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幻界(三)-消失的半年
据说,很多时候你看到的并非真实存在,你没看到的也许就在眼前。 自从上次见到小白后,你再也没有找过他,但你每天跑步时仍能感觉到那双在某处看着你的眼睛,它们像幽灵般跟随着你。 上大学之后你的一个重大发现就是血气方刚的大学生几乎把所有节日过成了情人节,尤以西方的节日为最甚,圣诞节就是其中一个典型,每年平安夜,不知道多少少女只因为吃了一个充满魔力的苹果而纵身于****之海。那天晚上,你独自走在贝岗拥挤的街道,精挑细选了一个包装精美的苹果,又买了一袋苹果,这袋苹果当然是拿回去送给室友的,而那一个包装精美的则是打算晚上约她出来走走时顺便送给她,想到这里,你不禁低头腼腆地笑笑,长这么大还没试过约会呢,今天第一次约女生,心里难免感到兴奋和紧张。当然,你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想纯粹约出来在中心湖畔走走罢了,然而看到手中的苹果总感觉这传说中的禁果还真被大学生们玩成真的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再去买个什么东西一起送给她,以免单单一个苹果显得动机不纯。 你沿街道一路走,最后在一个热闹的十字路口转角的商铺挑了一盒硬糖,那是盒白雪公主包装的铁罐硬糖,老板推荐说女孩大多会喜欢这种梦幻型的礼物。走出店铺,你对着大街深深哈了一口气,呼出的白色雾气在空中升腾,你的心情轻松而愉快,情不自禁地对人来人往的街道微笑起来,直到这时候,你才得以认真看看这熙熙攘攘的街道。贝岗村的这条街不算长,人流量却大得惊人,几乎全是学生,所以这里林立的商铺主要以吃、穿这样的日常消费品为主,也有部分化妆品店供给爱美的女生。随着夜的降临,人流从各个高校向这里汇集,你沿人流的方向看到各种各样的人,戴眼镜的、染黄头发的、手挽手的情侣、成群在大声聊天的、还有外国人,他们来自天南地北,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背景,然而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年轻,这就是他们所有疯狂和放肆的借口和资本。 穿过摩肩擦踵的人群,你突然扫视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街对面的草丛里,只露出上半身,他扫视了一会儿人群,突然眼睛直直看着一个方向,把手插进大衣里,这是你再熟悉不过的动作了——他拔出了枪,沿着他眼睛的方向看过去,你看到自己的任务目标——那个教授。他扳动了扳机,子弹瞬间飞了出去,随即发出巨响,他的枪安装了消声器,不可能发出如此大的声音,你一边看向那个教授,一边疑惑巨响的来源。教授并没有倒下,他身旁的一个学生刚好挡住了子弹,那个学生的头瞬间开了个大口,血花四溅,倒了下去,同时这十字路口最大的一个广告牌也倒了下来,那个巨大的声响正是来源于广告牌和地面的撞击。人们慌乱地向四处逃跑,哭声喊声乱作一团,可是枪声还在继续,你沿枪声的方向看去,是警察,而跟他们对射的是另一伙人。你也迅速掏出了枪,一边跑向小白,一边向警察射击,小白像是早就知道你在这里一样径直向你跑来,还不停地喊:“哥,快走!”。只见一个警察的枪口指向了你,一声枪响之后子弹像一道闪电般向你飞来,然而你并没有中枪,人群中一个身影刚好出现在你面前,挡住了子弹后倒在血泊中,你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就一把拉住小白跳进了草丛,sao乱的人群中子弹仍在飞射,人群中一个又一个身影倒下,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学生遇到危险就知道跑,不知道只要蹲下去就可以大大减小中弹的概率了。 你们进入草丛后一路狂奔,最后气喘吁吁地倒在一片远离贝岗的草地里。这时候你才发现自己的右腿中弹了,血不断往外流。 “哥,我背你,快走,今天发生这样的事,社团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要离开这里”。 “你没跟社团说好?那刚才那些人是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今晚那里还有火拼,也没听说社团今晚要在那里打警察,估计是我们死对头“东星”干的”。 “不,我不能走”,这时候你似乎才感觉到伤口带来的剧烈痛苦,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你忍着剧痛继续说:“去华师公交车站,我跟她约好的,快”。你努力地在身上搜索,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个苹果和一盒硬糖,轻松地呼了一口气。 “哥,你别傻了,这时候我们快逃,就算你们见面了,看到你这样子,她会怎么想?”小白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 “你不去,我去”,你说完拖着受伤的腿步履蹒跚地向草丛外走去。 “你不可能见到她”,小白对你的背影喊,你却头也不回。 