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至死的绝望
我妈也大致看了一眼我的通知书，也知道个大概，对于我这种没有本事的儿子，她也无可奈何。 她说：“算了，考不上算了。在家里干啥不能吃两碗饭。” 我呆呆地望着地上被我爸扔掉的录取通知书，把天华职业技工学校的领导们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这个狗屁学校也太会刷人了，害得老子还以为是二高发给我的录取通知书呢。 我发现，现在的我在高中面前真的好卑微啊，我已经不奢望一高了，连二高也对我暧昧不清，不知道愿不愿意低身下就我这样的学生。 我看着地上的通知书，难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于是我把通知书拣起来看，想，中专都给发通知书，是不是说明我现在已经是任何一个高中都不要我了，所以我只能读中专了？ 想了半天没有结果。我爸见我拣那通知书，还说：“别拣，把那个通知书扔掉，老子可没有钱供你去读那烧钱的骗子学校。” 我没有扔，我只是对我爸说：“我不会去读这种学校的，我只是拿着看看。” 我爸也没有再理我。 我心想，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班主任所说的二高的录取情况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听到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越想心越毛。想着与其自己在这里干等着，还不如再跑一程到学校里面，问一问班主任，情况到底如何了。 于是跟我爸和我妈说：“我要去学校。” 他们也不拦我，我爸说：“你去。去了就回，老子没钱给你在镇上吃饭。” 我妈说：“你换件干净一点的衣服。” 于是我脱下干农活的脏衣服，换件我妈前几天洗过的衣服。去了学校。 这一路漫长的路也很是难走。一路上我就在想，上天一定要保佑我啊，我路小海从小都是一个好人，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我不能有这样的命运啊。二高一定不能录满啊，就给我留一个名额吧。 我走到了学校，到了班主任办公室门口。 敲了门，他看到了我说：“陆小海，你怎么来了” 我说：“班主任，我是想来问一下，二高录取得怎么样了？你不知道有没有消息。” “噢”班主任应了一声说：“一高二高的录取结果都已经出来了，我本来是想通知你的，这两天事情太多，没有顾得上。” 我的心顿又一紧张，都录完了，那结果如何我能否被列为调剂生哟？我很关心这些问题。 但又想班主任不厚道啊，事情多没有顾得上我，那我要是不来的话，何时才知真相？看来我今天来得值啊。 我又问：“那二高录满了吗？” 班主任“唉”又是叹了口气说：“真不巧，二高往年都没有录满，都是要从一高没录的学生中选人，或者降分数，今年不巧得很，二高真的就正好录满了。” 天呐，二高录满了？真的是录满了。我天天盼的它录不满，没有想到结果还是录满了，天是真绝我的后路啊。 我恐惧的说：“那，那，那怎么办？那我就真的没有学校读了吗？” 班主任沉吟一会儿说：“唉，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作为老师，我也是希望你们成绩好的学生，都能有个良好的学校来读，但现在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一高没有录你，二高也录满了，除非你不嫌弃去读三高四高五高，或者中专之类的学校了。” 我的心已经凉到了极点。班主任说这话，分明已经是在推卸义务了，事已至此，他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他也没有办法了。 我想说，我很介意读三高四高五高，二高已经是我妥协的底线了，我绝不去读这个垃圾高中，更不会去读那些中专。 但我完了，我没有学校去了。 班主任看到我脸色不好，于是安慰我道：“陆小海，你也不必难过，人生再奋斗也总是抗不过命运的。再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改命运的事情也不只读书一条。如果实在读书不成，你可以考虑学一门一技之长了。你去读个中..。。” 我打断班主任的话说：“我是不会去中专的。” 班主任被我打断话，有点小不爽，说：“随你便。” 我马上道歉道：“对不起班主任，辛苦你了。” 班主任又叹口气说：“你要是实在不想读，你可以找人，找关系，给你再办一个学籍，你也可以办个复读手续，只要你不怕麻烦，反正教育局现在是不允许复读的，你找人找关系，这条路比较麻烦，你看你们家没有这条路子。” 我说：“没有路子，我爸妈都是很老实的农民，找不到人帮忙。” 班主任说：“那也没有办法，你既然来了，就在我这里吃顿饭再走吧。” 我听班主任的语气，也只是虚虚让一下而己，我再傻也能不懂事的真在人家这里吃饭吧。 于是我谢绝了班主任的谦虚，自己转身回去了。 如果说上次看完成绩后回家是我被打击至死的话，这一次回家，我是绝望至死。 上次虽然难过，但还有二高可以幻想一下。这一次连二高也没有了。 我彻底地完蛋了。 这一路上，我走得也慢，绝望的消息还是晚点告诉爸妈吧。反正他们也不会理解我，我爸估计还会更讽刺我。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指望回到家里能得到家人的温暖，那是不可能的。家里人只可与我同富贵，怎能与我共患难？ 我这一路上就在想，我是不是应该问问阿桃，人家是在干什么的？我也跟人家学门手艺。 哎，想想他一定会笑话我，我读书读这么久了，最终结果还是跟他们一样，早知今日，老子就学他，早辍学，早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