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凤山沦陷、第八节 总攻
早晨八点。凤山脚下的总攻，开始了。 “咣咣咣”……浓密的白色烟雾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炸雷声，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起来，屋顶上的灰土也一团团簌簌落下。这是蓝海人和叛军的联合武装力量所属的炮兵第二轮齐射了。蓝海人千里迢迢运来的几门长身管加农炮全都部署在堡垒下最关键的几个节点，用来直接平射敌人那些最坚固、最难啃的火力支撑点；剩下几百门大小不一的臼炮、前装炮都属于凤山叛军；这些孔博森费尽了心思、动用无数资源制造出来的铁疙瘩此刻正昂首挺胸地向着从前的主人发出怒吼，真不知那位生死不明的孔老爷此时此刻是什么感想。 联合武装力量的第一轮冲击已经失败了。依旧忠于孔老爷的部队虽然所剩无几，但是全都被压缩进了堡垒内部，抵抗便显得愈发激烈；最先冲入凤山的部队已经基本被消灭，只有少数几个人活着逃了出来，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情报——他们直接和汉国人交火了！这让形势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如同迷宫一般庞大而复杂的凤山堡垒本来就是难啃的硬骨头，汉国人直接参战的消息，让蓝海人能否胜利的前景更加扑朔迷离——谁也不知道汉国人来了多少，抵抗的决心有多大，更严重的是，汉国人如何与外界联系，他们的增援是否会来到！因此，联合武装力量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凤山堡垒，不惜一切代价。为了尽快消灭山体表面的火力点，他们动用了一切火力抛射资源，采用了最野蛮的、最凶猛的炮火全覆盖的方式。叛军的几百门火炮虽然古旧落后，但是用来进行无差别轰击还是力所能及的。 此时此刻，庞大的山体已经全部笼罩在厚厚的烟雾中。凤山堡垒本来就是由巨量的建筑构件和巨大的机器残骸堆积而成的，在不间断的轰击下支离破碎，更显得肮脏破烂。凤山山脚下最重要的通道——孔博森的总督府此时已经在猛烈的炮火下成了一片瓦砾，而巨量的废墟和建筑垃圾恰恰是抵抗力量绝佳的掩蔽点。每当轰击停止，联合武装力量的军人们嗷嗷叫着向山上冲击的时候，杳无人烟的废墟竟然再次奇迹般地冒出一个又一个人头，密集的子弹甚至还有弓箭如同下雨一般泼到冲锋的队伍头上，让他们死伤惨重。 在战场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艾利逊少校率领着他的突击队悄悄出发了。他们人数很少，但是担负着最关键的尖刀任务。 “这人都哪儿来的！怎么炸都炸不死！真是活见鬼！”一名肮脏的突击队战士实在忍受不了高强度的神经刺激，破口大骂起来。 “跟上！”少校浑身是汗，猫着腰，督促着手下的小伙子们快速通过一个小小的开阔地。他也被凤山总攻战场的庞大与残酷震撼了。 艾利逊少校带着他突击队员们顶着密如飞蝗的子弹和弓箭，跳过一个个巨大的弹坑，终于成功地冲进了山脚下一个比较隐秘的火力死角。50多个人只剩下20人。所有的人都沾满了灰尘和泥土，一个个看上去肮脏不堪。 “少校，我们从哪里进去？”一位年轻的中尉大声叫喊着，他的胳膊已经挂彩，用军服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血把深绿色的军服都染成了肮脏的黑色。 “从那里！”少校用手指了指头顶，气喘吁吁地说。 那里是一堵高大厚实的水泥墙，墙体正中开了一扇小小的门；墙头上可以看到好几个暗堡，正在疯狂地喷吐着火舌。孔老爷竟然动用极其珍贵的机枪来守卫这扇门，可见其重要性。根据前敌指挥部军事会议上的情报，这扇门内便是直达山体内部那个神秘庞大的兵工厂最近的通道，是厂内物资进出的主要出入口。 少校别无选择。 艾利逊疯狂地打着手势，把仅存的20人分成两个小组，紧贴着墙根隐蔽起来。 “看我的手势！我们等下面进攻！”在震耳的机枪吼叫声中，少校拼命地大声喊叫着。 对面小山上的前敌指挥部那里远远地打出了两颗绿色的信号弹。炮击停止了，堡垒的山脚下突然变得一片寂静。良久，一阵古怪的劈啪声立稀稀拉拉地传来了。少校看见几个黑色的大家伙正喷吐着浓烟，艰难地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慢慢爬了过来。 “坦克！”