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自己的屁股自己擦(3)
我暗骂了阿桃一句，心理觉得可怕极了。 我低着头写作业，装作更加认真的样子。我只希望，我可以一直这样认真写作业写下去，我爸根本就没有听到阿桃刚才的放屁。 我的美梦还是被我爸粗暴问询打断：“小海，你妈的，是咋回事？这语文书到底是你的，还是阿桃的？” 我把头低得更低，小声嘟囔道：“是。是。是我。” 我还没有说把话完，阿桃伙就把我出卖了，他一把手把《语文》书给揽到自己怀里，示威似的对我嚷道：“这本书是我的，不是你的。我只是让你看而己，你的书被田磊当了。” 我爸厉声问道：“田磊，为啥把小海的书给抢了？” 阿桃说：“因为田磊说小海欠了他二块钱。” “阿桃我cao你妈1”我没有等他完全说完，就骂他道，希望他能住嘴。 就在我准备与阿桃大吵一架的时候，我爸突然地，毫无征兆的拣起桌子上的书，“啪”甩在我的脸上，我顿时觉得鼻子一酸，整个脸火辣辣滴。 然后就听到我爸发疯一样的骂道：“你个瘜子，你咋欠人家田磊二块钱的。你小小年纪就敢跟老子说瞎话，你吃豹子胆了你？” 我的心里防线又一次崩溃了，我“嗷嗷”地放声痛哭。 我这样痛哭倒不是因为我爸打得我太痛，其实我不怕痛，打得再狠我也受得了，我真正受不了的是恐惧。是因为来自我爸的深深的恐惧，我不知道我有一天，会不会被他打死。 我爸却绝不因为我放声痛哭，而对我丝毫的心软。 他在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时，又“啪啪”打我几个耳光，又来上在我身踹了几脚。 我就像一个小丑一样，站在那里哭。 阿桃看我被打得那么惨，发呆似的看我一会儿，然后就说：“小海，我。我先回去了。” 我也哭得没空打理他。他自己灰溜溜的跑回家去了。 我爸一边打我，一边质问我，我为什么会欠田磊二元钱。 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于是我把我自己与田磊的前前后后的因果事情全都跟我爸说了。 我不管怎么说也是受了田磊欺负，别人家的小孩受了欺负都是告诉人家爸妈，然后他们的爸妈都会找到我们家门口给人家出气，我爸说这叫护短。 我今天好了，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也该把它告诉我爸，让我爸也找到田磊家门口，也给我护短一下。 可是我错了，当我一鼻涕一把泪地把前因后果告诉我爸之后，我爸对我更严厉了。他怒骂道：“你妈的，连个这事都办不好，老子养你何用？” 我争辩说：“是那个田磊，他。他欺负我。”言外之意是请我爸为我做主。 谁知，我爸更怒了：“ri你妈的，欺负你，欺负你，你看你窝囊的样子啊？连自己的东西都保护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我惊呆了，我发现，我爸除了不停地骂我没有用，好像一点想为我主持公道的意思都没有。 就当我失望之极时，我爸又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往院子外面推：“你妈的，去，去把你的书本给老子要回来，要是要不回来，今晚老子饭都不让你吃。” 我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我哭得更凶了：“田磊他打我，你让我去他们家要书，他会打死我的。” 我爸怒道：“他打你？你要是不把老子的书，给老子要回来，老子更打你！” 我“嗷嗷”哭着，说出了自己心中最有份量也最想说出的话。 这句话已经藏在我的心中好久了。我对我爸说：“别人家的孩子受了委屈，为什么人家爸妈都回去给人家做主，为什么你不能？还要我自己去。” 我爸扭着我的耳朵说：“你妈的，还想让老子给你护短啊？今天就要你给老子记住，以后你自己的屁股自己擦，你不要指望让老子去给你擦屁股。今天你娃子，你不把课本要回来，老子就不要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我被我爸连推带打，弄出院子之后，在外面又哭了好一阵子。 我在我爸的严厉要求下，不得不一步步地往田磊家里走去。 