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线生机
“怎么样？”萧垣逸刚刚替幽景把完脉就被苏乔泽一把拉住。 看着苏乔泽长满胡渣的脸还有满是红血丝的桃花眼，萧垣逸真的想告诉他幽景没事，可是床上那个过了那么多天还一直没有醒来的人，又像是在拆穿他可笑的谎言一样。最后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我知道了，萧兄先回去休息吧。”苏乔泽原本抓住萧垣逸的手松开了，无力的垂落在身体两旁。仿佛是失去生命的木偶一般，只能任人摆布。苏乔泽没有再看一眼萧垣逸，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床边，静静的凝视着幽景熟睡的容颜。 如果不看幽景略显苍白的脸色，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苏乔泽觉得印象中的幽景好像从来没有睡得这么久过呢。苏乔泽自言自语的呢喃，“幽景，别贪睡了，快起来了，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啊。” 苏乔泽一遍又一遍抚摸着那深深镌刻在脑海里的容颜，心都揪在了一块，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成长，在不断变强大，又能力去给他撑起一片天。可是当看见这个人躺在自己怀里没有动静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这世间的最弱小的人，甚至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萧垣逸看着苏乔泽落寞的背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其实幽景这种症状，他曾经见过一次，当时的他正处于人生的巅峰，以为这世间没有自己不能治好的病症，便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可以救活那人。可是后来他发现那是一种极复杂的病，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更遑论如何下手，最后那人丢了性命…… 那种从巅峰走到谷底的感觉让他心里崩溃，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受此一击，他从此就淡出了江湖，不再轻易为人诊治，开始专心研究药方，直至后来遇见了云飞舞。 罢了，就算为了他们，再试一次吧。 “或许，有一个办法。”萧垣逸的话音刚落，苏乔泽就扑了过来。 “什么办法？”一听见幽景有救了，苏乔泽急得眼睛都红了。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哪怕那根稻草根本不足以救命，也死死的抓着不放过，想给自己最后一点希望。 “但我不敢保证我一定能救活他。”思索半响，萧垣逸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顾虑，“幽景现在这样至少还有呼吸，但是如果我的方法没有效，那最后他就只能……” 后面的话萧垣逸没有说出来，但苏乔泽心知肚明，不成功就只能成仁。 “有几成的机会？” “最多五成。” “啊！”低吼一声，苏乔泽跌坐在地上，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么难的决定？ 如果保持现状，那幽景至少活着，可是却不能走不能说。如果冒险一试，成功便罢，不成功…… 他就会永远失去幽景。 苏乔泽放开自己，站起身来，隔着几步的距离，目光落在了幽景身上。眼里有痛苦，有纠结，还有不舍。 沉默了不知多久，苏乔泽才缓缓转过身来，桃花眼失去了往日的飞扬的神采，平静的道，“救他吧。” 即使只有一线生机，他也要试的不是吗？因为那是幽景啊，那是他最爱的幽景啊！他肯定不喜欢就那样乖乖的躺在床上的，他还有他的理想，他还有他想要守护的东西啊！ 在苏乔泽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萧垣逸震撼得几乎不能言语。他看见平日那个笑得绝代风华的人俊美如妖孽的脸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泪痕！ 他竟是哭了吗？ 那个传说中从死亡堆里走出来、杀人不眨眼的战神，竟然在无声的哭泣？ 萧垣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这时候的他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知道僵硬的点点头，做出自己最大的保证，“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有劳了。”苏乔泽冲着萧垣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太过牵强，让人无端的觉得心疼。 “无碍，我先回去准备一些材料。”萧垣逸说了两句，就出去了，他不想继续待在这种压抑得让人快呼吸不过来的地方了。 萧垣逸走后，苏乔泽又回到了床边，他握住幽景白皙的手，喃喃低语，“幽景，若是不成功，我就陪你一起去吧。你一定要记得走慢点，不然我怕我追不上你……” 门外，端着饭菜的云飞舞皱着眉看着床边的两人，喉咙莫名的有些哽咽。她知道这顿饭菜怕也只能放到凉了，默默的把它端回了厨房，然后去了萧垣逸的房间。 云飞舞到的时候，刚好萧垣逸正皱着眉在一大堆书中翻来覆去的找什么东西。萧垣逸抬眼看了她一眼就低头继续在那堆书中翻找，嘴里不耐烦的念叨着，“怎么会找不到呢？” “你在找什么？”云飞舞看他着急的模样，猜想他找的东西八成和救治幽景有关，也想帮着他找。 “一本叫夷兰纪要的书，上面有一些和这个很相似的症状的治疗药方。”萧垣逸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好。”云飞舞也开始认真的找了起来。 过了半天，云飞舞气喘吁吁的说，“不行，你这医书太多了，再这样找下去我怕我们会一直找不到，你真的记不得你把它放哪了吗？” 萧垣逸歉意的摇了摇头，当初他被这病弄得头昏脑涨，研究了一年多的时间也只专研出了一点皮毛，很多次的试药都失败了。而那种病又很少见，以至于他后来也就自暴自弃，没怎么放在心上了。 “算了，还是继续找吧。”云飞舞深呼吸两口气，准备继续找。 这时候，门口却走来了一个人，云飞舞定睛看着他，尴尬的笑了笑，“苏乔泽。” “嗯，我也来帮着找吧。”苏乔泽朝着萧垣逸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之后就没有再看两人。兀自开始翻起成堆的医书。而他身后跟着进来的苏火和苏影也开始找了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五个人不知道翻了多少本医书之后，终于找到了那本夷兰纪要。萧垣逸立刻欣喜若狂的翻开它，就在所有人就感觉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看见萧垣逸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怎么了？”离他最近的云飞舞连忙问道，其余几人也是动也不动的盯着他。 萧垣逸沉重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乔泽的脸上，歉意的说，“我可能……救不了幽景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一会苏乔泽会冲上去杀了萧垣逸，给希望的是他，说救不了的也是他。 然而苏乔泽的表现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从头到尾他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夷兰纪要里所说的症状和幽景的有一些不一样。”或许旁人不知道这么一点不一样意味着什么，但萧垣逸知道，可能就是这一点不同，就会要了幽景的命。接着，他又补充道，“而且，救治所需的药材实在是太难找了。”每一样，都几乎是世间难以找到的。 听完之后，苏乔泽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淡淡的问，“如果找到，有希望吗？” 萧垣逸沉思了一会，才坚定的说，“三成，我最多只有三成的把握。” “够了，你要什么，我给你找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哪怕只有三成，他也要救他？ 苏乔泽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眸中的坚定让人难以置信。 哪怕只有一成，他也要救幽景，他受不了所爱之人只能永远躺在床上，醒不过来的事实。 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鲜活的幽景，而不是一个只能呼吸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