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长大
出了车站，杨木诚直接打车去了学校。回家过年的时候，他带了不少的鹏城特产回老家。现在回鹏城，他也带来了一些梨花沟的特产。当然，唯一有些遗憾的是现在不是炒茶的季节，他没能亲自去山上摘到茶叶去炒。 回到学校之后，整个宿舍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不过，屋里一切都干干净净的。想来是那个有洁癖的李白飞提前回来过，把房间已经做了打扫。 杨木诚刚刚放下东西，手机便响了起来。打开看时，却是宋小雨的电话。 “你回鹏城，为什么不让我接你？” 电话一接通，宋小雨便在另一头质问起来。 “回家过年，我猜你一定也挺累的。所以，就不想给你找麻烦了。你在哪？晚上我请你吃饭。” 杨木诚如实回答。 “我就在男生宿舍楼下，最好别让我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宋小雨对杨木诚没有让她去车站接人的事，很是介意。 “马上下去，我给你带了一些梨花沟的特产。” 杨木诚挂了电话，然后提起一个食盒下楼。 红色宝马车内，宋小雨仍然在嘟着嘴。不过，当杨木诚把食盒打开，给她吃里面的梨花沟特产烧饼之后，马上笑了起来。这种烧饼是梨花沟的特产，薄，酥，香，脆，非常好吃。 宋小雨曾经在视频里和照片里几次见过杨木诚的死党们吃这种烧饼，一直吵着要吃。虽然她也曾经在网上订购。但是，即便同样是梨花沟的烧饼，这一盒毕竟是杨木诚送给她的。吃起来，格外的香，格外的脆。 “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杨木诚虽然在老家拜望老人也花销了不少钱，但他在过年的时候收红包都收了几万块。再加上，他原本就有一张里面存着两百八十万的卡，所以现在的他是个低调的小财主。 “整整一个新年，天天都是吃饭走亲戚，烦死了。你饿不饿？如果不饿，我们去学校走走好吗？” 宋小雨吃完一个烧饼，极为开心的吮了一下手指提议。 “好啊。” 杨木诚微笑答应。 此时，已经是快到黄昏的时候。虽然还是正月，但毕竟天色回暖。而且，鹏城又不似梨花沟那么冷。杨木诚现在还穿着厚厚的外套，已经显得有些臃肿。 有杨木诚陪在旁边，宋小雨的心情格外的好。一路的走走跳跳，穿过cao场，踏过草坪中的石子小路。一直到日将西斜的时候，一轮昏黄的太阳洒满温暖舒适的光芒，照在整个学校的大地上。 安逸，安详，平静，美好。 杨木诚呼吸着还带着些许寒意的鹏城空气，内心隐隐的感叹。这样的平静，只是一时的。新的一年里，他将会面临太多的事。像这样的日子，整整一年都不会有太多。 正当杨木诚站在阳光下思索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看来电人的姓名，居然是齐宝光。 “杨老弟，回鹏城了吗？可想死哥哥我了。” 虽然是在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但杨木诚依然能够感觉到另一端的齐宝光此时脸上一定堆满了笑意。 杨木诚呼了一口气，刚刚还存在的难得安逸，只怕要从这一个电话开始起而终结。尽管他习惯木着一张脸，但还是尽量带着一丝笑意的答道：“让齐总惦记了，我已经回了鹏城。给您拜晚年了。” “回了鹏城，怎么不说让哥哥给你接风呢？我这里，可是给你准备了好酒好菜。” 电话里的齐宝光热情洋溢。 “行嘞。有时间，我一定过去找您。碰巧，我从老家梨花沟给您带了点土特产，不值钱，请你尝个鲜。” 杨木诚一一应付。 “什么值钱不值钱的？哥哥我看重的是和你交朋友的情义，提钱就远了。只要你带回来的东西，哥哥我都喜欢吃。知道你刚回来，肯定还要照顾弟妹。你先安排事儿，哪天得空务必过来，我得好好看看你。” 齐宝光在电话里又是一阵热情的大笑。 “谢谢齐总，只要抽出时间来，我肯定会去的。” 杨木诚一口答应下来。 挂完了电话，杨木诚看到原本在前面走的宋小雨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他，眼睛里面的喜悦减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层伤心和落寞。 “你怎么了？” 杨木诚不明白宋小雨的情绪怎么会在瞬间有这么大的变化，皱眉发问。 “看到你现在跟他们打电话，你已经越来越圆滑。杨木诚，我真的担心有一天你会变成那些势利的商人一样，唯利是图，处事冷漠。” 宋小雨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杨木诚没想到宋小雨留意的是他刚才打电话的细节，转头看看已经沉下去一小半的夕阳，然后又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解释。 在商，就要言商。人在江湖，就要守江湖的规矩。 