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老子一气化三清
第七十七回老子一气化三清 一爇三清势更奇,壶中妙法贯须弭;移来一本还生我,运去分身莫浪疑。诛戳散仙根行浅,完全正果道无私;须知顺逆皆天定,截教门人枉自痴。 话说众门人来看诛仙阵,只见正东上挂一口诛仙剑,正南上挂一口戳仙剑,正西上挂一口陷仙剑,正北上挂一口绝仙剑。前後有门有户,杀气森森,阴风飒飒。众人贪看,只听得面作歌曰: “兵戈剑戈,怎脱诛仙祸?情魔意魔,反起无名火。今日难过,死生在我;玉虚宫招灾惹祸,穿心宝锁,回头才知往事讹。咫尺起风波、这番怎逃躲?自倚才能,早晚遭折挫。” 话说多宝道人在阵内作歌,燃灯曰:“众道友!你们听听作的歌声,岂是善良之辈,我等且各自回芦篷,等掌教师尊来,自有处治。”话犹未了,方欲回身;只见阵内多宝道人,仗剑一跃而出,大呼曰:“广成子不要走,我来也!”广成子大怒曰:“多宝道人!如今又是,你碧游宫,倚你人多,再三欺我;你掌教师尊,吩附过你等,全不遵依,又摆此诛仙阵。我等犯了杀戒,竟休等俱入劫数之内,故摆此孽阵耳。正所谓:‘阎罗注定三更死,怎肯留人到五更?’”广成子仗剑来取多宝道人,多宝道人手中剑赴面交还。怎见得? 仙风阵阵滚尘沙,四剑忙迎影乱斜;一个是玉虚宫内真人辈,一个是截教门中根行差。一个是养成不老神仙体,一个是多宝西方拜释迦;二教只因逢杀运,诛仙阵上乱如麻。 话说广成子祭起番天印,多宝道人躲不及,一印正中後心,扑的打了一跌,多宝道人逃回阵中去了。燃灯曰:“且各自回去,再作商量。”众仙俱上芦篷坐下;只听得半空中仙乐齐鸣,异常香齐只见如虹;众仙下篷来迎掌教师尊。只见元始天尊坐九龙沉香辇,馥馥香烟,氤氲偏地。正是: 提炉对对烟生雾,羽扇分开白鹤朝。 话说拈灯道人焚香引道,接上芦篷。元始坐下;诸弟子拜毕,元始曰:“今日诛仙阵上,才分别得彼此。”元始正坐,弟子侍立两边。至正子时,元始顶上现出庆云,垂珠璎珞,金花万朵,络绎不断,远近照耀;多宝道人正在阵中打点,看见庆云升起,知是元始降临。自思此阵,必须我师尊来至,方可有为。不然,如何抵得过他?次日,果见碧游宫通天教主来了,半空中仙音响亮,异香袭袭;随侍有大小众仙,来的是截教门中师尊。怎见他的好处?有诗为证: “鸿钧主化见天开,地丑人寅上法台;炼就金身无量劫,碧游宫内有多才。” 话说多宝道人见半空中仙乐响亮,如是他师尊来至,忙出阵拜迎,进了阵,士了八卦台坐下。众门人侍立台下,有上四代弟子,乃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武当圣母、龟灵圣母,又有金光仙、乌云仙、毗卢仙、灵牙仙、首仙、金箍仙、长耳定光仙,相从在此。通天教主乃是掌截教之鼻祖,修成五气朝元,三花聚顶:也是万劫不坏之身。至子时,五气冲空,燃灯已知截教师尊来至。次日天明,燃灯启曰:“老师今日可会‘诛仙阵’麽?”元始曰:“此地岂我久居之所?”吩咐弟子排班。赤jingzi对广成子,太乙真人对灵宝大法师,清虚道德真君对惧留孙,文殊广法天尊对普贤真人,云中子对慈航道人,玉鼎真人对道行天尊,黄龙真人对陆压,燃灯同子牙在後,金、木二吒执提炉,韦护与雷震子并列,李靖在後,哪吒先行;只见“诛仙阵”内金钟响处,一对旗开;只见奎牛上坐的是通天教主,左右立诸代门人。通天教主见元始天尊打稽首曰:“道兄请了!”元始曰:“贤弟为何设此恶阵?