小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跑过来扶你一路走,于是你们互相扶持沉默地向华师走去。 到了华师站,你给她打了个电话,却没有人接,你坐在公交车站的一棵树下又打了很多次,还是没有人接。 “她不会来的,哥”,小白背靠树干说。 “我要在这里等她,我跟她约好的”,你边说边给她发了条短信:我在公交车站的树下等你,直到你来,不见不散。 你跟小白一起坐在树下喘着粗气,呼出白色的雾气此起彼伏。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吗?” “小白,你不懂,直到认识她,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我的世界里才有了色彩”。 小白沉默了,你也没有再说话。 突然,几乎在同时,你们警觉了起来。 “走,快走”,你猛推小白让他起来。 “不,一起走,一起走”,小白声音带着哭腔,似乎在用哀求的语气对你说。 “走”,你用力一推,小白被推出了几米远,这时远方传来了警笛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小白看着你,却也不走,他的脸早已被泪水浸湿。 “走啊”,你用尽全部力气向他嘶吼,透过绿道两边的树干可以看到警车上一闪一闪的信号灯了。 “我会回来救你的,我会回来的!”小白表情扭曲地嘶吼,你几乎分不清这是哭声还是说话声。说完他就转头朝路对面的树林里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你仰头笑了起来,这种笑声多么诡异,你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在大笑还是痛哭。你把苹果和糖放在树下,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最后一条短信:我把苹果放在我们相约地点的一棵树下,圣诞节快乐! 发完短信,你摊坐在树下,这时你已经可以模糊地看到警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几名警察下车向你走近,而你的视线逐渐变得更加模糊,最后陷入无尽的黑暗。
当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醒来你就拿起手机,看到有一条新短信,点开后你的眼泪瞬间如喷泉般一涌而出,仿佛整个世界崩塌了。你心如刀割,这种痛超越了身体的所有伤痛,你感到生命失去了希望,生活失去了色彩,你的世界从此变成一潭死水,毫无生机。手不停地颤抖,你只能用力握着手机不让它掉落。手机中的短信渐渐模糊,那上面的字体逐渐融化,在它们完全融化之前你又看了一眼那令你痛心的短信:麦迪尔,对不起,其实很久之前我就该告诉你了,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在另外一座城市,而且我跟他很好,你的礼物我收到了,很感谢,也祝你圣诞节快乐!在所有文字模糊融化的瞬间,你一把将手机砸了个粉碎。 后来,你再也没有看到警察,因为伤势严重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从医生那里了解到你受伤只是因为被广告牌砸下来时弹起的金属碎片割伤了。新闻也报道了平安夜的事,只说现场一块广告牌倒下压死压伤多名现场人员,对于警察和黑帮火拼一事只字不提,警方强大的公关力量让这件事情就像没有发生一样迅速被人们淡忘了。 出院后,社团你是回不去了,刚好学校要搬迁宿舍,你随班级搬来五山。从此之后你就跟社团没有了任何联系。在五山,你遇到了小白,他为了躲避社团追杀而隐姓埋名,做了一个自由杀手,一个星期前接了个任务为一家房地产开发商暗杀自己的员工以骗取保险金,刚好那个开发商最近的项目就是给你们学校五山校区的管理学院建设一栋新楼,于是他就以民工的身份混入施工队,白天正常工作,晚上进行暗杀任务,你没想到小白竟会丢失自己的原则,接下这样的任务,这令你很失望,一场剧烈的争吵之后你跟他断绝了关系。 就这样,你们在五山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如果说小白白天在工地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民工,但是到了晚上还能显露出他杀手的本来面目,那么你就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学生,几乎跟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你在悲痛中度过时日,日益渴望再见到她一面,然而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和她的男朋友。在煎熬中你还是忍不住去华师找她,可是你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仿佛在大学城消失了一样杳无音信,找到最后你也不找了,只把自己封闭在五山,跟外界完完全全地断绝联系,从此以后,你也像在这世界消失了一般。 而这一切,都在半年后——2015年的暑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