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她不合群
下一刻，蓝月以一种莫名的语气道：“但极南蛮荒的妖族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它们看人，就像是人看牛羊猪狗，心情好时或可以相伴逗乐，但归根结底，在它们眼中，这些都只是食物而已，可能上一刻它们还会跟你把酒言欢，下一刻你却已经成了它们桌上的下酒菜，如此而已。” 石川郑重点头道：“从它们的角度来看，倒是理应如此，就如我们杀猪吃rou时也并不会考虑猪当时是怎么想的。” 接下来数日时间，蓝月就在石川的小屋旁开辟了一个简陋的山洞住下，每日里除了教导石川修行外，便是和他们一起对坐饮酒，间或讲一些修行界的事情。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石川却觉得收获匪浅，要比自己一个人门头打坐效率高了十倍不止。 就在蓝月住下后的第六天，海中突起大浪。 在海浪距离岸边还有数十里时，蓝月便一挑眉毛，停下了对石川的教导，开始侧耳倾听起来。 过了片刻，石川也察觉到了不妥，起身推开了窗户。 大量的水汽瞬间从屋外透入，小小的石屋内竟然像是凭空起了一场大雾。 蓝月的脸色竟然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石川跟在蓝月后面出了小屋，顺便让朱颜躲到内陆去暂避，低声问道：“大师姐，来的这位难道很厉害？” 蓝月微微眯起眼睛，眺望着天边越来越近的一线水色，轻舒了口气道：“很厉害，非常厉害，不过我们倒谈不上没有一拼之力，因为来的这位至少不会是入劫的妖修元君大修士，不过……” “不过这一位的味道有些不对。” 石川眨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了蓝月一眼，暗道自从修行了杀道功法之后，这位大师姐的鼻子倒是越来越灵敏了，不仅能闻出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竟然还可以隔着至少二三十里的距离闻到海中某个妖修的味道不对。 难道是这条海鲜的味道特别的鲜美么？ 海浪看似移动缓慢，实则极快，不过半刻钟时间，那一线水色便已经在石川的眼中化作了高逾十数丈的水墙，停留在了距离蓝月与石川不远处的浅海海面上。 石川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一幕。 一只纤细素白的小手轻轻探出，像是打开了一道蓝色的门帘，水墙缓缓分开，露出内里的一道人影。 她穿着大家闺秀一般的繁复裙装，偏腿坐在一头巨大的黑鲨上，在水墙分开后，轻轻巧巧地从鲨背上跳了下来，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盯着石川与蓝月看了一会儿，迈着小碎步从上面走了下来。 这姑娘每一步迈出，海水就会自动升起形成一道台阶，将她平平稳稳地送到了海滩之上。 虽然是从水中走出，但她的身上却没有任何的一丝水渍，干爽地就像是从未接触过海水一般。 “你们夫妻一直住在这儿呀。”她温柔地笑着开口说道，面部表情柔和甜美，但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蓝月上前一步，同样微笑回道：“我们不是夫妻。” “竟然不是夫妻啊。”她的笑容收敛起来，似乎感到了万分的惋惜。 石川深深吸了口气，他现在总算是明白蓝月口中说的味道不对是什么意思了。 眼前这位一副乖巧笑容的姑娘味道不对。 而且味道不对并不是说她有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体味儿，相反，即便是以石川修行后敏锐的五感来闻，也根本闻不到她身上有任何的味道，也就是连一丝味道也无。 对于一个人，甚至是一个修士来说，要想让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味道实在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就算是号称无漏真仙的元神大修士，也难以做到这一点。 没有任何的味道，其实也就意味着味道不对。 但没有味道并不是最重要的，在石川看来，眼前这位温柔美丽、恬静写意的姑娘没有任何的人味儿。 在石川的感觉中，她似乎有些不合群，或者说有些孤单。 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她一路踏浪而来，海水、阳光、黑鲨、以及环绕在水墙之中的鱼儿都和她那么的协调，环绕在她的四周，但她却浑然不在意，似乎这些并不是和她一类的生灵。 就算是面对石川与蓝月的时候，她的眼神中也只像是在看着一株草木，和她看其他生灵并无任何不同。 石川很快便推翻了自己关于她孤单的想法，这一位应该并不是孤单，而是根本没有将眼前的人或者妖当成是她的同类。 “我正巧出来游玩，碰上了这个想要为后代报仇的家伙，心想着左右无事便随它过来看一看，恩，到底是不是你们将它的后代杀掉的呢？” 在开口说话的时候，笑容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脸上。 石川指了指那头更加巨大的黑鲨道：“你是说和它长得一样的家伙么，的确是我杀掉的。” 她抽了抽小巧的鼻子，“你身上的血腥味儿真重啊，肯定是杀了不少的活物……只是为什么要杀掉它呢，难道是为了吃掉它？咦……你身上竟然也有我们同类的气息，难道你也是和我们一样的生灵？” 石川闭上了眼睛，在这个大妖魔女子的刺激下，他已经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意升腾。 “鱼翅的味道很不错，你要不要尝尝？”他的声音都有了些微的颤抖，那是已经几乎要克制不住心底杀戮火焰的表现。 “我不喜欢吃不新鲜的。”她皱了皱眉，对石川的提议似乎很生气。 但紧接着，她便又开心地笑了起来：“也好，我就留在这里尝尝你的手艺，要是不好吃的话呢，我就吃掉你算了。”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那头停留在水墙之上的巨型黑鲨的身体忽然间颤抖起来，它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逃走，结果却在几息之内便被剖肠挂肚，死了个干净透彻，连鳞片都被刮了个干净。 石川背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动，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她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旁边的蓝月还是那副平淡的诡异笑容，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它就很新鲜，我们吃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