这是何说?当时在你碧游宫,共议封神榜,当面弭封,立有二等,根行深者,成其仙道,根行稍次,成其神道,根行浅薄,成其人道,仍堕轮回之劫,此乃天地之生化也。纣王无道,气数当终;周室仁明,应运当兴;难道不知,反来阻住姜向,有背上天垂象。且当日封神榜内,应有三百六十五度,分有八部列宿群星,当有这三山五岳之人在数。贤弟为何出乎反乎,自取失信之愆?况此恶阵立名便是可恶!只‘诛仙’二字可是你我道家所为的事?且此剑立有‘诛戳陷绝’之名,亦非是你我道家所用之物。这是何说,你作此祸端?”通天教主曰:“道兄不必问我,只问广成子便知我的本心。”元始问广成子曰:“这事如何说?”广成子把三谒碧游宫的事,说了一遍。通天教主曰:“你曾骂我的教下:‘不论是非?不分好歹,纵羽毛禽兽,亦不择而教,一体同观。’想吾师一教传三友,吾与羽毛禽兽相并,道兄难道与我不是一本相传?”元始曰:“贤弟!你也莫怪广成子,其实你门下胡为乱做,不知顺逆,一味特强,人言兽行。况贤弟也不择是何根行,一意收留,致有彼此搬弄是非,令生灵涂炭,休心忍乎?”通天教主曰:“据道兄所说,只是你的门人有理,连骂我也是应该的,不念一门手足罢了!我已摆设此阵,道兄就破吾此阵,便见高下。”元始天尊曰:“你要我破此阵,这也不难,待我自来见你此阵。”通天教主兜回奎牛,进了戮仙阵,众门人随着进去,且看元始进来破此阵。正是: 截阐道德皆正果,方知两教不虚传。 话说元始在九龙沉香辇上,扶住飞来辇,徐徐正行至东震地,乃“诛仙门”,门上挂一口宝剑,名曰:“诛仙剑”。元始把辇一拍,命邬揭谛神撮起辇来,四脚生有四枝金莲花,花瓣上生光,光上又生花,一时有万朵金莲,照在空中。元始坐在当中,迳进诛仙阵门来。通天教主发一声掌心雷,震动那一口宝剑一晃,好生利害;虽是元始顶上还飘飘落下一朵莲花来,元始进了诛仙门,边又是一层,名为“诛仙阙”。元始从正南上,往走至正西;又在正北坎地上看了一遍。元始作一歌以笑之云: “好笑通天有厚颜,空将四剑挂中间;枉劳用尽心机术,任我纵横独往还。” 话说元始依旧还出东门而去,众门人迎接,上了芦篷,燃灯请问曰:“老师!此阵中有何光景?”元始曰:“看不得。”南极仙翁曰:“老师既入阵中,今日如何不破了他的;让姜师弟好东行。”元始曰:“先师次长,虽然吾掌此教,况有师长在前,岂可独自专擅?候大师兄到,自有道理。”话说未了,只听得半空中一派仙乐之声,异香缥缈,板角青牛上,坐一圣人,有玄都大法帅牵住此牛,飘飘落下来。元始天尊率领众门人俱来迎接,怎见得?有诗为证: “不二门中法更玄,汞铅相见结胎仙;未离母腹头先白,才到神霄气已全。室内炼丹搀戊己,炉中有药夺先天;生成八景宫中客,不记人间几万年。” 话说元始见太上老君驾临,同众门人下篷迎接;二人携手上篷坐下,众门人下侍,拜立两旁。老子曰:“通天教弟摆此诛仙阵,反阻周兵,此是何意?使姜尚不得东行,吾因此来问他,看他有甚麽言语对我?”元始曰:“昨日贫道自专先进他阵中走了一遭,未曾与他较量。”老子曰:“你就破了他的罢了,他肯相从就罢;他若不肯相从,便将他拿上紫霄宫去见老师,看他如何讲?”二位教主坐在篷上,俱有庆云彩气,上通於天,把界牌关照耀通红。至次日天明,通天教主传下法旨,令众门人排队出去;大师兄也来了,看他今日如何讲?多宝道人同众门人,击动了金钟玉磬,迳出诛仙阵来,请老子答话。哪吒上篷来,少时芦篷香烟霭霭,瑞彩翩翩;你看老子骑着青牛而来。怎见得?