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真正的狐狸
陆离由着那个中年男子带路，自己则不紧不慢的跟着，他本只是想戏耍戏耍这个骗子罢了，哪知道竟还真从他口里套出了点什么东西，心里觉得好笑又好奇。笑的是歪打误着，奇的是这骗子好似还真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中年男人被打的挺惨，因此走路也直踉跄，但陆离可不会心软，一边催一边威胁着让他赶路，不许磨蹭。可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来到了一道高耸的围墙之下。 “到了？”陆离皱了皱眉毛道。他将手掌放在眉前，望着这堵高墙，又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光秃秃的连颗树都没有。这骗子不会是在戏耍自己吧？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藏东西的好地方。 这一番路走下来，中年男人疼的是大汗淋漓，听了陆离的问话，竟有些缓不过气来回，于是连忙点了点头。 陆离又打量了一会儿，却是突然看到城墙之上似乎还有大炮状的黑影。大炮？这不是城防吗？他一愣，旋即知道了自己到了那儿。 “呵，这应该是羽宿城的城墙吧？”陆离扭头看着中年男人冷笑道，“你带我来这儿就算打发了？莫不是想告诉我那些东西放在这座墙后面？嗯？让我知难而退？”他说到最后一声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些许寒意。 中年男人哪能感觉不到陆离的质疑，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急忙提了口气解释道：“不不不，东西不在墙后面，但……但确实是在羽宿城墙内……” “城墙内？”陆离一头黑线，冷声道，“你确定有本事能在城墙上做机关？” 中年男人赶紧点头，指着那堵高墙道：“没骗您啊，我真没骗您！我放哪儿就是好让别人猜不到！” 陆离还是有些怀疑，因此故意怒道：“那你还不滚去拿？莫非要我亲自动手？” 说完作势欲打，中年男人吓的抱头直呼饶命。 “住手！快放……放了我师父！” 跟上前来的小沫刚好看到这一幕，用颤抖的声音急忙叫道。 陆离本就没想动手，听这一声呼喊，当即扭过头来。看着这个少女，陆离带着微笑却又邪气十足的道：“跟的这么紧？师父落难，你却不离不弃，还真是个好徒弟呢。” 听了这话，小沫一张俏脸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又是一阵涨红。从刚才一直到现在，她其实何尝看不出她师父有些不对劲？或者说是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只是，陆离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让她还来不及细想通其中关节。总不至于就那样不闻不问，就此让她不去想了？这怎么可能接受的了，所以她才不甘心的追了上来。 看着眼前这个少女欲言又止，陆离突然摇了摇头，冷声道：“够了，你走吧，我刚才只是一时兴起，陪他演演戏罢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若还心存侥幸，我只能告诉你……所谓的修源者美梦，可以醒了。” 小沫一怔，中年男人听了这话也是身体一僵，不再吭声。 感觉到凝固的空气，陆离干笑了一声，其实刚才就是，揭穿这个骗子，就是这么简单，但他偏偏磨磨唧唧，又是演戏又是唬诈，明明或许可以来一场英雄救美的故事，但偏偏做的不讨好又不讨喜。 但，这才是他。 他不曾想英雄救美，要救，在第一次跟踪他们的时候就可以救。毕竟这个世界太大，琐事太多，哪有那么多管的过来的事，所以他并不想管，也不想给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女帮什么忙。他也没有这个义务。 而后面之所以跟来，更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骗子吵到了他，让他有些起床气般的恼火，而他也才起了戏弄这个骗子的念头。 因此，放火烧他家也好，配合这个骗子演戏也好，他就是凭着一股恶趣味来做罢了，从始至终没有想过其他。 小沫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中年男人也不敢去看，垂着脑袋，战战兢兢的吞着唾液。 “你……这一切都是骗我的？”小沫看着中年男人，眼睛充满了绝望，声音冰冷却压制着震怒。