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一指，完败
看着前面的瘸老太，陆离心里不断嘀咕，这真的是他师尊吗？ 他只记得通知函上是写着： “特邀：陆离，入职绝翎师，三日后请登傲血学院之翎羽楼报道。系师：宁凝。” 这倒确实是个女性之名，但……再怎么样，和他心里所想的师尊还是差距太大了……包括这个名不符实的“翎羽楼”。 不过见她走了好几米，陆离还是赶紧跟了进去。 一进房门，陆离才发现，这里面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堂屋很空，除了右侧窗下有张落满了灰尘的茶桌和木凳，其他几乎什么都没摆放，上梁角落的蜘蛛网也随处可见。 而且房子两侧皆是树木，挡在窗前，屋内光线并不是很好，陆离甚至能嗅到到一点霉味。 这简直和在藏老头家一样…… 但好在那个瘸老太并没有在这个屋里多待，而是径直走入了里侧门。 陆离跟着她绕过堂屋，出来之后，视线陡然开阔，发现这房子后面竟原来还有一条青石板小路，小路前三十米处则是一个围着小花园的别致双层木楼，木楼后方还有一片竹林，绿荫葱葱，清风飒飒，看上去倒也舒爽。 见了此景，陆离忽然间松了一口气。 这儿看上去好歹算是一个雅致小居，而并非一个没半分生机的黑屋。 但很快，他发现他似乎高兴的有些过早。 路过了那个双层木楼之后，那个瘸老太还在继续在往前走。 这就奇怪了，这也不是住所吗？ “请问，我们到底要去……”陆离小心翼翼地问道，但那个“哪儿”还没说出口，那个瘸老太却突然一驻足，手中拐杖在地上一点，在那声脆响中，陆离的话戛然而止。 这一片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刹那间，陆离仿佛觉得风骤停，叶忽止，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陆离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瘸老太抬起了拐杖，又继续往前走，他才肩膀微微一沉，放松了下来。 陆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古怪的瘸老太面前，他感到有一种无形而莫名的压力。 这明明只是一个上了年纪，腿脚都不利索的老太太，不是吗？ 怀揣着疑惑的陆离跟着这个瘸老太又走了好一段路程。 直到到达一个小溪旁。 这里全是一些笔直如柱，足有腰粗的树木，翠绿的树叶全在挂顶端，中间很少有分枝。 一直背对着陆离的瘸老太此时也终于转过身来，她看着陆离，道：“通知函上有我的名字，就不必多做介绍了，即刻起，你便是绝翎系的亲传弟子了。” 陆离心里一叹，她果然就是自己的系师…… 但再如何失望，陆离还是做出了最基本的反应，拱手拜道：“是，师尊。” “行了。”宁凝似乎对这种所谓的拜师礼节一点也不在乎，不耐烦地摆手道，“你看到这些树了吗？” 陆离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是‘琨木’，是做房子的好材料。”宁凝淡漠道，“在之前路过的竹林里，有块空地，你用这些树，在那里搭一所房子。” “什……什么？”陆离差点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结结巴巴道，“搭房子？” 宁凝对陆离的惊愕恍若未见，又道：“就做成你刚才看到的双层木屋的样子。” “这……”陆离咽了口口水，道，“可……可我不会啊。” “自己学。”宁凝仿佛在说一件比呼吸还轻松的事情，“没做对，就拆了重做。” “不……不是。”陆离有些懵，这突如其来的安排也太古怪了，“可以学是没错，但我一没工具，二来……弟子初来乍到，是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下绝翎系的情况，再做其他事情？直接这样，好像有点……” 宁凝一手撑在拐杖上，一手负在背后，看着他：“你想了解什么。” 陆离一窒，是啊，他要了解什么呢？ 来学院深造，他也是什么都不懂，直奔而来的，这话反过来问他，他如何提问？ 陆离想了又想，憋了半天，终于道： “这……弟子想了解……咳，比如修炼课程怎么安排，或者需不需要拜见其他师兄，学院会不会开新生庆典之类……” 宁凝听完，回答冷漠而简短： “暂时没有修炼课程。” “绝翎系，就你我二人，不必拜见。” “新生庆典今晚在学院的‘凤鸣台’举行，但你不必去了。” “什……什么？前面两句我能懂，但新生庆典，我不必去了？”陆离莫名其妙道：“为什么？” “帝王驾临，院长陪同，全院学员仰望着几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上面说教，有什么可去的？”宁凝冷笑，“就算去了也是听些没用的屁话，你去何用？” 