有诗为证: “骑牛远远过前村,短笛仙音隔陇闻;辟地开天为教主,炉中炼出锦乾坤。” 话说老子至阵前,通天教主打稽首曰:“道兄请了。”老子曰:“贤弟我与你三人,共立封神榜,乃是体上天应运劫数;你如何反阻周兵,使姜尚有违天命?”通天教主曰;“道兄!你休要执一偏向;广成子三进碧游宫,面辱吾教,恶语詈骂,无礼犯上,不守规榘。昨日二兄坚意,只向自己门徒,反灭我等手足,是何道理?今兄长不责自己弟子。反来怪我,此是何意?如若要我释怨,可将广成子送至碧游宫,等我发落;我便甘休。若是半字不肯,任凭兄长施为,各存二教本领,以决雌雄。”老子曰:“似你这等说话,反不偏向的;你偏听门人背後之言,大动无明之火,摆此恶阵,残害生灵。莫说广成子未必有此言语,便有也罪不致此;你就动此念头,悔却初心,有逆大道,不守清规,有犯痴之戒。你趁早听我之言,速速将此阵解释,回守碧游宫,改过前愆,尚可容你还掌截教;若不听我言,拿你去紫霄宫见了师尊,将你贬入轮回,永不能再至碧游宫,那时悔之晚矣:”通天教主听罢,须弭山红了半边,修行眼双睛烟起,大怒叫曰:“李耳!我和你一体同人,总掌三教,你如何这等欺灭我,偏心护短,一意遮饰,将我抢白?难道我不如你?吾已摆下此阵,断不与你甘休!你敢来破我此阵?”老子笑曰:“有何难哉?你不可後悔!”正是: 元始大道今舒展,方显玄都不二门。 老子复又曰:“既然要破我阵,我先让你进此阵,运用停当,我再进来,毋得令你手慌脚乱。”通天教主大怒曰:“任你进吾阵来,我自有擒你之处。”道罢,通天教主随兜转奎牛,进陷仙门去,在陷仙阙下等候老子。老子将青牛一拍,往西方兑地,来至陷仙门下,将青牛催动。只见四足祥光,白雾紫气,红云腾腾而起;老子又将太极图抖开,化一座金挢,昂然入陷仙门来。老子作歌曰: “玄黄世兮拜明师,混沌时兮任我为;五行兮在我掌握,大道兮渡进群贤。清净兮修成金塔,闲游兮曾出关西;两手包罗天地外,腹安五岳共须弭。” 话说老子歌罢,迳入阵来。且说通天教主见老子昂然直入,却把手中雷放出,一声响亮,震动了陷仙门上的宝剑,这宝剑一动,任你人仙首落。老子大笑曰:“通天贤弟!少得无礼,看我扁拐!”劈面打来,通天教主见老子进阵,如入无人之境;不觉满面通红,偏身火发,将手中剑火速忙迎。正战斗间,老子笑曰:“你不明至道,何以管立教宗?”又一扁拐照脸打来。通天教主怒曰:“你有何道术,敢肆诛我的门徒?此恨怎消?”将剑挡拐,二圣人战在诛仙阵内,不分上下,敌斗数番。正是: 邪正逞胸中妙诀,水清处方显鱼龙。 话说二位圣人,战在陷仙门内,人人各自施威;方至半个时辰,只见陷仙门八卦台下,有许多截教门人,一个个睁睛竖目。那阵内四面八方雷鸣风吼;电光闪灼,霞气昏迷。怎见得? 风气呼号,乾坤荡漾;雷声激烈,震动山川。电掣红绡,钻云飞火;迷日月,天地遮漫。风刮得沙尘掩面,雷惊得虎豹藏形;电闪得飞禽乱舞,雾迷得树木无踪。那风只搅得通天河波翻浪滚,那雷只震得界牌关地裂山崩;那电只闪得诛仙阵众仙迷眼,那雾只迷得芦篷下失了门人。这风真有推山转石松篁倒,这雷真是威风凛冽震人惊;这电真是流天照野金蛇走,这雾真是弭弭漫漫蔽九重。 话说老子在陷仙门大战,自己顶上现出玲珑宝塔,在空中那怕他雷鸣风吼;老子自思:他只知仗他道术,不知守己修身,我也显一显玄都紫府手段,与他的门人看看。把青牛一拍,跳出圈子来,把鱼尾冠一推,只见顶上三道气出,化为三清,老子复与通天教主来战。只听得正东上一声钟响,来了一位道人,戴九云冠,穿大红白鹤绛绡衣,骑兽而来,手仗一口宝剑,大呼曰:“李道兄!