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新的永恒（五千字大章！）
萧尘与楚原同时抢答后，天空中的黑色文字定格在了“1：20”。 这意味着这一局无论谁胜谁负，千阳太子的慧眼观速记录都将被刷下去，在七国记录的铁册上，即将再添一个属于贝银国的名字。 这不仅是个人荣誉，更是国家荣誉。 之前的七局比赛中，楚原仅有第一局和第三局有亮眼表现。反观萧尘，从第二局开始就不断在刷新自己的记录，一步步向着千阳太子的记录进发，可谓势头正旺。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萧尘能否突破十五岁以下的慧眼观速记录是第八局比赛的唯一看点。 然而，现实又一次狠狠抽了所有人一巴掌。 第八局，楚原抢答了，他高举的手里，有一颗绽放红光的温润圆石。 那红光，即是荣耀。 荣耀足以证明一切，足以摧毁所有猜疑。观众们呼吸一滞，当即压下心中的震惊，便要欢呼出声。 “楚原同学，请快点作答！” 一道苍老的声音抢在所有人之前响起！是那位站在场地中央的年迈教师！ 这道声音透过扩音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观众们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原来楚原同学，只是抢答了，但却还没有真正回答。规则规定，选手抢答之后，必须回答出三个关键信息才能算真正的抢答成功！ “楚原同学？时间只剩下三秒！请快点作答！” 老教师露出了异样的神色。抢答选手必须在十秒之内开始作答，并且中途不能停顿，否则就会当作失败处理。这名一头金发的男同学再不开口，就等同于失败了。 “三!” “二！” “一！” 三秒过后，老教师虽然有些惋惜，但还是向众人宣布道：“楚原同学抢答失败，倒扣一分。” 观众席上，掌声还未响开，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哗然。 ...... ...... 慧眼观速的成绩差距往往在毫秒之间，所以抢答的机制事实上设计得非常巧妙。 那一块抢答石并非只设置了触发类虚源术，它还附带了精神类虚源术，当选手握紧抢答石的瞬间，抢答石会同时完成四件事情。 第一，发出“哔”声。 第二，夺走场地内唯一的红光光源，使自身发光。 第三，“通知”天空中的计时器，立刻停止计时。 第四，释放一道精神类虚源术，使握紧它的选手出现短暂的精神恍惚。 在一周目时，萧尘得知这一小块抢答石里蕴含了如此多的玄机时，惊骇莫名，直呼异世界的“科技”体系不容小觑。 事实上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源学领域的蓬勃发展。源学在数千年发展中，逐渐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以三色源为核心的科技体系。抢答石只是冰山一角，人们甚至利用三色源搭建线路完成了“远程通讯”，只不过，那是妖灾入侵以后的事情了，此刻的永恒大陆，源学科技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楚原同学抢答了，但他一按抢答石，一道由修老校长亲自布置的精神虚源术直接让他脑子空白了一秒钟，这一秒钟里，那名老教师早已将展示的“事物”彻底隐藏了起来。 并且计时器开始计时的前一秒内也会驱动抢答石释放一道精神虚源术，以完成真正的无差别计时。 第八局，楚原和萧尘的观察时间只有1秒20，这个数字在一连串源学科技的规范下，跟现实的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作弊可言，没有捷径可求，唯有老老实实观察出三个信息点再抢答才能万无一失。试图利用空隙时间的投机取巧，只会被抢答石内的精神虚源术无情戳破。 七国记录之所以如此牵动人心，正因为有一连串源学科技的支持，让它的公正性得到证明，使它的权威性和重要性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 ...... 很显然，楚原没有能够提取出三个信息点。 他此刻仍然高举着右手。 但那高举的右手不停颤抖着，俊朗的脸也早已憋得通红，一对星目更是红透，轻微抽搐的嘴唇预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甚至连一个信息点都没有找出来！ 恐惧，有时候确实会给人力量，但更多时候会令人变得怯弱胆小。在老教师宣布开始的那一刻，在精神恍惚后意识到计时已经开始的那一瞬间，楚原脑子里只有对失败的恐惧。 虽然他清醒过来只花了不到一秒钟，但这一秒太致命了。 这空白的一秒钟意味着他已经没有任何胜利希望，并且只要再过零点几秒，那道宣示他走向失败的刺耳声音，将会打破世界的安静，摧毁他所有的尊严。 ——不，这样的事我绝不允许！ 楚原在那一刻做出了选择，他握紧了抢答石，哪怕他一个信息都还没有提取出来。 “我还没有输！” 此刻，楚原高举着右手将心声说了出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冷涩而坚定，透过扩音石，告诉了所有人。 ...... ...... 去TM没有输！ 这一刻饼干差点骂了出来，只不过作为一名高素质解说，他终究还是强忍住了愤怒。 楚原确实没有输，只是倒扣一分，重新变回了零分而已。 但是，萧尘却因此而错失了这一次破记录的机会！若是楚原没有贸然抢答，这1秒20的成绩是属于萧尘的啊！ 楚原的做法不只是毁掉了萧尘的荣誉。他更是毁掉属于贝银国的荣誉。 在无双圣域混迹多年的饼干，最能明白国家荣誉的重要性，贝银国在七国中一直处于中下游，因此贝银国国民在无双圣域中的地位天然就低人一等。 尽管破掉一个慧眼观速记录并不能让贝银国的国家实力上升多少，但量变才有质变，荣誉只有积累，才能最终转化为实力啊。 饼干很愤怒，以他的智商，怎么会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作为一个解说，他要理智，他不得不理智。 只不过，观众似乎比他还愤怒！ 只见观众席上，一个个观众站了起来，他们开始质疑，指责，漫骂。有些粗鄙之人更是已经脏话连篇。 失败了不要紧，逃避失败，甚至毁掉别人的成功，就太可耻了。 “我还没有输！” 骂声中，楚原只是一遍一遍重复这这句话。 那道透过传音石发出来的不甘的声音，不断不断地，淹没在了观众中谩骂之中，就如一道又一道向天空拍击的浪花被大海吞没。 楚原呐喊，咆哮，嘶吼，没有妥协。 ...... ...... 很快，所有人都深刻理解了“我还没有输”这一句话的含义。 接下来的五局比赛中，楚原连续抢答了。 他的成绩定格在了“1:10”，“1:08”，“1:09”，“1:03”，“1:09”。 然而，他五次抢答中最多也只回答出了两个信息。这意味着，他这五次抢答都是失败的！ 也因此，他的分数从零分变为了负五分。 当观众乃至饼干都质疑这种做法的正确性时，修老校长却亲自开口告诉众人，楚原制定的规则里没有负分判定失败的规定。 是的，即使负一百分，楚原依然不算输。 “我还没有输。” 每一次回答失败后，楚原便会坚定，偏执，甚至有些疯狂地说出这句话。 他试图在1秒10以内的时间里找出三个信息，因为他知道萧尘的瓶颈在1秒20左右。1秒10既破了千阳太子的记录，还能造就了一个萧尘破解不了的记录。 只要成功一次，他就算输掉了比赛，也没有输。 并且因为规则的缘故，在他没有成功之前，他只要一直无脑抢答，即使分数变为负一百分，他依然不算输。 恐惧，真是奇妙的东西。 它使楚原变得胆小疯狂，但同时又让他做出了如此胆大包天却心思缜密的决定。 不管观众席上的观众如何斥责他，鄙视他，楚原无动于衷。 “你们这群善变的魔鬼，等老子成功一次，破了千阳太子的记录，你们又会变成另一副嘴脸。” “我不能失败，也不会失败。” “只要成功一次，我就没有输。” 楚原如此想着，更加坚定了这份信念。 ...... ...... 口干舌燥又身心俱疲的观众不得不放弃对于楚原的“劝导”。 他们很快发现了一件事情。 萧尘同学在做什么？ 为什么一副呆愣愣的模样？ 为什么不直接抢答，正面跟楚原拼了？ “萧尘同学，抢答啊！” “萧尘同学，跟他抢，谁怕谁啊！” “萧尘同学，不要怕扣分！我们支持你跟他拼了！” “......” 观众们如此呐喊着。 这一刻，他们将发泄愤怒的希望寄托在萧尘身上。 “他只是一个胆小鬼，一个懦夫。” 楚原迎着所有人愤怒的目光恨声道：“你们的萧尘同学，不仅是杂种！而且没有种！” “他不敢冒着扣分的风险抢答，更没有勇气突破自己的极限，去做自己力不能及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废物！” “他如果有种，就来和我抢啊！” 楚原仿佛要将满腔的鄙夷都倾吐而出，说着恶毒的话语，面容变得狰狞，那模样就像是不断发泄自己内心黑暗的怪物。 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内心其实冷静无比，这一段话他是故意说的。 如果能够激怒萧尘，让他失去理智，最好不过。 ...... ...... 楚原成功了，他的这段话，彻底激怒了萧尘。 因为——他说的这段话，恰好击中了真相。 太过冷静，缺乏勇气，缺少激情，不做力不能及的事情，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就像一个活了一辈子，青春早已枯萎的枯燥老头！ 事实上，萧尘确实如此，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老头。 他的rou体里驻扎着一个老迈的灵魂，除了对那几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还未看透，其他的一些凡尘俗事都已经看淡。 他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激情。 却还存着老年人瞻前顾后的圆滑性情。 在教室里，萧尘“杀死”了自己一次，发起了斩王六测。 而现在，“他”又复活了。 只不过，现在的“他”，担忧和顾虑的不是抢答不成会被扣分。 他害怕而不敢做的，另有其事。 那件事，若是做了，会出现怎样的后果，萧尘不知道。 