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醉仙酒
因为已经了解了路径，所以红孩儿回去的时候快了许多。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他就跑进了芭蕉洞。 铁扇公主和牛魔王坐在正厅的石桌旁，昏暗的烛光摇曳，映照着他俩略显疲倦的脸。 “为什么要救刘半仙？”牛魔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我，”红孩儿头上直冒冷汗，神色紧张，他把脑袋垂得很低，俨然一个犯错的小孩，“我本来就不想让他死，他毕竟都那么大年纪了，活得也不容易。” “唉，儿子，”牛魔王的眼神变得柔和，他起身把红孩儿拉到石桌旁坐下，“爹爹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然而，在这残酷的世道上，善良又不能当饭吃，甚至有时还会害了你自己。” 上一世的经历，让红孩儿早早明白：某些时候，人心未必能换来人心，善良也未必能换来善良。因此，牛魔王话中的意思，他懂。 红孩儿略一沉吟，浅笑道：“爹爹，娘，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这就好，”铁扇公主欣慰地笑了一下，在烛光的照射下，她的目光温柔似水，“对了，我和你爹爹计划二十多天之后为你举办个满月宴，会邀请我们在六界的好友来参加，你这段时间要多向你爹爹学习法术，到时候为我们脸上争光！” “是！我不会让爹爹和娘失望的！”红孩儿信心满满，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成为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骄傲！ 红孩儿不是盲目自信，他的自信是根植于骨子里的，也就是这种天生的自信，使他在上一世那么悲催的身世中可以坚韧地生活下去。 铁扇公主得到了令她满意的回复，自然满心欢喜，于是，她起身去别洞厨房拿了一大坛酒，放到石桌上，然后兴致勃勃地说道：“来，我们一家三口品品这坛千年陈酿！这是琼浆门的上等好酒，名叫醉仙，它可是我花了很大的价钱买来的，以前一直舍不得喝，今天高兴，拿出来尝尝！” 铁扇公主开了酒坛，一股醇厚的酒香从这个古朴的坛子中飘了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正厅。夜入子时，明若萤火的烛光与美酒自然的香气相互交错，为静默的芭蕉洞增添了几分浪漫。 大力牛魔王是个好酒之徒，一闻到这股浓郁的酒香，两只牛眼就流动着别样的光彩，直直地盯着坛子里清冽的酒水，还忍不住流了几滴口水。 铁扇公主看到牛魔王这副模样，撇撇嘴，戏谑道：“傻牛精，瞧你那馋酒的牛样！这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说罢，她葱白的手指细不可察地微微一弯，三个玉杯立马出现在石桌上。仔细一看，那玉杯也不是凡俗之物，色泽温润，白如羊脂，晶莹剔透，属极品宝玉，具有凝神静气之功效。 铁扇公主抱起酒坛晃了晃，接着给牛魔王倒了满满一杯。牛魔王接过酒杯，迫不及待地端起来嘬了一小口，随后啧吧啧吧嘴，兴高采烈地大声夸赞道：“好酒！真是好酒！” 红孩儿不喜欢喝酒，所以对这个醉仙酒，也就没多大的兴趣。他只好一脸茫然地坐在石桌旁，缄口不言。 铁扇公主眉眼含笑，爽快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当她把酒坛举到红孩儿的面前时，红孩儿微笑着摆摆手，说：“娘，我不想喝。” 此话一出，铁扇公主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然而，稍过几秒，她恢复了神采，眸光灵动，温柔地说道：“孩儿，这可不是一般的酒，它蕴含着大量灵气，对我们妖族的修炼有很大帮助。不仅如此，这酒水还有洗髓之奇效。你少喝一点儿，感受一下。” 红孩儿闻言，无奈地点点头。