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声东击西
兴平元年十一月,曹cao举兵三万围困开阳城。www.wuruo.co 城中守将臧霸、于禁有兵马一万一千人。 古语云,攻城之战,十倍则围之,五倍则攻之,如果兵马不多不少,在两倍开外,这就需要分化敌人的力量,或者围点打援,逼迫城中守军出城野战。 眼下,曹cao兵马三倍于开阳守军,强攻的话势必伤亡惨重,所以曹cao采取了攻心计。 如果臧霸中计,对于禁戒备提防,两者之间肯定会爆发冲突,那样的话,曹军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曹cao在开阳城外已经空等了两日,依旧一无所获。 这一日,夕阳西下,寒风呼啸而来。 曹军士卒按照曹cao的吩咐早早地用了晚饭,他们在养精蓄锐,只等战机来临便大开杀戒。 夜色渐浓,忽而,一个黑影从城头落下。 没过多久,曹军哨探便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军卒。 “别杀我,我受于禁将军之命前来报信” 曹军士卒不敢怠慢,他们急忙将这个消息层层上报。 于禁麾下军卒? 曹cao又惊又喜,他对郭嘉说道:“奉孝,你认为于禁意欲何为?” 郭嘉很是冷静:“不是已经抓到了探子吗?一问便知”。 曹cao微微颌首:“好,我要看看于文则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没多久,报信的军卒便来到曹cao的大帐之中。 “嗯,你说你是于禁麾下军卒,可有凭证?”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曹cao在濮阳城外已经被陈宫哄了一次,如今在开阳城,他自然要加倍小心。 那军卒从袖间摸出一块锦布,上面有几行黑字,“这是于将军亲手所写,他说曹使君一看便明白了”。 曹cao不置可否,他接过布帛看了起来。 于禁在信中告诉曹cao,城中青州兵与开阳兵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不过,臧霸不信任青州兵,所以四处城门都是由开阳兵来把守,于禁想在子时夺取北门,到时候献于曹cao,以做恕罪之资。 曹cao忽而变色,他冷声说道:“来人呐,把这个意图哄骗于我的贼子拖出去砍了”。 那军卒跪伏在地,连连叩首:“使君饶命,使君开恩,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隐瞒”。 曹cao冷晒:“是吗?” 军卒一心求生,自然连连颌首:“于将军心向使君,无奈身在贼营,不得不假意应酬,曹使君明鉴”。 曹cao依旧不动声色:“你不过是个小小军卒,哪里懂得这些,来人呐,拖出去”。 军卒似乎豁出去了,他大笑道:“世人都说曹使君胆识过人,可成大事,今日观之,不过一匹夫罢了,哈,你斩我容易,怕只怕斩了我之后没有人为你攻下开阳城了”。 曹cao羞怒不已,被人指着鼻子骂成匹夫,这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早已闻讯赶来的曹军士卒一拥而上,他们架起军卒的两腿,凶狠地往外拖去。 军卒不再求饶,只是冷笑不已。 曹cao心烦意乱,恰在对方堪堪将要出营的时候,嘴里道:“且慢!” 军卒发髻磨在地上,须发皆乱。 曹cao走到军卒身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说于禁打算归降于我,好,那我且问你,我想让他领兵出城,他愿意吗?” 军卒迟疑一番过后,嘴里道:“这等大事不是我这无名小卒可以左右的,我得回禀一番”。 曹cao似笑非笑:“你还敢回去吗?难道就不怕被臧霸的人发现?” 那军校志得意满地叫道:“如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于将军又怎么会是臧霸的对手?刚才我从城头而下,只要我发出信号,在原地便会有人缒下绳索,接我上城”。 “李贤已经是青州、徐州之主,麾下兵力并不弱于我,于禁这时候投靠我,他麾下军卒会俯首听命吗?” “这个我却不知道,我只知道于将军运筹帷幄,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且回城一次,告诉于禁,这开阳城我可以不要,只要他肯领军出城,我便信他,否则,我只会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曹使君拭目以待便是” 曹cao很是欣赏军卒的胆气,他蹲下身子,拍了拍军卒的肩膀,嘴里道:“给他松绑,我给你一个机会,也给于禁一个机会”。 军卒不为所动。 曹cao继续说道:“你是哪里人士?” “下邳城东十里的三水湾,那里是我的家乡” 曹cao狞笑起来:“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人最恨别人骗我,如果被我发现你是在哄我,我一定杀得你举村上下鸡犬不留”。 军卒怒瞪着双眼,道:“卑鄙”。 曹cao“哈哈”大笑,道:“卑鄙只不过是成功者的垫脚石而已,你去吧,我等你”。 军卒愤愤而去。 