吾来助你一臂之力!”通天教主认不得,随声问曰:“那道者是何人?”道者答曰:“吾有诗为证: ‘混元初判道如先,常有常无得自然;紫气东来三万里,函关初度五千年。’” 道人作罢诗曰:“吾乃上清道人是也。”仗手中剑来取。通天教主不知上清道人出於何处,慌忙招架,只听得正南上又有钟响,来了一位道者,戴如意冠,穿淡黄八卦衣,骑天马而来,一手执灵芝如意,大呼曰:“李道兄!我来佐你共伏通天道人。”把天马一兜,仗如意打来。通天教主曰:“来者何人?”道人曰:“我也认不得,还称你做截教之主,听我道来。诗曰: ‘函关初出至昆仑,一统华夷属道门;我体本同天地老,须弭山倒性还存。’ 吾乃玉清道人是也。”通天教主不知其故,自古至今,鸿钧一道传三友,上清、玉清不知从何教而来?手中虽是招架?心中甚是疑惑,正寻思未已,正北上又是一声玉磬响,来了一位道人;戴九霄冠,穿八宝万寿紫霞衣,一手执龙须扇,一手执三宝玉如意,骑地狮而来。大呼:“李道兄!贫道来辅你共破陷仙也!”通天教主又见来了这一位苍颜鹤发道人,心上愈觉不安,忙问曰:“来者何人?”道人曰:“你听我道来: ‘混沌从来不计年,鸿蒙剖处我居先;叁同先天地玄黄理,任我傍门望眼穿。” 吾乃太清道人是也。”四位天尊裹住了通天教主,或上或下,或左或右,通天教主止有招架之功。且说截教门人见来的三位道人,身上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光婵灿烂,映目射眼;内有长耳定光仙,暗思:好一个阐教,来得毕竟正气,深自羡慕。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八回三教会破诛仙阵 诛仙恶阵四门排,黄雾狂风雷火偕;遇劫黄冠遭劫运,堕厅羽士尽沈埋。剑光徒有吞神骨,符印空劳吐黑霾;纵有通天无上法,时逢圣主自多乖。 话说老子一□将消,在青牛上作诗一首,诗曰: “先天而老後天生,借李成形得姓名;曾拜鸿钧修道德,方能一□化三清。” 话说老子作罢诗,一声钟响,就不见了三位道人;通天教主心下愈加疑惑,不觉出神,被老子打了二三扁拐。多宝道人见师父受了亏,在八卦台作歌而来: “碧游宫内谈玄妙,岂忍吾师扁拐伤;只今舒展胸中术,且与师伯做一场。” 歌罢,大呼:“师伯我来了!”好多宝道人仗剑飞来,直取老子。老子笑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把扁拐架剑,随取风火蒲团祭起空中,命黄巾力士:“将此道人拿去,放在桃园,俟我发落。”黄巾力士将风火蒲团把多宝道人卷去了。正是: 从今弃邪归正道,他与西方却有缘。 且说老子用风火蒲团,把多宝道人拿往玄都去了。老子也不恋战,出了陷仙阵,来至芦篷,众门人与元始迎接坐下。元始问曰:“今日入阵,道兄见面光景如何?”老子笑曰:“他虽摆此恶阵,急切也难破他的,被我打了二三扁拐。多宝道人被我用风火蒲团拿往玄都去了。”元始曰:“此阵有四门,非得四位有法力的,方能破阵。”老子曰:“我与你只顾得两处,还有两处,非众门人所敢破之阵。此剑你我不怕,别人怎经得起?”正议间,忽见广成子禀曰:“二位老师!外面有西方教下准提道人来至。”老子、元始二人忙下篷迎接,请上篷来,叙礼毕,坐下。老子笑曰:“道兄此来,无非为破诛仙阵来,收西方有缘;只是贫道正欲借重,不意道兄先来,正合天数,妙不可言。”