紧接着，铁扇公主抱起酒坛，向红孩儿的玉杯里倒酒，倒得不多，只有小半杯。 “好了，”铁扇公主放下酒坛，整了整衣衫，然后坐在石凳上，握住自己的酒杯，微微举起，“来，我们一家干一杯！” “干杯！”三个玉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音，宛如夜莺的欢歌。 红孩儿虽不喜酒，却毫不含糊，端着酒杯就往嘴里灌，咕噜一口咽下去。 牛魔王见状，哈哈一笑，带着浅浅醉意说道：“不错，这才是我儿子！这辈子，第一次喝酒都喝得那么干脆！最近，你先跟我学习我们牛族颇为宝贵的炼体功法——金牛不灭功吧！” 谁知，红孩儿刚喝完小半杯醉仙酒，白嫩的脸颊处就泛起两片潮红，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只感觉自己的脚丫好像踩在了云彩上，软绵绵的，他在云彩上跑，一步一个踉跄，最后整个身躯都被云彩包围了，云彩拖着他飞上了天……就这样，他抵不过这强烈的醉意，连牛魔王说的话都没清楚，便“噗通”一声倒在了石桌上。 “哎呀，”铁扇公主站起来，用修长的胳膊轻轻地拍拍红孩儿的肩膀，红孩儿没有反应，“老牛，咱儿子喝醉了。” “嘿，这酒量也忒差了吧。”牛魔王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以为是你啊，”铁扇公主使劲点了一下牛魔王的额头，“你这个酒鬼，一喝起酒就忘了自己姓啥了。” 牛魔王端起一杯酒下了肚，黝黑的牛脸透着点儿红晕，神情略微恍惚，嗓门也提高了几百分贝：“谁说我不知道自己姓啥的？！我姓牛，我叫牛魔王！我爹姓牛，我爷爷姓牛，我奶奶姓牛，我娘也姓牛，我们一家都姓牛！” “我看你家不是姓牛，而是本来就是牛！”铁扇公主知道牛魔王已经醉了，便把醉仙酒收了起来。 牛魔王眼神迷醉，吵着还要喝，铁扇公主不给他，他指着铁扇公主的鼻子，醉醺醺地说道：“你如果不给我酒喝，我就不让你姓牛了！” 铁扇公主一脸黑线，简直无语至极了，于是双手叉腰，对着醉鬼牛魔王吼道：“我本来就不姓牛！” 谁想，这牛魔王还是不清醒，闹腾地更厉害了。他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又扯住铁扇公主的长袖不肯撒手：“你姓牛！你就姓牛！” 铁扇公主想挣脱牛魔王，可是牛魔王竟拉着她的衣袖玩了起来，卷上去，放下来，再卷上去，再放下来，动作简单重复，幼稚可笑，嘴里还念念有词：“小面团，卷一卷，卷不好，放下来……” 铁扇公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猛地一拉自己的衣袖。 “呲啦——” 一种纺织物撕裂的声音彻底点燃了铁扇公主心中的怒火！这可是她最喜爱的衣服啊！ 铁扇公主忍无可忍，隔空抓起一个盛满水的石盆，将石盆置于牛魔王脑袋的正上方，接着，右手食指向下一勾。 “哗啦！” 倾盆而出的水如瀑布一般抛洒在牛魔王强壮的身体上。霎时间，牛魔王将军服湿透了。 铁扇公主的这一招果然奏效，牛魔王的醉意全消了。他倏地站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铁扇公主。 “呵呵，”铁扇公主感觉爽极了，得意地扬起脸，“怎么样？这澡洗得够舒服吧？我猜，你现在应该清醒了。” 牛魔王的毛发尽湿，每一根都紧紧地贴在他粗糙的皮肤上，那样子可以说是狼狈不堪。他却面露无辜之色，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小心问道：“娘子，我怎么了？” 铁扇公主看着已经湿成落汤鸡的牛魔王，摇了摇头，叹道：“唉，算了！不跟你计较了！”说完，她准备把趴在桌上昏睡的红孩儿抱回房间。 可是，她刚把红孩儿抱在怀里的时候，一个东西从红孩儿的衣襟中滑落而出，掉在地上。 铁扇公主抱着红孩儿不太方便，于是，她对牛魔王说：“老牛，你把地上的那本小册子拾起来。” 当牛魔王弯下腰看到小册子的封面时，他的瞳孔中满是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