那些不现实的YY小说和脑残韩剧里面动不动就演哪个主角多么个性和叛逆，其实都是瞎扯淡。哪怕现实中经常有那些富二代，星二代各种炫富，真到商场的交际圈的时候，他们也是一脸带笑，说着自己并不喜欢的话。 杨木诚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尽管他是一个从小就练出内力的人，尽管他很聪明。但在现实面前，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草根。 他不喜欢齐宝光的左右逢源，不喜欢他的聪明势利。但是，不代表他要因此和他断交，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英国首相邱吉尔曾经说过，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杨木诚不愿意做个自以为是的清高墨客，他这一生注定是要做个商人。至少，也要经商到功成名就，才能彻底的抽身。 只是，以他现在的目标，他真的担心自己穷一生之力，只怕也未必能够完成目标。所以，现在的他越发要努力。 齐宝光身上的铜臭气味固然不招人喜，但他能成为龙域会所明面上的老板，能够在鹏城商界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这本身就代表着他自己的存在价值与不可估量的实力。 虽然杨木诚上次出其不意的砸了龙域会所，最后还功成身退。甚至，还因此得到了许多人的赏识。 但是，杨木诚并没有骄纵到他现在有资格和齐宝光硬拼。如果论单打独斗，三十个齐宝光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这不是以前旧上海滩的黑帮时代，只要有勇气，有头脑，敢打敢拼，就能出人头地。 这是一个讲实力，讲智慧，讲谋略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里，无论是只有实力，还是只有智慧，或者只有谋略，都很难成就大事。 而且，在这样的时代里面，每个人都在讲借力，都在拉圈子。 杨木诚如果想早日完成自己的目标，也必须去借力，去经营自己的人脉圈子。而龙域会所的老板齐宝光，无疑是一个极佳的人选。 所以，杨木诚在带礼物的时候，特意早早的把齐宝光的这一份准备了出来。 不仅如此，在过年拜望家乡长辈的时候，杨木诚每到一处都会认真的看着其它前来拜望的人言行举止。尽管有些动作和有些话显得太过生硬和客套，但杨木诚却深知这是社交之中必不可少的。 杨木诚在这几天里把这些礼仪和对话，甚至是面部表情等细节全都记了下来。在新的一年里，他打算学以致用，真正的开始尝试去经营自己的前程。 然而，他只是接了一个电话，宋小雨便马上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单纯以学习进步的程度来说，杨木诚无疑是成功的。短短几天的时间，便已经有了可喜的变化。 可是，如果换另一个角度去看，杨木诚的心底深处却有着隐隐的失落。即便过了年，他也仍然未满二十周岁。而他，却不得不学着让自己成熟，然后去面对一个成熟的世界。 “过了年，我们又都长了一岁。” 看着渐渐被黑暗吞下去的夕阳，杨木诚轻轻说话。既像是自语，又像是答非所问的回答宋小雨。 “对啊。又长大了一岁，真讨厌！” 宋小雨也叹了一口气，有些郁闷的嘟起了嘴巴。只是杨木诚简单的一句话，便把她的思绪推回到过年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七嘴八舌追问上大学怎么样，有没有交男朋友的画面。 “我已经过了二十出头岁的年龄，再有一个学期，我们都要迈出校门自己去面对这个社会。这也意思着我马上要成为真正的成年男人了。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都必须面对一个现实。” 杨木诚顿了一下，喃喃道：“我们都该长大了。” 说话的时候，杨木诚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笑，却又不像。 宋小雨看着杨木诚说话的表情，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眼前的杨木诚能制瓷，会打架。虽然说话和表情有些木讷，但他做事却极为细心。而且，也特别聪明。跟杨木诚在一起，尽管有时候会让她很生气。但是，她只要站到杨木诚的身边，永远觉得很贴心。仿佛，天塌下来都不用担心。 在宋小雨的心中，杨木诚的形象一直是高大的。不知不觉，她已经把他当成一个成熟而值得依靠的男人。 直到杨木诚刚才说出那句长大的话，她的心里才莫名的一痛。杨木诚其实是和她同岁的，只是他表现的成熟，所以在潜意识里也就不自觉的把他当成了一个成熟的人。实际上，他和她一样，都还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