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高抬贵手

    齐氏沉下了脸，露出了自入屋后第一个不悦的表情。

    沈清歌拉了拉齐氏的衣袖，见齐氏看向自己了，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齐氏的一腔怒火都被沈清歌的笑容给驱散了，她怜爱地摸了摸沈清歌的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韩氏看到安静这么的鲁莽，心中更加痛恨起沈清歌来。要不是这个贱人三番四次的挑衅她们，安静也不会这么口无遮拦，更不会让老夫人厌恶上。都是这个沈清歌，既然拉拢不成，那就毁掉她好了！

    “刚才是舅母不好，我也是担心你。你表妹她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我代她向你道歉。”韩氏换上明媚的笑容，又变成了那个和蔼可亲的小舅母。

    安静一听立刻炸了，“母亲，你为什么要道歉，女儿又没有说错什么！”

    韩氏拉住了安静，对着她摇了摇头，安静满脸不甘愿地止住了话。

    沈清歌微微一笑，她这个小舅母最能忍了。当年安静全靠韩氏在一旁谋划，所以说，她上一世的下场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来源于她这个小舅母。韩氏想要演戏，她自然是奉陪的，就怕到时候韩氏自己演不下去。

    “静儿也太没规矩了一点，你这个做母亲要多教教她，别总是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齐氏出言敲打韩氏。

    韩氏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一旁。

    “清歌，这个奴才，你打算怎么处理？”齐氏扫了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紫萱，向着沈清歌询问她的意思。

    紫萱原本还想躺在地上装死蒙混过关，听到要由沈清歌发落她。她立刻不顾疼痛爬起来，跪在沈清歌脚旁。

    “小姐，奴婢方才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从小就跟在您的身边伺候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姐，看在奴婢跟了您这么久的份上，您原谅奴婢这一次！”紫萱跪在沈清歌的脚边，仰着的脸上满是哀求之色。

    从方才韩氏的态度上，紫萱就知道韩氏是靠不住的了，她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韩氏在这个家里比她有势力，就算是她说出来了，韩氏也不过是遭几句责骂，禁个足。反倒是她会因此得罪了韩氏，最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而沈清歌就不一样了，虽说今日的沈清歌很反常，但是她跟了沈清歌这么久，还是很了解沈清歌的。沈清歌这个人又蠢又心软。只要她认错再求情，沈清歌一定会原谅她的。

    沈清歌垂着眼眸，一双琉璃般剔透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紫萱。妄议主子还挑拨离间这种罪可大可小，现在只要她一句话就能要了紫萱的命。

    韩氏眼中闪过恶毒的亮光，处理下人这种事情最好拿出来说了。沈清歌要是顾念主仆情分处理轻了，她就可以对外宣传沈清歌居心叵测对家人薄凉。要是沈清歌顾念江采那个贱人处罚重了，那就更好了，可以说沈清歌苛责下人。无论沈清歌怎么做，她都能找到错处。

    “大舅母，这丫鬟冒犯了您。您看怎么处理比较好？”沈清歌又怎么会不知道韩氏的想法，她话头一转将处决权交到了江氏手中。

    一直在一旁做隐形人的江氏被点名后，这才说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清歌，紫萱这个丫鬟是你的人，理应由你处置。你不用担心我的想法，咱们都是一家人。”

    “这……”沈清歌面露难色。

    齐氏见状也知道沈清歌在担心些什么，这件事可大可小，现在清歌刚来京城，要是被有心的人一传，这丫头的的名声可就毁了。

    “你这个鬼灵精的丫头，倒是怕担责任。”齐氏拍拍沈清歌的手，状似无奈道，“你母亲去世的早，后院之事也无人教导你。今日，外祖母就替你做主了，你且看着点，以后要学着自己处理。”

    沈清歌怎会不知齐氏的良苦用心？心中一暖，眼中却酸涩了起来。上一世她真的很混账，为了那样一个混蛋和自己的亲人生分了。

    “有外祖母帮清歌，清歌简直求之不得呢。”沈清歌依偎在齐氏怀中撒娇，“外祖母看着处理就好了，您的意思我举双手赞成。”

    一听要由齐氏发落自己，紫萱就瘫坐在地。老夫人齐氏未出阁之前就是京城一霸，敢当街鞭打皇子。生完她们家夫人后没多久，老侯爷就去世了，老夫人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要支撑起整个侯府，没点手段怎么行？她要是落到老夫人的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大舅夫人，小姐，老夫人，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老夫人开开恩，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紫萱是真的怕了，把头磕得“砰砰砰”地响，不一会儿额头就通红一片。

    齐氏微微敛目，言语之间颇有些不悦，“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认定我要杀你？要被外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恒昌侯府苛待下人。你说你知错了，依我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紫萱当即就傻在了那里，她并无此意。但老夫人句句在理她无从辩驳，呆呆地趴在地上，不知该如何动作。

    “外祖母，紫萱跟着我在江南野惯了，没规矩，您别生气。”沈清歌轻拍齐氏的后背，舒缓她的怒气，趁着齐氏有些消气的时候，接着道，“外祖母，虽说这个丫鬟她做事有欠妥当，还在背后议论主子。但，始终是从小就跟着我的。况且我刚到京城，身边除了紫菀就属她最了解我的喜好。所以……”

    沈清歌迟疑了半晌，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你想让我放过她？”齐氏反问，语气中有了些失望和疑惑。

    沈清歌慌忙摆手，急切地解释：“外祖母，清歌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丫鬟挑拨我和大舅母的关系，自然是不能不罚的。清歌只是希望，还是将她留在我身边。紫萱从小就跟在我的身边，清歌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齐氏皱眉，一双精明的眼睛静静地打量沈清歌。沈清歌不躲不避，由着她打量，甚至还微微露出了笑意。

    齐氏一时之间摸不透沈清歌的意思，从方才沈清歌的一番做法中，她能看出来清歌是看透了韩氏的阴谋的。那为何在能够处理掉紫萱的时候，却要手下留情呢？

    “既然如此，那我便依了你吧。”齐氏应了沈清歌的要求，她也想看看沈清歌究竟要做什么。

    沈清歌向着齐氏道了谢，紫萱更是喜出望外，对着沈清歌和齐氏又是道谢又是磕头的。沈清歌受了紫萱的大礼，眼中却无半点笑意，琉璃般的眸子更加的冰冷。

    上一世她待紫萱那么好，都没见紫萱如此感恩戴德过，没想到这一世她轻轻松松说一句话就换来了紫萱痛哭流涕的感激。这紫萱啊，还真是犯贱，待她好她不要，非要找死了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