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但小沫一步一步走近，那沉闷的脚步，就像扇在他脸上的一个个耳光，每走一步，他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 看少女那一副恨之入骨的表情，陆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没去煞风景，而且还识相的站开一小步，等小沫走到中年男人的面前时，他才想起什么似的，又加了句：“咳，那个……别打死他了，我还要问他怎么拿到那些东西。” 夜间寒风骤起。 小沫面无表情的站在中年男人面前，突然轻轻唤了声： “师父……” 中年男人闻声心里一紧，却是连头也不敢抬。 “知道吗？当时我娘怕我不肯嫁给镇长家那头肥猪，为了防止我逃跑，将我锁在了柴房。”少女声音很空灵，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还逼着我签了婚约书，你也知道……在南皇帝国，婚约书是国库发放的‘断金纸’，一旦签字，三日不改则字融金纸之内，不可再毁。呵，若真到了那时候，这份婚约书就会成为我的镣铐，我就算有心跑出去那个镇子，也会落得一个逃婚罪的下场……不是吗？” 陆离暗暗一叹，这个他也略有所知，在南皇帝国，解除婚约书这种事情，需要双方都同意，不能单方面请求的。而且，按她刚才说的那样，她那位未婚夫本着就是逼婚去的，肯同意解除才怪。 “可是……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种蠢事，被一直困在那种小镇里？”小沫空灵的声音突然冷了起来，“所以在签了婚约的第二晚，我和我娘说，我想通了，我不会再拒绝这门婚事了，让她把我放了，让我出嫁的时候体面一点。她一开始不相信，觉得我骗她。可是，我最后还是一句话就让她给我把锁给开了，你知道是句什么话吗？” 中年男人哪敢回答，也没做声，仍旧垂着脑袋。一旁看热闹的陆离反而好奇了起来，竖起了耳朵。 但小沫似乎也没指望中年男人回答她，所以径直道： “我说，一个成不了修源者的女孩子，还盼着能闯出多大出息？这婚，我认了。” 小沫突然大笑了起来，眼里却多了一些晶莹，“所以，当我在婚约书起效的最后那天，冲进那头肥猪家里，用一把柴刀架着他脖子，逼着他交出了金纸，并当着他们全家的面毁了它。哈哈哈……然后他们都以为我疯了，让我一个人跑出这个镇子都没拦我……哈哈哈……” “我那时候跑出去分文不带，风餐露宿，也没离开镇子多远，可我在外躲的第二个月，就听到我镇里传出来的消息，我爹娘因为赔不起毁婚约的定金，被那头肥猪一家活活给逼死了。好端端的人竟然被逼死了……”小沫嘴唇有些发白，眼里却充满着无穷的恨意，“我想回去报仇，但知道孤身一人回去也是无济于事……这简直太可悲了……” “直到我到处流浪，落魄无比，甚至想自杀的时候……我遇到了你，师父……”小沫看着中年男人，缓缓道，“你救了我，说我可以成为修源者，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你，当你的徒儿……我真以为自己在做梦，美好的那么不真实。我那时候发誓，一定要跟你学有所成，成为一个真正的修源者，并回到村里，为我爹娘报仇！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中年男人听到这儿，不知想说什么，忍不住抬起了头，但迎面看到小沫那冰冷的双眸，身体陡然一凉，却是什么都说不出了。 “所以，我背负了这么多，你不会真觉得我在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之后……”小沫说到这儿，突然一字一句饱含着恨意道，“还会放过你吗？”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心底猛然一寒，才堪堪抬起头，便见一把锋利的簪子对着他的喉头刺了过来。 小沫满怀杀机，又是出其不意，中年男人躲无可躲，眼见就此要惨死当场。 就在此时，陆离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从侧面一掌挥在小沫的手臂上，簪子顿时刺歪，只划破了中年男人颈部右侧。中年男人当即一声惨叫，捂住脖子瘫软在地。 陆离见他没中致命伤，顿时松了口气，旋即又有些火气，这少女也太没把自己当回事了吧，虽说这骗子确实该死，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啊，他还有事情要问中年男人呢！ 陆离瞪着眼睛就想质问少女，但就在他才扭过头的时候……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朵散发着九色光芒的水晶花。 “我……我靠……这……”陆离一惊，但就在他想赶紧后撤一步的时候，九色炫光陡然迸放，他眼睛避之不及，当即一阵刺痛，而脑袋也如被木桩重击，蓦地发晕，浑身酸软起来，“这……什么鬼东西……” 中计了，这小娘皮藏的够深的！ 这是陆离倒下去心里的唯一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