陆离闻言张口结舌，这瘸老太看起来冷漠寡言，但说起这种话来，竟如此桀骜张扬，好似帝王之流都不放眼里。 “话虽如此，但弟子还是想多了解一下这儿，好早些熟悉环境，还请师尊能让弟子参加。”陆离拱手道，他可不想因为这瘸老太两句话，就这样错过庆典盛会。 “如果我非不让你去呢？”宁凝的语气很冷，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离皱了皱眉，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恕弟子愚钝，难以理解。” “别用这话将我，没用。”宁凝根本不吃这一套，淡淡道，“在学院里你该懂的规矩，在以后你自然会慢慢知晓，但你现在要做的，是先将这栋房子搭好。” “弟子没有工具。” “不需要工具，建这个房子，砍树，劈木，搭建，都只需要用到源力化形。” “弟子还未安顿好。” “现在让你建的，就是你的住所。” “那平时弟子吃住在哪儿？” “你房子一天未搭建好，便在前殿住上一天。吃饭自己去学院的‘佳肴楼’。” “不是……”陆离忽地一咬牙，鼓起气道，“还请师尊知晓，弟子是来学本事的，而不是学搭房子的。” “哦？”宁凝眉毛微微一抬，乜斜着他，“学本事？就现在？” “是！”陆离重重道。 宁凝冷冷道：“为时尚早。” “不，弟子进学院之时，便已经准备好了。”陆离说这话时，已经有些斗气成分在内了。 宁凝已经看出陆离有些恼火和不甘，抓着拐杖的手一紧，冷声道：“你要如此自负？” “弟子不敢在师尊面前自负，”陆离抱拳拱手，但却压着无名火，“只是想有更妥善一点的安排罢了。” 宁凝脸色愈冷，静静盯着陆离。 但陆离此刻却放开了胆，仍旧不退缩地拱着手。 “可以，既然你出此言，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底气说这种话。”宁凝对着他，忽地伸出了一根食指，冷笑道，“现在随你攻击或是防御，我就用一根手指，你只要超过十秒未倒地，我便答应你提出的所有安排。你看如何？” 陆离闻言，猛地抬头，眼里爆射出一道精光：“此话当真？” “老身从不戏言。”宁凝就那般闲散地站在那儿，笑中带冰。 陆离眼里精芒闪烁不定，但最终，他还是冲着宁凝一拜：“那弟子就冒犯了！” 说完，突然连踏地面，对着宁凝就冲了过去，身如奔雷！ 但面对陆离如虹声势，宁凝竟是眉都不抬一下，眼见陆离的扫腿袭来，她食指微抬，在虚空中一拨。 陡然间，陆离只感觉有着一道无形的力量从身下汹涌冒出，如一股巨浪，将他狠狠一掀，整个人便倒飞了回去。 陆离大骇，这是什么力量？如此轻描淡写便能将他击飞如此之远？ 自己简直就像狂风之中的蚂蚁，完全无法抵抗。 可他虽然惊骇无比，但还是很快调整了姿势，稳稳站在了地上，然后卷起地上的泥土，然后趁着遮掩，往一旁闪去。 这瘸老太实在是太古怪了，力量简直深不可测，硬拼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但毕竟只有十秒，躲应该还是可以的，陆离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但就在他念头刚至，而宁凝对着他，一根手指，缓缓点出。 仅仅这一指，陆离忽然感到全身一僵，脚如深陷泥潭，一股如山岳之力的压迫感，贯彻了他的全身，让他无法动弹。 而周围的一切空间，好像都再次变得缓慢…… 又来！是之前在青石小道上遇到的那种压迫之感，陆离双目圆睁，只看到一道可见的源力气流，不疾不徐，直冲冲地打在了自己胸口之上，然后瞬间化作了一圈环形爆炸气流。 空间流速再次恢复。 陆离只觉胸口一痛，张着嘴却喊不出声，身体在剧震之下，很快就横飞了出去，直至撞在一颗大树之上后，才重重摔倒在地。 败……败了？ 就一根手指头？ 自己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别说十秒，刚才连五秒都没有吧…… 陆离难以置信地瘫软在地，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提醒着他，这不是幻觉。 “闹够了就去砍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若未做好，再也莫提修炼课程一事。” 宁凝留下这句话，转身往回走去。 就在她要消失在陆离视线之外时…… “师……师尊！弟子还有一言！”陆离扶着胸口勉强站起，看着她的背影，喘着粗气道，“众多学员，为何选我？” 闻此话，宁凝却是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只余陆离一人，斜斜地站在那儿，仿若一棵被砍歪了的孤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