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死生契阔（3）

    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我真的傻了。我知道慕衍君会拼尽一切去保护清歌，他是我们几个人里面最魔怔的一个。

    我算到了一切，却没算到慕衍晋这么丧心病狂。清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可他仍旧不想放过清歌。

    “简爱卿，朕记得你之前说过有一种可以让人重生的法子。朕想让椀夫人重生，但朕不要她以前那具身体www.shukeba.com。”慕衍晋居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先是一愣，而后便明白了他的想法。他曾说过，他怀疑清歌和慕衍君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嫌弃清歌的不忠，却又爱着清歌，所以他想出了这个法子。

    那一刻，我突然打算不这么快带兵攻破京都了。我顺着慕衍晋的意思，找了个适合做受体的女子，将清歌的魂魄引入这具身体里面。而后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施法，她便可以醒来。

    我这样做，是为了让慕衍晋更痛苦。我太了解清歌了，她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她已经恨上了慕衍晋，就算再醒来，也只会恨着慕衍晋。而清歌恨慕衍晋，这就是对慕衍晋最好的惩罚。

    没了慕衍晋，没了慕衍君，我就能好好保护清歌。

    清歌再次醒来，已经换了容颜。我没有去看她，听说她醒来当天将芙蕖宫闹得不可开交，慕衍晋为此伤神了许久。

    隔天，慕衍晋将我召入宫中，询问有没有办法将清歌的记忆抹去。

    我冷笑着告诉他，这件事没有办法。不是我做不到，而是我不想做到。慕衍晋敢那样对待我的清歌，就应该付出代价。

    第三天，慕衍晋下了旨意，让椀夫人搬出芙蕖宫。那天我特意留在了宫中，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或许知道，这件事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传旨的太监旨意还没宣读完就被清歌一个青花瓷瓶砸了出来，那太监从我身边走过，满头的鲜血。

    我的心沉了下来，清歌不愿意搬离芙蕖宫，说明她的心中有慕衍君。

    芙蕖宫是慕衍君为清歌建造的，只因为清歌曾说过，她希望将来自己住的地方有“十里河塘，锦鲤成双”的景象。

    不久，听到消息的慕衍晋就匆匆而来。我跟在他的身后去了芙蕖宫，见到了再次醒来的清歌。

    物是人非，我竟连正眼都不敢瞧她。那双琉璃般的眼睛看过的时候，我竟心虚地躲了开来。

    可她并没有注意到我，而是愤怒地等着慕衍晋。

    “你什么意思？”尖锐的质问。

    那个每天都笑眯眯的清歌，再也见不到了。

    “这个地方不好，朕将凤鸣宫空了出来，你以后就住在凤鸣宫。”慕衍晋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多么大的施舍。

    凤鸣宫历来只有皇后能住，慕衍晋怕是想要将后位捧到清歌面前了。

    我看到清歌眼中浮起了讥诮，她的语言像是淬了毒的利刃一般射向慕衍晋，“凤鸣宫是什么东西？我不稀罕！谁爱住谁住！这大胤皇宫，我只住芙蕖宫！听明白了没？听明白的话就从这里滚出去！别污了我的地方！”

    清歌的话说完，我就知道我又输了。我算到了很多的东西，就是没算到人心。人心都是rou长的，慕衍君对清歌好，清歌这样的性子，怕是永远不会忘记他了。

    这些人中，慕衍君成为了最大的赢家。清歌将芙蕖宫当作了一方净土，在这里，有她的慕衍君。

    慕衍晋自然是恼羞成怒，我拉住了他。这怕是我能为清歌做的唯一的事情了，让她守住自己的净土。

    在那之后，清歌再也没有笑过，她像是一句行尸走rou，每天做的做多的事情就是坐在池塘边，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坐着。

    一年后，我在宫中的暗线传来消息，清歌收买了常来给她看病的顾太医。顾太医是先帝时候就在太医院的，以前承蒙慕衍君救过一命。

    清歌没有做旁的事情，只是让顾太医在韩釉日常调理的药膳中加入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长时间服用致命。

    清歌果然是狠的，她不向慕衍晋下手，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向慕衍晋下手，所以她挑慕衍晋在意的韩釉下手。她以为慕衍晋为了韩釉利用了她，利用了安静，还由着韩釉杀了安静，便是将韩釉放在了心上。可她没想过，她为什么会重生。

    我知道，却并不点破，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结局。我还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慕衍晋知道，慕衍晋知道后甚是开心，他觉得这是清歌还在意他的表现。我只想冷笑，他太高估自己了。

    又是一年，韩釉开始缠绵病榻，两年后，韩釉终于走了。

    慕衍晋假意哭了几声，便将韩釉匆匆下葬了。他开始拟旨，想要将清歌抬入凤鸣宫。

    我只是冷眼旁观，我知道，他不会如意。可我不知道，清歌会以这样决绝的方式让我们所有的人都追悔莫及。

    七月初八这天晚上，芙蕖宫起了大火。大火烧红了天空，整个京都都看到了这样的盛况。

    等我赶到宫中的时候，芙蕖宫已经只剩下一个架子了。慕衍晋被一群宫人拖了出来，他手中抱着的还有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清歌。

    我再也顾不得许多，冲上去就询问情况。

    “她死了！哈哈哈！死了！”慕衍晋痛哭了起来。

    顿时心如刀绞，我慌忙用手捂住心口，却没有任何用。我怎么忘了，清歌她是这样的爱憎分明，她能任由自己这幅样子活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报仇？仇报完了，她自然没了留恋。

    顾太医被带了上来，他是最后接触清歌的人，也是给清歌毒药的人。

    “沈小姐说，她该去找齐王殿下了。她说，她活着的时候不能嫁给齐王殿下，死了希望嫁给齐王殿下，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齐王殿下。”

    慕衍晋登基之后，下令所有的人不准叫慕衍君先帝，只能叫齐王。

    我没有惩罚慕衍晋，清歌的死对他就是最好的惩罚了。我带走了清歌的三魂七魄，动用了合巫的禁术。她的魂魄已经不适合再找具躯体重生了，我只能用我剩下的寿命来交换时光倒流。

    可惜我剩下的生命只够让清歌重生在她进京之后，如果可以，其实我想让她重生在和我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会放弃国仇家恨，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动用了禁术，于我下一世的寿命也有损。我在禁术的最后施下了禁制，和清歌在京城重逢后，我所有的记忆都会复苏。那个时候，我的寿命也差不多到头了。

    我没法和她说喜欢，只愿下辈子，再不伤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