准提道人曰:“不瞒道兄说,我那西方花开见人人见我,因此贫僧来东南两土希遇有缘;又几番见东南二处,有数百道红气冲空,知是有缘。贫僧借此而来,渡得有缘,以兴西法;故不辞跋,会一会截教门下诸友也。”老子曰:“今日道兄此来,正应上天垂象之兆。”准提道人问曰:“这阵内有四口宝剑,俱是先天妙物,不知当初如何落在截教门下?”老子曰:“当时有一分宝岩,我师分宝镇压各方;後来此四口剑,就是我通天贤弟得去,已知他今日用此作难。虽然众仙有厄,原是数当如此;如今道兄来的恰好,只是再得一位,方可破此阵耳。”准提道人曰:“既然如此。总来为渡有缘,待我去请西方教主来;正应三教会诛仙,分辨玉石。”老子大喜,准提道人辞了老子,往西方来请西方教主接引道人,共遇有缘。正是: 佛光出在周王世,兴周明彰释教开。 且说准提回至西方,见了接引道人,打稽首坐下。接引道人曰:“道友往东土去,为何回来太速?”准提道人曰:“吾见红光数百道,俱出阐截二教之门,今通天教主摆一诛仙阵,阵有四门,非四人不能破。如今有了三位,还少一位;贫道特来请道兄去走一遭,以完善果。”西方教主曰:“但我自未曾离清净之乡,恕不谙红尘之事,有误所委,反为不美。”准提曰:“道兄!我与你俱是自在无为,岂有不能破他有象之阵?道兄不必推辞,须当同往。”接引道人如准提道人之言,同往东土而来,只见足踏祥云,霎时而至芦篷。广成子来禀老子与元始曰:“西方二位尊师至矣!”老子与元始率领众门人下篷来迎接,见一道人丈六金身,但见: 大仙赤脚枣梨香,足踏祥云更异常;十二莲台演法宝,八德池边现白光。寿同天地言非谬,福比洪波说岂狂;修成舍利名胎息,清闲极乐是西方。 话说老子与元始迎接,接引、准提上了芦篷,打稽首坐下,老子曰:“今日敢烦就是三教会盟,共完劫运,非我等故作此障孽耳。”接引道人曰:“贫道来此,会有缘之客,也是欲了冥数。”元始曰:“今日四友俱在,当早破此阵,何故在此红尘中扰攘也?”老子曰:“你且吩咐众弟子,明日破阵。”元始命玉鼎真人、道行天尊、广成子、赤jingzi:“你四人伸过手来。”元始各书一道符印在手心:“明日你等见阵内雷响,有火光冲起,齐把他四口宝剑摘去,我自有妙用。”四人领命站过去了。又命燃灯:“你站在空中,若通天教主往上走,你可把定海珠往下打他,自然着伤,一来也知我阐教道法无边。”元始吩咐毕,各自安息不言。只等次日黎明,众门人排班,击动金钟玉磬,四位教主齐至诛仙阵前:传令命左右:“报与通天教主:我等来破阵也!”左右飞报进阵。只见通天教主领众门人齐出戮仙门来,迎着四位教主;通天教主对接引、准提道人曰:“你二位乃是西方教下清净之乡,至此地意欲何为?”准提道人曰:“俺弟兄二人,虽是西方教主;特往此处来遇有缘道友,你听我道来: “身出莲花清净台,三乘妙典法门开;玲珑舍利超凡俗,璎珞明珠绝世埃。八德池中生紫焰,七珍妙树长金苔;只因东土多英俊,来遇前绿结圣胎。’” 话说接引道人说罢,通天教主曰:“你有你西方,我有我东土,如水火不同居,你为何也来惹此烦恼,你说你莲花化身,清净无为。其如五行变化,立竿见影。你听我道来: “混元正体合先天,万劫千番只自然;渺渺无为传大法,如如不动号初玄。炉中火炼全非汞,物外长生尽属乾;变化无穷还变化,西方佛事属逃禅。’” 话说准提道人曰:“通天道友不必夸能斗舌;道如渊海,岂在口言?只今我四位至此劝化你,忙收了此阵,何如?”通天教主曰:“既是四位至此,毕竟也见个高下。”通天教主说罢,竟进阵去了。元始对西方教主曰:“道兄!如今我四人各进一方,以便一齐攻战。”