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冬的雨
当天晚上，果然是下了一场雨，气温也跟着下降了很多，起床以后觉得有些冷，我又加了一件羊毛衫在身上，冬天终于是来临了。 雨后的天空依旧是一片青暗色，初冬的校园中，颜色变成了黄和墨绿，空气中弥漫着静谧的味道，行人稀落，周围是一片凋落的景象。湿滑的路面上，散落着被昨夜的风雨打落下的枯叶，树干上残留的雨滴顺着叶片的纹路从叶尖滴下，垂落在人的后颈上，一片冰凉。我不喜欢冬天，更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让一个凋零的季节显得更加的忧郁，让人的心情也泛起淡淡的凄凉。 昨晚我最终还是把照片交给了徐茗，我不知道我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我只知道我现在并没有感受到当初想象的那种喜悦。徐茗看到这些照片不会快乐，知道一切真相时更加不会快乐，只是，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如果她真的就此和江楚峰分手，我是不是应该在她感情上受到伤害，最为空虚的时候去慰藉她？我感到迷惘，我的心中一直有她的影子，但我分不清楚这个影子是我年少时记忆中的那一个还是现在的她。六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长大，我不再是那个青涩懵懂的男孩，也开始学着理性的去对待一份感情。 我回到寝室，他们三个都还躺在床上，其实都已经醒来了，就是因为天气太冷，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在床上翻滚着。老马看见我进来，在被窝缩成一团问道：“你昨天干嘛去了？让‘老处女’给抓到，可有你受的啦！” “前天晚上上网玩得太晚，忘记了第二天还要上课。”我发现自己最近说的谎话是越来越多了。 “那你还是早些做好明年补考的准备吧！”小林躺在床上打着哈欠幸灾乐祸道。 我苦笑了一下，又问道：“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所有的考试考完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找工作呗，那里要我，我就去哪里啊！现在这个情况是大学生比小姐还多，工作比处女难找，如果这一个月内还没有什么单位来学校招聘，我就只身去C市碰碰运气。”老马无奈地说道。 小林也插嘴道：“老马说得好啊！工作比处女难找，我们可比不了仲少，家大业大，还没毕业就已经定了个金饭碗。”仲少听了，干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继续摆弄着他的手机。 我叹了口气，从自己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漫无目的翻看着，窗外又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但我却找不到听雨的心情，心中好像堆积着无数的烦恼。我们这一代的大学生其实是最悲哀的一代，扩招的结果直接导致了大学生的贬值。想当初意气风发的来到象牙塔，而当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用四年的青春换来的只是一个已经退色的光环。 “方逸，你去不去买早餐啊！顺便帮我也带一份好不好，真是不想起床啊！”老马打断了我的思考。 我这才记起自己也还没有吃早饭，答应道：“好啦，你等着。”我拿起老马的雨伞准备出门，小林和仲少也在床上挥了挥手：“还有我们的，别忘了。” 我摇了摇头，这就是新时代的大学生啊！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校园中飘落着毛毛细雨，垂落在人的脸上凉飕飕的，青暗色天空笼罩下的校园一片寂静。我抬头看了看前方，一个白色的背影在烟雨中显得格外的落寞，是徐茗，我立马意识到。 蒙蒙烟雨中，徐茗捧着几本书在胸前，一个人孤寂的走在校园中的小径上，任由细雨飘落在她的身上，冷风吹过秀发，发稍无力的随风飘摆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追上了她，为她撑起了雨伞。 徐茗转过头来，看见是我，又将视线移开了，头也低了下去：“谢谢你，方逸。” 我继续跟随着她的脚步走在她的旁边，说道：“不用谢。”说完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多年以前，我曾多么希望能够像今天这样为她撑起雨伞，陪她在雨中行走，和她诉说着一切。但六年的时间过去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改变，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在我们再一次相遇以后，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不知道现在应该对她说些什么。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都缄口无言的走着，周围只有安静的细雨和无声的冷风。徐茗还是首先开口说话了：“方逸，那些的照片是你托人交给我的吧！” 她果然是因为这些照片的事而有些失魂落魄，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情愈发的沉重，缓缓地说道：“对，那些照片是我拍的。” 徐茗显然是触动了一下，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难道，他真的和另外的女孩子有交往？” 我能明白她此刻的感受，一段坚守了六年的爱情，当开始怀疑它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忠贞时，更希望知道自己的怀疑是错误的。徐茗对这份爱情是付出了全部的真心的，一个淡雅恬静的仙子在这份爱情面前却展现出了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孩形象，只有爱，才会让人做出这样的改变。我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刚好已经走到了食堂的门口，我问她道：“你吃了早餐没有？” 徐茗摇了摇头，我接着说道：“先去里面吃点东西吧。”转身带着她一起走进了食堂，徐茗机械似的跟在我的后面。食堂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期，餐桌上凌乱的散落着被丢弃的塑料袋和食物残渣，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清理。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让她先坐下，又去窗口打了两碗稀饭和几根油条过来。 我小口的咬着有条，徐茗坐在我的对面一动也不动，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劝她道：“你好歹也喝点稀饭吧！身体是自己的。” 徐茗听了，用勺子搅拌着喝了两口，放下勺子问我道：“那些照片你是在哪里拍的？” 我端起碗，将碗中的稀饭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道：“那是前天晚上，在学校附近的一个视吧里拍的，照片上的女孩生叫做王怡情，是我们学校化学系的，江楚峰和她交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在南边树林里和江楚峰在一起的女生就是她。你当时不相信我所说的，所以我后来托朋友调查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前天晚上，我朋友刚好得知他们要出去开房，所以我跟在他们后面把这些照片拍了下来。我没其它的意思，江楚峰这个人实在不怎么样，我不希望你被他欺骗了。” 徐茗听完我的讲述，眼神变得更加的黯淡，说道：“谢谢你，方逸，我……我先走了。” “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再给我打电话，老同学一场，不要跟我客气什么。”我想这个时候最好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想清楚这些事情。 “嗯，再见。”徐茗转身离开了，又是留下了一个背影给我，我记不清楚我见过她多少个背影，但这个背影却是最纤弱寥落的。 “她怎么样了？”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看了看，是慕嫣然。她又走到我对面，坐在了徐茗刚才的那个位置。 “发现坚守了六年的感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也许是无法接受这一切，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吧！”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生，我想她早晚都会明白的。” “但愿如此，希望她能尽早的想清楚这些。”我无奈地说道。 “你喜欢她是吗？”慕嫣然忽然问我。 我被她的这一问惊住了，慕嫣然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孩子，不难从我的举动中看出一些端倪来，只是我现在应该怎样回答她呢？对她说徐茗只是我的一个普通同学，我不愿意欺骗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再她面前承认自己喜欢另一个女孩？这样的行为好像只有傻B才会干。她这一问可把我彻底难住了。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恰逢其时地响了起来，是老马，这可真是一个救命的电话啊！我赶紧接通了手机。 “方逸，在哪呢？买个早餐怎么去了那么久，我们都要饿死了。”老马在电话里鬼叫着。 “我马上就上来，你们再等一会儿。”我合上手机，对慕嫣然说道：“我答应帮寝室几个人带早餐上去，他们催得紧，我得先上去了，还有，你的数码相机今天我忘记拿了，找个时间再给你。” “没关系，相机我不着急要，你有事就先走吧！”慕嫣然微笑着说道。 “那好，我先走了，再见。”我又去买了些包子和豆浆，在慕嫣然的注视下，逃离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