路上的行人都对我投以奇怪的目光，他们不知道，我这个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会哭得这么的伤心，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 我就这样混混沌沌地走到了田磊家门口。 田磊家境确实比我们家好多了，好大的宅子，里面是几套两层的小楼。 我站在他们家门口，却没有勇气进去，只能站在他们家门口，哭泣。 过了一会儿，看到田磊出现在他们家二层楼上，隔着院墙问我：“你来干啥？你钱给我弄到了吗？” 我一边哭，一边仰头对他说：“你。你快把课本，还给我，我。我爸说，你再不把课本给我，我爸。我爸他说。。他说就不让我吃饭，就。就不要我了。” 田磊笑道：“别骗我了，你爸要真知道，早就来揍我了，你把用这种下三烂的招式来骗我了，老子是好骗的吗？” 我看田磊这种在爸妈的温柔乡里长大的孩子，是永远也不会理解，像我这样孩子的悲哀的。 田磊又重新回到了房子里面。 我看要回书无望，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再一次放声哭泣。 在无助的世界里，我只能哭，哭泣是我唯一的武器。 我脑里仍然能想起刚才爸跟我说的话，“自己的屁股自己擦。”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儿子，或许我根本就不是。我姐才是。可是我姐也经常挨我爸打啊？我姐应该也不是亲生的，可是我跟我姐跟我爸长得很像啊。所以我们肯定是亲生的，可是亲生的，我爸为什么都不管我们，我就像一个有着爸妈的孤儿。 我知道，我爸爸只会打我们，到了村里面，也是老实得连屁都不敢放的。我觉得自己好可怜啊。 我害怕我爸真的不要我了，那我怎么办？我去哪里？我应该到别人家为人家干苦力，当下人，或许会有人收留我的。想着想着，就哭得更厉害了。 这里村里的乡亲们开始围着我看，有的人议论我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有的问我吃饭没有？ 我只是在不停的哭，觉得自己身世悲惨。无人怜疼，孤苦无依。 我后来嗓子都哭哑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田磊的mama，从外面骑着摩托车回来。 我看到站在她们家门口，一直哭。 然后问我：“你在我们家门口，哭啥呢？” 然后我把结结巴巴，把我跟田磊那点事情都跟他妈说了。 为了博得她的同情，我还不忘强调一下：“我爸说了，如果田磊不把书还给我，我爸不要我吃饭，不要我了。”说完哭得更可怜兮兮。 她妈听到我的哭诉后，仰头喊道：“田磊，田磊，出来！” 田磊后来从房间里钻出来：“妈，你回来了。” 她妈骂道：“你有没有拿人家这个小孩的书？” 田磊硬着脖子辩解道：“他欠我二块钱没有还给我。” 他mama已经听了我的哭诉，反问道：“你是赌钱，输了二块，还是人家拿了你二块？” 他妈这样一质疑，田磊，一时半会居然没有答话。 他mama又骂道：“你呀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赌钱，快，快把这个小孩的课本还给人家，别让他在我们家门口哭了，多晦气啊。” 我心里顿时一沉，原来她是嫌我在这里给他们添晦气啊？ 田磊听了这话之后，又钻进屋里。 过一天田磊从院子里走出来，把语文课本扔给我，威胁道：“书本，还给你，以后你给老子小心点。” 他妈对我说：“娃儿，你赶快回去吧，别在我们家哭了，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把你怎么着了呢？” 我捧着失而复得的课本，激动不得了，简直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我抱着自己的课本回到家里的时候。 我爸只是淡淡得质问我：“课本要到没有？” 我说：“要到了。” 我爸说：“给老子看看。” 我把书交给我爸，我爸检查了一下，确实是我的之后，对我说：“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那天我就明白了一个真理，我欺负了别人，我爸打我，我被欺负了，我爸打我，不管如何，我爸都是打我。 他除了打我，他什么也不会。别人都是父母保护，我没有，因为我自己的屁股只能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