接引道人曰:“吾进离宫。”老子曰:“吾进兑宫。”准提曰:“吾进坎地。”元始曰:“吾进震方。”四位教主各分方位而进。且说元始先进震方:坐四不象迳进诛仙门,八卦台上,通天教主手发雷声,震动诛仙宝剑,那剑晃动,元始顶上庆云迎住,有千朵金花,璎珞垂珠,络绎不绝,那剑如何下得来?”元始进了诛仙门,立於诛仙阙;只见西方教主进离宫,乃是戮仙门;通天教主也发雷声震那宝剑;接引道人现出三颗舍利子,射住了戮仙剑,那剑如钉钉一般,如何下来得?西方教主进了戮仙门,至戮仙阙立住。老子进西方陷仙门,通天教主又发雷声,震那陷仙剑,只见老子顶上现出玲珑宝塔,万道光华,射住陷仙剑。老子进了陷仙门,也在陷仙阙立住。准提道人进绝仙门,只见通天教主发一声雷,震动绝仙剑,准提道人手执七宝妙树,上边放出千朵金莲,射住了绝仙剑,也进了绝仙门,来到了绝仙阙。四位教主齐进阙前,老子曰:“通天教主!吾等齐进了你诛仙阵,你竟欲何为?”老子随手发雷,四野震动;诛仙阵内一股黄雾腾起,迷住了诛仙阵。怎见得? 腾腾黄雾,艳艳金光;腾腾黄雾,诛仙阵内似云迷;艳艳金光,八卦台前如气罩。剑戟戈矛,浑如铁桶;东西南北,恰似铜墙。此正是截教神仙施法力,通天教主显神通;晃眼迷天遮日月,摇风扇火憾江山。四位圣人齐会此,劫数相遭岂易逢?
且说四位教主齐进四阙之中,通天教主仗剑来取接引道人。接引道人手无寸铁,只有一拂尘架来,拂尘上有五色莲花,朵朵托剑,老子举扁拐纷纷的打来,元始将三宝玉如意架剑乱打,只见准提道人把身子摇动,大呼曰:“道友快来!”半空中又来了孔雀大明王;准提现出法身有二十四头,十八只手,执手了璎珞伞盖,花贯鱼肠,金弓银戟,架持神杵,宝锉金瓶,把通天教主裹在当中,老子扁拐,来後心就一扁拐,打的通天教主三昧真火冒出。元始祭三宝玉如意,来打通天教主。通天教主方才招架玉如意,不防被准提一架持杵,打中通天教主,翻鞍滚下奎牛。教主就借土遁而起,不知燃灯在空中等侯;才待上来,被燃灯一定海珠,又打下来,阵内雷声且急,外面四仙家各有符印在身,奔入阵中。广成子摘去诛仙剑,赤jingzi摘去戮仙剑,玉鼎真人摘去陷仙剑,道行天尊摘去绝仙剑。四剑既摘去,其阵已破。通天道人独自逃归,众门人各散去了。且说四位教主破了诛仙阵,元始作诗以笑之。诗曰: “堪笑通天教不明,千年掌道陷群生;仗依党恶污仙教,翻聚邪宗枉横行。宝剑空悬成底事,元神虚耗竟无名;不知顺逆先遭辱,犹欲鸿钧说反盈。” 话说四位教主上了芦篷坐下,元始称谢西方教主曰:“为我等门人犯戎,动劳道兄扶助,得完此劫数,尚欲称谢。”老子曰:“通天教主逆天行事,自然有败而无胜;你我顺天行事,自然有战必胜,毫无差错,如灯取影耳。今此阵破了,你等劫数将完,各自有好处:姜尚你去取关,吾等且回出去。”众门人俱别过姜子牙,随四位教主,各回山去了。子牙送别师尊,自回汜水关来会武王;众将官来见元帅,至帅府叁见武王。王曰:“相父远破恶阵,谅有众仙,孤不敢差人来问候。”子牙谢恩毕,对曰:“荷蒙圣恩,仰仗天威,三教圣人亲至,共破了诛仙阵:前至界牌关了,请大王明日前往。”武王传旨,治酒贺功不表。又说通天教主被老子打了一扁拐,又被准提道人打了一架持宝杵,吃了一场大亏,又失了四口宝剑;自思有何面目见诸大弟子,不若往紫芝崖立一坛,拜一恶,名曰六魂。此有六尾,尾上书接引道人、老子、元始、武王、姜尚、准提道人六人姓名;早晚用符印,俟拜完之日,将此摇动,要坏六位的性命。正是: 左道凶心今不息,枉劳空拜六魂。 