。 “哈，其实也没有啦。“Patrick笑了笑，“主要是到时候去看的人背景会有些杂，什么人都有。你跟着他的话，比较保险。“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但是，已经答应下来，更何况这两天他对我那么盛情的款待，让我又觉得此时拒绝他，又实在有些不合适。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旁的Brook突然问道，“那，中场休息的时候，Andy也跟我一块儿上拳台给你灌水啊？“ “嗯，来呗，那个没啥。“Patrick笑道，“正好让那帮给我喝倒彩的人好好看看我的王牌亲友团！“ “别扯了你。就这一次，没下次。“Brook捶了他一拳，笑骂道。他倆继续有说有笑地胡扯着，但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心脏砰砰砰地直跳。听着他们的描述，觉得我不是要去看一场比赛，甚至黑拳都不是，而是，一场黑社会的火拼。 “Andy今天怎么了？又不舒服吗？“看到我一直在旁边沉默寡言，Brook有点担心。 “啊，没有啊。“我搪塞道。一旁的Patrick突然笑了起来，“怎么？不会是害怕了吧？哈哈。“ 我摇摇头表示否认。Patrick又在一旁揶揄道，“你放心，今天晚上我给你30秒KO掉，咱们拿了奖金就走人，利利落落的。“ “别满嘴跑火车了。“Brook在餐桌底下踹了他一脚。草草地吃完饭，他们俩又到旁边的拳室里面做热身练习。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有些焦躁地按着电视遥控器的按键。似乎平时最喜欢看的那些节目，现在都不怎么看得进去了。 扔下遥控器，我不自觉地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小药柜，里面的药品依旧整整齐齐地摆着，并没有被动过。我重新回到沙发上，把自己瘫进靠垫里面，心里久久平静不下来。 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下午。将近五点多的时候。旁边拳室的门打开了。Brook背着一个包，身后的Patrick已经换上了那条桔红色的拳击短裤，隔着裤管，我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个硬质的装匕首的刀鞘。 “走吧。“Brook招呼着我，我有些恍惚地关了电视，跟着他们走到门口换上鞋。Patrick依旧是一脸轻松的表情，而我却随着比赛即将来临，感到越来越紧张。 “看给你紧张的。“Patrick看到我的样子，继续拿我寻着开心。“我都要赴死了都没紧张，你还怕啥啊？“ Brook倒是没有理会他，径直就带我们下了地下车库，走到Patrick那倆霸气的路虎车跟前，正要打开驾驶座车门，却被Patrick一把拦下了。 “我来开吧，我知道路。“他说道，“你把路记清楚了，回来的时候你来开。“ “你小子还真打算死那里啊？“Brook问道。“什么啊？就是人家打累了回来的时候要休息，开不了车而已。“说着Patrick又笑着看了看我，有点责怪地对Brook讲，“再把Andy给吓着。“ 说着Patrick就轻轻推开Brook，自己上了驾驶座的位置。Brook帮我开开后车门让我进去，同时自己也坐了进去，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坐到副驾驶位置。 “出发喽。“Patrick故意把发音拉的很长，踩下油门，拉风的路虎车很快就驶出了地库，来到了宽阔的大街上。车窗外的夕阳从挡风玻璃板上射了进来，把车内映得有些血红色，渲染出一种很悲凉的氛围来。过了一阵，Patrick开上了高速，向达拉斯城外驶去。 “怎么还在郊区啊？“Brook问道。 “对，换地方了今晚。“Patrick回答道，一面看着车窗外的路标，生怕错过了该转弯的路口。 又过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远处右边出现了一座烟囱，还有几个工厂的小厂房。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看见几个高大的管道设备，上面长满了铁锈和一些绿色的植被。 “这是废掉的工厂？“我问Patrick。“是啊，90年代开始这里就因为产业转型，逐渐废掉了。“Patrick一边说着，一边转动方向盘，把车拐下了高速路。“不过，现在就是我们的野生拳击场喽。“ 诡异的环境，让我心里的紧张感越来越强烈。回头看了看后窗，一望无际的原野，似乎已经离开达拉斯很远了。 