怔怔地望着军卒远去的背影,曹cao缓缓而谈:“奉孝,你以为于禁会不会出城?” “如果于禁出城,他等于将身家性命交到了使君手中,相反,倘若于禁坚守不出,臧霸奈何不得他,于禁便可以待价而沽,等待最佳时机,如果我是于禁,我绝对不会出城” 曹cao笑道:“不然,我认为于禁一定会出城”。 “喔?这是为什么?” “于禁知道,他只有领军出城才能取得我的信任” “使君该不会以为于禁是真的要投降吧?” “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一试便知” 郭嘉松了口气,只要曹cao没有脑门一热,领军入城便好。 半个时辰之后,那军卒去而复还,他带来了于禁的答复,可以出城,不过仓促出城,六千兵马可能无法全部带出城外。 曹cao笑道:“无妨,我会在城外接应,绝不让臧霸伤他分毫”。 军卒告辞离去。 城外,一万名曹军士卒在北门外严阵以待。 寒露深重,在这样冰冷的夜里,露宿营外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这样的冬夜,还是躲在火堆旁更惬意些。 不过,曹cao军令一下,没有人敢出言反抗。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了子时,这时,北门处突然传来一阵滔天的厮杀声。 接着,城门“轰隆隆”打开了,一队队军卒没头苍蝇一般疾冲而来。 曹cao大喜过望,看来于禁是真的投降了,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冒险。 在曹cao麾下的时候,于禁统兵、作战都是中规中矩,罕有奇谋诡计。 此番,于禁夜闯北门,看模样应该真的与臧霸闹翻了。 想到这里,曹cao让军卒大声喝道:“于将军麾下兵马往南而行,莫闯了军阵!” 整齐划一的呐喊声中,冲出城门的乱军果然往南冲去。 曹cao见状更是确信无疑,没错,于禁一定是降了! 或明或暗的火把下一队接一队的军卒鱼贯而出,曹cao已经有了打算,等到于禁兵马全部冲出来之后,他便挥军掩杀,彻底夺取北门。 那时候,开阳一定可以一战而下。 正当曹cao以为己方人马可以渔翁得利的时候,忽而东侧的军营外传来一阵滔天的厮杀声,接着,冲天而起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曹cao脸色大变,他颤抖着嘴唇问道:“东营发生了什么事?” 郭嘉急忙来到曹cao身边,嘴里道:“使君多加小心,一定要谨防于禁诈降”。 曹cao阴沉着脸,这时候谁还去在乎开阳城?搞清楚东营发生了什么事才是要紧事。 至于出城的于禁兵马,暂时保持距离最为稳妥。 想到这里,曹cao急忙下令:“让出城的兵马自行到西侧聚集,不可靠近大阵,违者杀无赦”。 曹cao军令下达的时候,于禁已经统领亲卫杀到了距离大阵不过一百步远的地方。 夜色深沉,没有火把,弓手根本无法打击目标。 城门口、东营处的厮杀声扰乱了曹cao大军的视线,黑夜中,军令的传达也是个麻烦事。 之前,曹cao已经把于禁可能投降的消息散布了出去,因而,此番于禁冲阵,不少军卒竟然迟疑起来,到底该不该阻拦? 等到曹cao杀无赦的命令抵达到最前线的时候,于禁已经领人杀了过来。 “杀!” 短兵交接,两方人马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曹军养精蓄锐多日,而青州军装备更为精良。 这里的战事渐渐僵持住了,不过,东营处的战火却愈演愈烈。 曹cao麾下足有三万人马,此番,为了应对城中可能的“疲兵之计”,曹cao只出动了一万兵马,其余两万人正在宿营。 东侧的大营中足有万余兵马,可他们完全没有防备。 谁也想不到,一直闭门不出的开阳守军竟然敢杀出城来。 大意之下,东营被臧霸的开阳军攻破。 破营之战中,臧霸学习了齐国的田单,用上了火牛阵,他将城中所有的耕牛集中到一起,然后将牛尾浸泡在桐油中。 牛的嘴巴全都套上了笼中,这样可以防止他们吼叫泄漏军机。 等到三十头牛全部来到城门口的时候,臧霸使人点燃了牛尾。 耕牛吃痛,发狂一般狂奔不止。 这时候,开阳兵便紧随其后。 三十多头牛,只有十多头冲进了曹营。 不过,五颜六色的牛皮,挂上利刃的牛角使得耕牛像极了传说中的妖魔鬼怪。 曹军士卒见罢之后大惊失色,他们连抵挡的胆子都没有。 牛尾点燃了军帐,火光冲天而起。 当然了,最要命的还是臧霸麾下的开阳军。 在城内憋屈了两日,他们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曹cao去年屠杀小沛、下邳两城,早已经使得开阳军卒激愤不已。 同是徐州百姓,总会有些沾亲带故。 如今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开阳兵杀气十足。 不少曹军便是在睡梦中被人削去了头颅。 等到曹将聚集起部分人马,试图抵抗的时候,整个东营已经彻底葬身在一片火海之中。 夜袭作战,要么大功告成,要么便是把自己葬送进去。 偌大的开阳城,臧霸、于禁接连出城,如今城内只有千余老弱病残,如果曹cao狠下心,从城门长驱直入,叫苦不迭的便是臧霸了。 不过,曹cao不是神仙,他做不到算无遗珠。 当东营败像已显的时候,曹cao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说是李贤来了?” 若非李贤亲至,援兵抵达,臧霸、于禁怎么敢出城作战? 郭嘉有心提醒曹cao,让他分兵攻城一试,不过,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咽了下去。