不表通天道人拜,後在万仙阵中用。且说界牌开徐盖,升了银安殿,与众将商议曰:“方今周兵取了汜水开,驻兵不发;前日来的那多宝道人摆甚麽诛仙阵,也不知胜败;如今且修本章,往朝歌去取救兵来,共守此关。”只见差官领了本章往朝歌来,一路无词。渡了黄河,进了朝歌城,至午门下马,到文书房。那日是箕子看本,见徐盖的本大惊,姜尚进兵汜水关取左右青龙关,佳梦关兵多至界牌关事有燃眉之急。箕子忙抱本来见纣王,往鹿台来,当驾官奏知:“箕子侯旨。”纣王曰:“宣来。”箕子上台拜罢,将徐盖本进上,纣王览本惊问箕子曰:“不道姜尚作反,得夺孤之关隘,必须点将协守,方可诛其大恶。”箕子奏曰:“如今四方不宁,姜尚自立武王,其志不小。今率兵六十万来寇五关,此心腹大患,不得草草而已;愿皇上且停饮乐,以国事为本,社稷为重。”箕子下台,纣王闷闷不悦,无心欢畅;忽妲己、胡喜妹出殿见驾,行礼坐下,妲己曰:“今日圣上双锁眉端,郁郁不乐,却是为何?”王曰:“御妻不知,今日姜尚兴师侵犯关隘,已占夺三关,实是心腹之大患。况四方刀兵蜂起,使朕心下不安,为宗庙社稷之虑,故此忧心。”妲己笑而奏曰:“陛下不知下情,此俱是边庭武将攒刺网利,假言周兵六十万,来犯关庭;用金贿赂大臣,诬奏陛下,陛下必发钱粮支应,故此守关将官,冒破支消,空费朝廷钱粮,何尝有兵侵关。正谓外欺君,情实可恨。”纣王闻奏,深信其言有理,因问妲己曰:“倘守关官复有本章,何以批发?”妲己曰:“不必批发。只将赍本官斩了一员,以警将来。”纣王大喜,遂传旨将赍本官枭首,号令於朝歌。正是: 妖言数句江山失,一统华夷尽属周。 话说纣王听妲己之言,忙传旨意,将界牌关奏本官即时斩首号令。箕子知之,忙至内庭来见纣王:“皇上为何而杀使命?”王曰:“皇伯不知边庭攒利,诈言周兵六十万,无非为冒支府库钱粮之计,此乃内外欺君,理当斩首,以戒将来。”箕子曰:“姜尚兴兵六十万,自三月十五日登台拜将,天下共知,非是今日之奏。皇上若杀界牌关走使,岂不失边庭将士之心?”王曰:“料姜尚不过一术士耳,有何大志?况且还有四关之险,黄河之隔,孟津之阻,彼何能为?皇伯放心,不必忧虑。”箕子长吁一声而出:看看朝歌宫殿,不觉潸然泪下,嗟叹社稷邱墟。箕子在九间殿,作诗以叹之: “忆昔成汤放桀时,诸侯八百归尽期;谁知六百馀年後,更甚南巢几倍时。” 话说箕子作罢诗,回府不表。且说姜元帅在汜水关,点人马进征,来辞周王。子牙见武王曰:“老臣先去取关,差官请驾。”武王曰:“但愿相父早会诸侯,孤之幸也。”子牙别了武王,一声炮响,人马往界牌关进发。只离八十里,来之甚快,正行间,只见探马报入中军,已至界牌关下。子牙传令安营,点炮呐喊。话说徐盖已知关外周兵安营,随同众将上城,来看周兵;一派尽是红旗,鹿角森严,兵威甚肃。徐盖曰:“子牙乃昆仑羽士,用兵自有调度,只营寨大不相同。”旁有先行官王豹、彭遵答曰:“主将休夸他人本领,看末将等成功,定拿姜尚解上朝歌,以正国法。”言罢,各自下城准备厮杀。只见次日,子牙问帐下:“那员将官关下见头功?”帐下应声而出,乃魏贲也。“末将愿往。”姜子牙许之。魏贲上马提枪出营,至关下搦战,有报马报入关上曰:“启主帅!阙下有周兵讨战。”徐盖曰:“众将官在此,我等先议後行。纣王听信谗言,杀了差官,是自取灭亡,非为臣不忠之罪。今天下已归周武,眼见此关难守,众将不可不知。”彭遵曰:“主将之言差矣!况我等俱是纣臣,理宜尽忠报国,岂可一旦忘君徇私?古云:‘食君禄而献其地,是不忠也。’