我有些担忧地回过头，看着Brook。他似乎也感觉到我的紧张了，悄悄握了握我的手，让我不要太担心。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一扇已经破旧的工厂的门前，门上已经生锈的牌子上写着“芬特水泥厂（化名）“的字样，歪歪扭扭地挂在那里，好像随时都要掉下去一样。 门是大开的，什么人都可以进去。我们开了进去，走了一小段路程，便看见不远处有一间塑料厂房门前的空地上，停着很多辆车，远处门口好像有一个人，在那里看着。大概就是这个地方了。 “到了。“Patrick把车停好，一边回过身开始收拾东西。Brook打开门让我们先下来。站在空地上，我看着这座白色的建筑。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但是因为厂区年久失修，并没有什么还在使用的照明设备，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那扇小门的上方挂着一个昏暗的黄色小灯，在有些强劲的风里摇曳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可怕的“叫声“。 我不禁感觉到全身有些发冷，使劲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这时候Patrick喊Brook过去帮他照明一下，他在车的后备箱里翻着，在手机微弱的光下，只见他掏出一把左轮手枪，放在Brook手里。Brook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把枪悄悄别进自己的腰间，拿外套盖好。本来就匮乏的安全感，此时更是所剩无几了。 没有办法，硬着头皮，我只好跟着Brook和Patrick往里面走。因为害怕的缘故，我不由自主地拉着Brook的胳膊，浑身上下都有些发抖。Brook倒是很喜欢我这样拉着他，就一揽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往里走。 到了门口，原先那个坐在那里的人拦住我们。只见他看了一眼Patrick，立刻满脸堆笑，伸手做了一个向里“请“的姿势：“Patrick先生，里面请。“Patrick点点头，指了指我和Brook，讲道：“这二位是我今天带来的亲友团。都是朋友。你跟Thomas说了吗？“ “早就安排好了。“那个人点头哈腰地对Patrick回答道，好像生怕得罪了他一样。Patrick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过身，和我们告别，“你先和他下去吧，一会儿我从另外的地方上台。“ Brook点点头，抓着他的胳膊，“兄弟，保重了。“Patrick和他击掌拥抱着，又伸出拳头到我面前，“Andy，等我好消息吧。“ 我和他击了下拳，“你要注意安全啊。“心里的紧张感，已经让我的语气变得很不自然。 “哈哈，放心吧你就。“Patrick大笑着，就让那个人领着我们下去，自己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我看着他走进一扇昏暗的门里，关上门，不安的感觉更是在不断攀升。 “小兄弟看来是第一次来看吧？“送走了Patrick，那个人笑嘻嘻地回来对我说道。Brook冲他笑笑，拍着我的肩膀，“这都是我们自己人，不用担心。“ “嘿嘿，是啊，我也是Brook的朋友。“那个人依然嬉皮笑脸地说着，一面打开了楼梯间的门，带我们下楼去。穿过大概两层的样子，我们来到了一扇门前。那个人一开门的瞬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几乎是一个体育馆那么大的大厅里，中间摆放着一个还挺专业的拳台。只不过和平时比赛那种用铁丝网拦起来的不太相同，这个拳台的四周似乎是用钢化玻璃围起来的，只有上面开着，四周和观众完全隔绝。两边我本以为应该是临时随便放一些座椅，可谁知竟然是一排排已经固定好的的沙发坐，和电影院一样。许多高射灯从房顶打下来，把屋子里照的灯火通明。和上面工厂旧址的灰暗破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穿过前面几排座位，我们在那个人的带领下向后面的包厢走去。我大概看了看四周，观众人数虽然不多，但也还是有一些好几个大学女生模样的人坐在一起开心地说着什么，还有年轻的情侣过来的。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也分散着坐在座位上，以及一些看上去身材很棒的健身爱好者模样的人。 