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天柱山
石川端起足有洗脸盆大小的粥盆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多半盆,放下饭盆抹抹嘴道:“前辈说的是,晚辈也是个半路出家的,不像宗门内出生的修士,做不来那餐霞饮露、阳春白雪的事情。” 白曲河大笑道:“这就对了,老道丹成后,虽然可以不用再进饭食,可就是不行,一天没有三饱两觉就浑身不舒坦。” 石川在白曲河的庄园住了将近半月时间,白曲河的生活过得挺有规律,每天正午前准时醒来,午饭过后便与石川交流一下道法或是讲讲修行界的趣闻轶事,晚上照例是一顿酒席,至少要喝到月落树梢方才罢休。 石川每日的修行时间只好调整到后半夜到第二天上午,好在他现在完全是水磨功夫,只需要慢慢按照以前探索出来的办法积累下去,所以改变了生活习惯倒也没有太大的不适应。 还有两三天就需要出发去赴宴了,白曲河以碗筷做乐器,在饭桌上借着酒劲儿梆梆一阵乱敲,随后高歌一曲,石川胡乱打着拍子迎合,白曲河唱完后对石川笑道:“石川小哥儿,你有大仇或大难不能胜之。” 石川一下子停了节拍,问道:“哦?白前辈何以得此结论?” 白曲河道:“眼神中蕴含杀机,眉心处暗藏忧虑,形神不复,坐立不安,自然可以得知。” 石川默然,给两人各倒一杯酒喝了,低声道:“白前辈何以教我?” 白曲河不去问石川到底为什么会蕴藏杀机,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去管,只是摇头叹息道:“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数日来看你修行,咱们不是一个路数,我习的是剑术,你修的则是法术,若老道剑道修为精深也还罢了,兴许还能能指点你一二,可惜我有几两轻重我自己最是清楚,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处……” “不过,老道倒是有一门收敛自身气机的小把戏,你可学来玩玩,有没有用就另说吧,此外,我观石川你的面相,后又想了两天,有几句话可以送给你,你姑且一听,对与不对咱们另说,谨记有了事情要做出选择是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本心来指明方向。” “前辈请讲。”石川躬身道,白曲河此时却闭口不谈了,与石川又互饮了十数碗酒,似乎又到了醉酒的状态,他再次用筷子打着节拍,口中胡乱说道:“底线不可破,遇事凭本心而已。” 说完后白曲河又扑通一声,倒地呼呼大睡不起。 端起酒坛,一丝晶莹的酒线自坛中倾流而出,直落到石川口中,一口气喝完一大坛酒。 石川闭目思索,这两句他方才就已经牢记在心,一个字都不会忘,可惜想了半天没有一点头绪。 白曲河晚上喝醉状态下说出来的东西一般都是十分耐人咀嚼品味,而且石川往往感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是当第二天白曲河醒来后他对自己昨夜里说了什么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想再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解释是不要想了。 石川不再去想,将这两句话又默念了一遍,弯腰背起白曲河,下山去了。 第二天起来,白曲河果然一点儿都记不起来昨夜里他说了什么酒话,而且,自那晚以后,他再也没有醉后吟唱过一言半语。 石川原本并不想去参加什么杜铁环的宴会,只是后来想到或许可以从中探听到关于半山村线索的消息,所以才临时起意答应了下来。 其他个散修给石川留下的印象并不深刻,倒是这个白曲河,言行举止间给了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而且更令石川感到惊讶的是,在和白曲河一起呆着的这几日,他意识中经常翻转沸腾的杀意竟然平静了下来,和之前总需要他花费极大精力来压制形成了绝对的反差。 再者,石川稍稍修习了一下白曲河给的收敛气机的法门,便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能将满身的杀意与戾气给遮掩个七七八八,再不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了。 白曲河身上有秘密,这在石川心中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对方的特别之处,白曲河就像是一个最最普通不过的散修,而且是一个不思进取,整日里就知道喝酒享受的散修,完全没有一点儿世外高人的样子。
既然捉摸不透,那就不去捉摸;既然看不透堪不破,那就不去看不去堪。 反正石川就目前看来,白曲河对他并没有什么加害之心,那就只把其当做一段旅程中的过客好了。 离着前往天柱山还有一些时间,白曲河从一大早就出门不知去向,只余下石川和朱颜在偌大一个庄园中居住。 朱颜除了每日里已经养成习惯的打坐修行外,其他做的最多的就是照顾石川的饮食起居,看样子她似乎还乐在其中,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乏味。 石川则是一直躲在房间内没有出来,除了必须的生活起居外,他将所有的时间都抽调了出来,在识海中一遍又一遍地体悟着生逆五行诀的修行法门,以及三才杀道的修行法诀。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物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德,万变定基。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火生于木,祸发必克;jian生于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石川睁开眼睛,悠悠叹道:“知之修炼,谓之圣人?杀道圣人吗,哼……” 时光流逝,数十天时间一晃而过,这日清晨,白曲河带着石川来到了天柱山脚下,朱颜则被留在了庄园地下的一个秘密洞府中,一边化解自身最后剩余的杀意一边等待两人归来。 天柱山说是山脉,其实比之昆吾山与沧溟山两座连绵数万里以上,高峰不计其数的大山脉来说只是一座孤立的石峰。 严格意义上讲,天柱山还应该是沧溟山脉向南延伸出去的一座独峰,天柱山并不算太高,约有千丈的高度,山体陡峭,只有一条绕山的小路从山底蜿蜒而上直至山顶,整个山顶被修整得极为平整,长宽都有差不多六七里的距离,呈现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