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村古殿
万物生灵皆不可胜天，神也是如此。 无形的时间也许是天最可怕的武器，并存的太古逐渐成为传说，泰巫祖山也不复存在，时间之轮转动到了上古。 上古氏月神族秉承天运，鸿蒙紫运加身，为当世天地主角。他们拥有最强的体魄与最强的天赋，仿佛是上天的宠儿，然而…… 一世又经一世，春秋不可罔替，上古也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再没有人知道氏月神族，更不会有人知道太古的那些。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主人却换了一代又一代，你方唱罢我登场，太古有、上古有氏月、现世是人族！ 受到天的眷顾，他们灵性超凡，并拥有当今天下最佳的修炼体质——先天道体。人族由此成为天赋最高、修炼最快的种族，所以其他万物生灵无论高矮胖瘦、长了几条胳膊几条腿几乎都要化形成人，铸造自己的先天道体…… 古老的横亚大陆有着无数的神秘传说，天上星辰坠落必有一位大人物降临。 那一夜，血色笼罩乌云取代了天上的黑暗，金色的星辰划破红云落入地面。早有强者大能占天观象，预言道：“东北方天地变相，腥气漫天，是什么样的人要出世？这种嗜杀戮的人还是不要出生的好。”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却见天象再变，伴随着一阵阵雷鸣，天空中又降下数条金色匹练，撞入红云，投向东北。 “一、二、三……”这位强者伸出手指数着金光，心底一阵发寒，“这、这是有多少大人物要出世啊？” …… 天地变相瞒不住世间的强者，他们记住了这一日，并开始寻找这一日出生的婴儿。 听说天地变相时大陆东北方广兰城鹿角村金光华照，那一夜没有黑天。如此不同寻常的事情自然引来了众多的强者，但是结局却让他们失望了，村里没有适时出生的婴儿。 肖亥就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他从柳树下乘凉的老人们口中听得此事，这一年他七岁，可距离天地变相已经过去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淡化了很多东西，鹿角村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只有村中的老人才会在茶余饭后偶尔提及此事。 肖亥心想如果他早生三年该有多好。 肖亥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七年前村长带领村中青壮到山里打猎，在溪水边捡到的肖亥，那时他光着身子躺在水边的青石上，看上去是刚出生的模样，脐带都还没有脱落。 村长的文化水平不高，因为是水边捡到的，就给婴儿起个小名叫“小水”，去过城里的村民说名字中要有长辈对孩子的期望，要有志向，便把“水”改成了“海”，“小海”。 人不能只有小名，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前年来登录人口的书记官取“小海”的谐音为“肖亥”，记录在人口簿中。他自此有了大名。但是他与村中姓“肖”的人家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肖亥懂事比别的孩子都早，帮村里的人砍柴挑水，总会得到村民的夸赞，他就可以趁机讨要一口食物。 但村里的孩子们却不喜欢他，因为他胸口有一块丑陋的胎记，而且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不断扩大，同龄的孩子总是嘲笑他，他很自卑。 但是他爱鹿角村，爱鹿角山，爱山上的一切。他喜欢一个人坐在山顶上闭着眼睛默默地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感到身体十分舒适，就像躺在被太阳晒暖的水中。 有时候哑巴也会陪着他一起孤独，哑巴是他唯一的朋友。 哑巴并不是真正的哑巴，他只是很少说话，他和肖亥一样是孤儿，不知从哪里流浪来的鹿角村，遇到了好心的村民后就留了下来，讨口吃的总不至于在流浪中饿死。 村中的孩子很排外，哑巴不受他们的欢迎，只有肖亥会和他一起玩。不是肖亥可怜他，而是肖亥和他一样可怜。 他俩坐在山顶，似乎在陪伴着同样孤零零的大山。 鹿角山是因为山的形状而得名的，其实无知的村民不知道山的形状非是鹿角，而是龙角！这山是一条无比庞大的龙脉断裂后残留的一块。 鹿角山有一个古洞，这里是村民的禁地，但是只有山洞旁的一条小路可以通向山顶，所以这里成了肖亥和哑巴的必经之路。 肖亥每次经过这里都会莫名其妙地打个冷战，然后忌惮地往山洞看一眼，匆匆离开。肖亥总会问哑巴有没有同样的感觉，得到的却都是否定回答。 只有这一次。 