这时候,曹军已经是人心惶惶。 北门外,曹军虽然未曾落败,可军卒也已经受到了东营的影响。 黑夜中,谁也不知道到底涌来了多少敌人,他们只是听到“怪物啊、鬼啊”之类的凄厉叫喊声。 未知总是充满了恐怖。 东营的军卒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他们溃败的这么快? 不安的情绪在军卒中弥漫开来。 于禁麾下的青州兵士气大振,看这模样,臧霸肯定已经得手了! 这里的曹军依旧在竭力抵抗,不过力度显然削减了几成。 于禁大吼出声,道:“援军已至,杀贼!” “援军来了,杀贼啊!”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直冲云霄。 曹军闻言更是惶恐,青州军又来了援军?这可如何是好? 曹cao咬牙切齿,他深恨于禁,嘴里道:“于禁贼子害我!” 如果不是被于禁吸引了注意力,东营又怎么会疏于防守,让人轻易破营? 这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如何最大限度的保存兵力才是要紧事。 曹纯不依不饶:“主公,我去杀了于禁”。 “且慢,鸣金收兵吧”,曹cao知道这时候不是逞狠斗勇的时候,将兵马带到安全的地方才是要紧事。 曹纯勇不可挡,正需要他来安定军心。 “主公!” “听我命令” 曹纯闷闷不乐:“喏!” 黑夜是进攻者最好的掩护,同样,也给撤退者带来了便捷。 曹cao下令退兵之后,除了与敌厮杀的那部分军卒外,多数兵马都撤了出来。 东营的冷紧跟其后,西营倒是完整的很,他们与中军大营合兵一处,且战且退。 青州兵、开阳兵宛若附骨之蛆一般不依不饶。 大军足足追出了三五里,生怕开阳有失的臧霸、于禁才联袂收兵。 毕竟,夜袭作战原本就是抢的一个出其不意。 开阳兵马原本就少于曹军,即便大破曹军东营,可曹cao主力未损,兵马依旧有两万多人。 此时,不管是于禁还是臧霸,他们麾下兵马都已经是又累又疲,显然不足以支撑一场大战了,一旦曹军尾随而至,这开阳城肯定守不住。 好在于禁、臧霸都是知道进退的聪明人,他们见好就收,很快便领军进入开阳城。 “轰隆隆”,城门再度关上了。 当然了,黑夜中,有不少军卒掉队,流落在外,不过到了这时候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他们了。 曹cao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就点齐兵马追到了城下。 如果于禁、臧霸再迟钝一些,曹军真的就可以尾随破城了。 望着城头星星点点的火把,曹cao气炸了肺,他小心小心再小心,可没想到还是中了于禁、臧霸的jian计。 东营被毁,折损兵马多大五六千人,真正死于开阳军手中的兵马不过三千多人,其余兵马都是自相践踏而亡。 有心不管不顾,连夜攻城,可理智告诉曹cao,绝不可如此,那样的话只会让于禁、臧霸占足了便宜。 且等到天明再说! 这**,曹cao辗转反侧,未曾入眠。 城中,于禁、臧霸却轮番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早,曹军探马来报,说在十里开外出现大股兵马,看模样在一万人上下。 曹cao铁青着脸,道:“再探,看清楚何人统领”。 “喏!” 这一次应该真是李贤来了,除了他之外,徐州境内有如此实力的人只有曹豹。 曹豹坐镇下邳,麾下兵马多是老卒,守城勉强可以,野战嘛,就有些力有不怠了。 郭嘉已经前往扬州联络袁术了,曹cao身边只剩下郭嘉这个新晋之人。 “奉孝,可战否?” 曹cao其实知道,这时候,最佳的选择便是领军回返,可曹cao这么骄傲的人,不小心吃了一个大亏,就这么灰溜溜的退却,他岂不是要憋死? 郭嘉叹了口气,道:“使君,是时候回返兖州了,这时候,吕奉先说不定正在攻打东阿城”。 曹cao咬牙切齿:“我不甘心呀”。 “李贤掌权已成定局,使君只要击杀吕布,好生经营兖州,李贤也没什么可怕的” 曹cao狠狠地看了城头一眼,他说道:“曹纯,你去下邳城东十里的三水湾,把那里的人都杀了”。 “喏!” 郭嘉有心劝阻,却知道曹cao必须出这口气,不然的话他会憋出病来。 曹纯领命而去。 临行间,曹cao又吩咐道:“屠村过后,万万不可逗留,快些退往兖州才是要紧事”。 “喏!” 曹cao打算留在原地等候曹纯,却又怕那夯货杀红了连,去跟李贤的主力硬拼,那样的话就是自寻死路了。 屠村不过是无奈的选择,如果可以,曹cao也不想让曹纯冒险,可他必须这么做,只因为他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教天下人负我”的曹cao。 十里开外,李贤也得到了遭遇曹军斥候的消息,这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开阳大捷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