末将宁死不为,愿效犬马以报君恩。”言罢,遂上马出关;见魏贲连人带马,浑如一块乌云,怎见得? 幛头纯墨染,抹额衬缨红;皂袍如黑漆:铁甲似苍松。钢鞭悬塔影,宝剑插水锋;人如下山虎,马似出海龙。子牙门下客,骁将魏贲雄。 话说彭遵一见魏贲大呼曰:“周将通名来!”魏贲答曰:“吾乃岐周大元帅姜麾下左哨先锋魏贲是也。你乃何人?若是知机,早献关隘,共扶周室。如不倒戈,城破之日,玉石俱焚,悔之晚矣!”彭遵大怒骂曰:“魏贲你不过马前一匹夫,敢出大言!”摇枪催马,直取魏贲。魏贲手中枪赴面相迎,两马相交,双枪并举,一场大战。好魏贲枪刀勇猛,战有三十回合,彭遵战不过魏贲,掩一枪往南败走。魏贲见彭遵败走,纵马赶来;彭遵回头见魏贲赶下阵来,忙挂下枪,囊中取出一物,往地下撒来,此物名曰:“菡萏阵”,按三才八卦方位,而成一阵;彭遵先进去了,魏贲不知,将马赶进阵来。彭遵在马上,手发一个雷声,把“菡萏阵”震动,只见一阵黑烟迸出,一声响,魏贲连人带马震得粉碎。彭遵掌得胜鼓进关。报马报入中军:“启元帅!魏贲连人带马,震为齑粉。”子牙听罢叹曰:“魏贲忠勇之士,可怜死於非命,情实可悯。”子牙着实伤悼。彭遵进关来见徐盖,将坏了魏贲得胜事说了一遍,徐盖权为上了功绩。次日,徐盖对众将曰:“关中粮草不足,朝廷又不点将协守,昨日虽则胜了他一阵,恐此关终难守耳。”正议之间,报有周将搦战,王豹曰:“末将愿往。”上马提戟开关,见一员周将,连人带马,纯是一片青色。王豹曰:“周将何名?”苏护曰:“吾乃冀州侯苏护是也。”王豹曰:“苏护你乃天下至无情无义之夫,你女受椒房之宠,身为国戚,满门俱受皇家富贵,不思报本,反助武王叛逆,侵故主之关隘,你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间?”催开马摇戟来取苏护。苏护手中枪赴面交还,二马相交,枪戟并举,苏护正战王豹,傍有苏全忠、赵丙、孙子羽三骑一齐上来,把王豹围在垓心。王豹如何敌得住,自料寡不敌众,把马跳出圈子就走。赵丙随後赶来,正赶之间,被王豹回手一个劈面雷,甚是利害;有雷就有火,孙子羽被雷火伤了面门,跌下马来,早被王豹一戟一个,皆被刺死。苏家父子不敢向前,王豹也知机,掌鼓进关。回见徐盖连诛二将,得胜回兵,庆喜不表。且说苏护父子进营来见子牙,备言损了二将,子牙曰:“你父子久临战场,如何不知进退,致损二将?”苏全忠曰:“元帅在上,若是马上征战,自然好招架;今王豹以幻术发手,有雷有火,打在面上,就要烧坏面门,怎经得起?故此二将失利。”子牙曰:“误伤忠良实为可恨。”次日子牙曰:“众门人谁去关前走一遭?”言未毕,有雷震子曰:“弟子愿往。”子牙许之。雷震子出营,至关下搦战,报马报入关中,徐盖问:“谁将何人?”雷震子曰:“吾乃武王之弟,雷震子是也。”彭遵不如雷震子胁有双翅,摇手中枪,催开马来取雷广子;雷震子就把风雷翅飞起,使开黄金棍,劈头来打。彭遵那招架得住,拨马就走。雷震子见他诈败,忙将翅飞起,赶来甚急,劈头一棍。彭遵马迟,急架时正中肩窝上,打翻下马,取了首级,进营来见子牙。子牙上了雷震子头功绩簿。且说探马报入关中:“彭遵阵亡,将首级号令辕门。”徐盖曰:“此关终是难守,我们早知顺逆,你们只欲特强。”王豹对曰:“主将不必性急,待我明日战不过时,任凭主将处治。”徐盖默然无语,王豹竟回私宅去了。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