令我觉得有点滑稽的是，不远处后排的一个角落里，几个年轻人举着一面大大的“彩虹旗“坐在那里。清一色的男生，都穿着印有LGBT平权口号的衣服，在向过往的路人发放宣传品。我实在不愿意去和他们凑热闹，幸好，那个人带我们去的包厢和他们有一定的距离，我们并不用和他们去打照面。 很快就走到了包厢那里。那个人打开门，让我们两个进去。然后他又嘱咐我们道，有事情的话可以随时用一个传呼机叫他，自己就去继续忙别的事情了。 相比普通的观众座椅，包厢的设施明显要好一些。一个大的沙发座，配上可以近距离观看比赛的电视。Brook把包放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要我也坐下。 我照他说的做。可是烦躁和不安感却迟迟没有消散。Brook把我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笑着安慰我道：“没什么啦，你害怕什么？有我呢。“ 我正想要回答他，只见Brook的脸色骤然间变了，死死地看着窗外，我正要回头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却被他一把扳住脸。 “别看。“Brook很低声地和我说道，一边也别过头来，尽可能用身子挡住我，装作一起在看手机的样子。我用眼睛的余光向窗外瞟了一眼，却看见很多穿深黑色西装的人带墨镜，从我们窗前走了过去。其中有一个人似乎还回过头向这里面看了一眼，但很快也就走了。 我感到非常害怕，赶紧问Brook这是怎么回事。Brook神色似乎很严峻，也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回答我。 这时包厢的门“滴“得一声被打开了。方才领我们进来的人，一脸紧张地跑了进来，似乎还有些愧疚。 “怎么回事？“Brook很小声地生气地问道。那个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突然就过来了，不知道为了什么。很久很久他们都没过来了。“说罢他很抱歉地和我说了声，“抱歉小兄弟，今天在这里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先别出来了吧？“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道，看了眼外面那些观众，他们依然很平静地坐在那里干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显得很惊慌的样子。那个人看了看Brook，似乎欲言又止，只好跟我讲道：“可能会有些乱，有事情你叫我就好。“ 看着Brook很严肃，甚至有些冷酷的表情，我心底的寒意更加严重，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更有些手无足措。 “也没什么大事，有我在呢，放心吧。“Brook说道。这时候现场所有的聚光灯瞬间都打到了中间那玻璃围起来的拳台上，一个穿着很怪异的主持人走到了前排。 “女士们，先生们，男孩女孩们，欢迎各位今晚来到达拉斯‘野牛（化名）‘拳赛现场。今晚我们的胜负赌金是12万美金，想赌一把的朋友们，请到右侧的房间来下注！“ 观众席里有几个看上去显得有些“财大气粗“的观众站起来走了过去。我看见对面的包间里，也走出几个刚才路过我们这里穿着西装的墨镜男，一并也都去了那间房里面。 主持人继续介绍道：“接下来，我们有请今晚的第一位选手，我们的卫冕之王，PatrickLanders！“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掌声，但同时伴随了些些许许的嘘声。果然如Patrick之前所说，现场有很多他的“黑粉“。但他好像并不在意，一边走上来一边脱掉自己的短袖，露出坚实的腹肌和胸肌来。“woo！“席间迅速响起了许多女人的叫喊声。他在台上很霸气地比划了几下拳头，一边冲着我们这个包厢的方向，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发奇想地想去看看那几个“平权志愿者“在干什么。顺眼望去，果不出我所料，几个大男生也跟着女人们一起起着哄，尖叫着。而其中一个男生，似乎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裤子里，正在忘情地做着什么。我感到一阵很强烈的恶心，别过头去。 这时候，主持人在台上说道，“今晚的挑战者是，“一面指着旁边侧门出来的一位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