但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他必须再一次“杀死”自己才行。 ...... ...... “如果你是为了激怒我而说这番话，那么你成功了。” “我生气了，很生气。” 沉默了很久，仿佛不会再开口的萧尘，透过传音石，说出了这段话。 他声音里蕴含着愤怒，还有一丝坚定。 这丝坚定，立刻让全场观众欢呼起来。 楚原不屑一笑：“生气又如何？这一次，我会在一秒钟之内抢答，怎么样，有种和我抢？” 他那肆无忌惮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欠揍。 许多观众顿时憋了一口气，一些曾经暗恋楚原的小学妹更是暗骂自己之前瞎了眼。 萧尘冷笑，没有回答，比起话语，他更喜欢直接用事实来打脸。 解说席里，糖果好不容易才让饼干冷静下来，这会马上功亏一篑！饼干叫嚷着：“支持萧尘同学！灭了楚原！” 糖果苦笑，低声道：“那么，第十四局比赛，现在开始吧。大家都安静一下。” ...... ...... 第十四局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事实上他们都很清楚，让萧尘去和楚原抢答是一件无理取闹的事情，不仅不能改变什么，还会让萧尘辛苦积累的分数付之东流。 但他们实在是忍不了啊！ 你说一个臭屁孩子输不起，为什么非得拖着我们一起难受？ 还有，那个老校长是怎么回事？公然支持这种做法？ 如果没有老校长站出去说明楚原的做法符合规则，楚原能这么跳？ 当然无论如何，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这场比试已经成了闹剧了。 只看这场闹剧什么时候会喊停吧。 观众们心不在焉地看着场内的情况。 一名男老师向萧尘和楚原走了过去。 然后宣布比赛开始。 紧接着，他展示了一招真源技。虽然不如虚源术华丽，但那澎湃的破坏之意看上去还是相当壮观的。 没有任何意外，“哔”声一瞬间就响了起来！ 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看向了萧尘和楚原手中的石头。 很好，是萧尘抢到了！ 然后，他们有些好奇地看向天空中的“计时器。” 上面的文字是——“0:16。” “噗！” 几乎所有人都笑出了声音，心想，萧尘这小子，不做则已，一做惊人啊。 人家楚原至少还懂得把时间控制在1秒10，尝试能不能突破极限。 而萧尘直接就看也不看，抢了个0.16秒的成绩出来。0.16秒你能看出个屁啊，一个信息都看不出来。 萧尘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跟楚原抢，跟楚原比谁更无理取闹嘛！ 观众们顿时觉得萧尘的做法很可爱，很解气，很讨人喜欢。 他们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紧接着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万星级别的真源技，但实际上只调用了九千九百八十三颗法则星辰。” 这是萧尘的声音，平静而从容。 咦？0.16秒居然能够看出一个信息，了不起啊！ 观众们竖起了大拇指！ 萧尘继续道：“此道真源技中附加了‘源力巩固’，使用者手里的长剑至少是白银级源器，至少点亮了一颗具有‘源力巩固’特性的源缀石。” 这下所有人都懵逼了，0.16秒看出两个信息？见鬼了！ 萧尘没有停顿，再一次开口：“使用者修源境界五阶下境，使用者斩击时，姿势为魔武中的斩剑第三式，应属于主修魔武的【骑士】。” 这是第三个信息？ 这尼玛居然是第三个信息！ 全场俱静，这一刻，所有人连呼吸都不敢发出。 这三个信息...是正确的吗？ “回答....正确！” 随着那男老师颤抖而难以置信，却又坚定无比的声音落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 萧尘，仅花了0.16秒的时间，完成了三个信息的提取。 而在大陆最权威的永恒记录里——慧眼速测单个信息提取的最快记录是0.10秒！若是等倍换算成三个信息，那就是0.30秒！即使再如何换算，也不会低于0.20秒！ 这就意味着，这个由无双圣域的那位圣人保持了数十年的永恒记录，在这一刻，被另一个永恒取代了！ 这个新的永恒，属于一名十四岁的学生。 属于朱雀学院。 属于贝银国。 属于在场的每一位见证者。 “啊！萧尘同学我爱你！” 这是饼干同志的鬼哭狼嚎！ 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发出各自的声音。 惊讶，惊骇，惊喜，惊出一身汗，同时也惊出了一声“萧尘同学我爱你。” 谁也没有想到，谁也不敢相信，这一场学生之间的“吵闹”，会演变成另一个“永恒”的诞生！ 这一刻，除了楚原，所有人都刻意不去思考——为什么他能做到？ 他们只知道，萧尘做到了，这样就够了，就足够他们陷入狂欢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的是，当他们狂欢时。 萧尘，已经瞎了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