哑巴站在山洞口突然停住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漆漆的山洞，魂好像被山洞吸了进去。 肖亥错愕间正要拉着哑巴走，谁知哑巴竟然不由自主地向山洞走去，步伐诡异。 “哑巴，你怎么啦？”肖亥有些害怕。但比起恐怖的山洞来他更担心哑巴的安全。他跟着哑巴进了山洞。 折射进来的光线被黑暗吞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肖亥只能靠听前面的脚步声跟着哑巴。 “砰！”肖亥突然撞在了一面墙上，在反弹力的作用下他向后一屁股坐倒，捂着撞痛的脑袋，嘴里发出嘶嘶声。 “哑巴，你在哪？”肖亥害怕之余无助地想要寻找他唯一的伙伴。 哑巴一直走在他的前面，要撞墙也应该是哑巴先撞才对，可是……难道哑巴不在前面？他什么时候消失的？ 哑巴遇到了他有生以来最诡异的事，他的行为完全不受思维控制，他想停下却不住地往前走，他恐惧地想要大叫却叫不出来。 他的视线没有因为黑暗而受阻，他能看到一切，以至于他看到了最可怕的画面。 他通过一条幽深的隧道，闯进一片灰暗的乱林，奇形怪状的枝桠张牙舞爪地在没有风的夜晚狰狞着。 夜，很静。就像埋葬尸体的墓地，没有任何声音敢来打扰。 他闻到一股很奇特的味道——这味道令人恶心。好像村中有人去世的那天，唢呐哀鸣，人皆悲色，也有这种味道。 是死人味吗？这里会有死人吗？ 他一脚踩在软处，是泥土中慢慢腐烂的花瓣。他才注意到妖艳的花群肆无忌惮地开放在树下，没有光线，不知道它们靠什么生长。也许从黑暗的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缓缓爬出来滋润它们。 花瓣是鲜红的，妖兽吃了人嘴巴也是鲜红的，他很容易联系到可怕的事情。 他心脏跳得厉害，所有的恐惧都化成一股力量从嘴里喊出来。却是一阵刺耳的尖叫。 不过，他终于摆脱了冥冥之中无形的cao控，他自由了，他可以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开始向后奔跑，可是身后却不再是他来时的路。但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顾一切地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终于跑出了邪恶的森林。他稍稍松口气，心脏跳得也没那么厉害。 只是，他现在在哪里？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眼前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他从没有来过这里，又好像一直都存在这里。 “这是哪？”他看到黑暗中有一座破败的古殿，每一扇窗子里都散发出幽暗的光，一股腥臭味从古殿向四周扩散。 “这种地方也会有人住吗？”他向古殿走去。 “广冥”，殿门外残破的匾额上写着。他不认识字，确不知为何认得这两个字。 “夜深了……进来吧……进来……桀桀……” “不要……别进去……千万不能……” 两股声音在他脑海中嗡嗡乱响，似乎都是他自己的声音，都能主导他的行为。他拼命地挣扎，两只手不断地在身上抓挠，一条条红色的抓痕不一会儿就布满了。 他的双脚在挣扎中缓缓地朝着古殿移动，很诡异的移动方式，就像是让一具僵硬的尸体强行走路。 他推开了殿门，吱呀一声，仿佛打开了尘封着的古老而又神秘的历史。 殿中有很多人，是的，很多人！ 他们朝向殿上一柄黑色的长剑跪拜。 拜父母、拜祖先、拜尊主，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拜剑。 这些人服装各异，有盔甲、有兽皮、有绸缎、有麻布，有很古老的样式，也有现代人的装扮。 他看到其中一个村民打扮的人，心生亲近，于是走过去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个人依旧是跪拜的姿势，脸都快贴到地上，听到他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人都是如此，保持跪拜姿势一动不动，像是一群雕刻的假人。 他心里产生一种不安，颤抖着手推了推那人的肩膀，却感到那人身上传来刺骨的寒气。 不过那人终于有了反应，慢慢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睛望向他。他骇然惊叫，因为他看到了那人的脸……已经腐烂！ 他的叫声在这安静的大殿中格外响亮，所有人都有了反应。他们僵硬地站起来，朝着他缓缓走来。他看清了他们所有人，全部都是腐烂的脸！ 他想转身逃走，身后的门已经被这些“活尸”挡住。他反向殿内跑去。 他跑到那柄剑的旁边，脚步顿止——已经没有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