少校叫了起来，正是这东西在体育场开了一炮，让他差点提前见了海神！ 那几台笨重肮脏的“坦克”喘息着，嚎叫着，挣扎着越过地上起伏不平的弹坑，车体后面如同蚂蚁一般跟了长长的一串人。蓝海人和叛军的联合武装力量开始发起今天的第一轮步坦联合进攻了。少校紧张地抬头看着山坡上的废墟，那里一片宁静。 孔老爷的人也在耐心地等着坦克的接近。 轰鸣声越来越大，几个大家伙也越来越近了。少校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几台坦克上转动的小小负重轮、跳动的履带，以及车体上转来转去的炮塔了。很快，领头的坦克喷吐出第一股白烟，其他的坦克也纷纷吐出了白烟，随后便传来了沉闷的炮击声。进攻者开始齐射了。 空气中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纷乱的“嘶嘶”鸣响，少校大喝一声“卧倒”，四周的山体顿时像开水锅一般沸腾起来。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建筑构件、机器零件、泥土砖块纷纷抛向天空，闷热的气浪像榔头一般一次次砸在少校的头顶上。他和他的战士们一边高声咒骂着，一边在巨大的烟尘和爆炸中挣扎着爬向一个个弹坑，试图给自己寻找掩蔽之地。 “******，那边怎么打的，这边还有我们的人呢！”一名年轻的战士破口大骂，他的脸被爆炸激起的飞石划伤了，满脸血污十分可怕。 “等一下，等一下！”少校大声喊叫起来，紧张地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几个地堡的动静。 直接承受坦克炮轰击的这一面山坡毫无反应，所有的地堡和火力点都寂无人声。孔老爷的兵没有射程足够远的平射火力，只能耐心地等待坦克再近一点儿。 第一轮齐射过后，蓝海人也在观察凤山的动静。停顿一会之后，坦克的轰鸣声突然加大，喷吐出更加浓烈的黑烟，开始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土路一点点向着山脚下爬行，发动机特有的噼啪的轰鸣声已经清晰可闻。大群的黑衣士兵弓着腰缩着脑袋，跟在坦克的后面慢慢前行。 一阵白烟迸发出来，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炸雷般的爆炸声再次响起，凤山的山坡上再一次被浓烟烈火笼罩，弹片和碎石、泥土带着尖利的哨声四处乱飞。少校和他的人不得不跳跃着寻找新的藏身之处，已经有三个人在炮击中被干掉了，少校的突击队战士的数量降低至极度危险的17人。 头顶的地堡还在出人意料地沉默着，让人不禁怀疑，那里面的人到底是真的还在忍耐，还是已经全被消灭掉了。几辆坦克已经挣扎着爬过了山脚下城墙的几个大缺口，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山体，开始了第三轮猛烈的齐射。那些地堡不愧为孔老爷苦心经营几十年、花费无数血汗营造出来的坚强工事，全都是钢铁制成的厚重顶盖，轻松扛住了数次毁灭性炮击。当凤山的火力点、坑道和掩体大都被炸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这几个钢铁大疙瘩依旧巍然屹立。 爆炸的浓烟还没有散去，坦克后面的黑衣士兵便开始发起了冲锋。“万岁”声如同海涛一般响了起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嗷嗷叫着，挥舞着手中的长短枪支，疯子一般冲进了围墙，在山体的废墟上攀爬着、跳跃着，杂乱无章地开着火，慢慢地向半山腰的几个出口接近。 “通通通……”就在此时，少校头顶上那几条已经炸得一塌糊涂的堑壕，突然活了过来，迫击炮开火的声音清晰可闻。很快，密集的炮弹在山坡上蚂蚁一般爬行的人群中炸开了，弹片的风暴横扫一切，在沉闷的爆炸声以及骇人的惨叫声中，大块大块的建筑残骸和人的残肢断臂再一次被抛上天空；那几个钢铁地堡的火力也全都被吸引过去——机枪在疯狂地开火，炽热的子弹如同一条条死亡之鞭向着人群扫过去，guntang的弹壳暴雨一般从地堡的抛壳口喷涌而出。 “砰”的一声巨响，一枚迫击炮弹正好砸中了一辆坦克的顶盖。也就半秒钟的功夫，随着一声更大的爆炸声，整辆坦克都笼罩在浓烈的黑烟中了。它的履带、炮塔、负重轮在烟雾和火光中四处飞散，孔老爷的心血和宝物就这样化成了一地的零件。 少校心惊rou跳地看着眼前巨大的牺牲。用一次大规模的决死冲锋，来为他这区区几十个人作掩护，并且毫不在乎地全部抛弃，这种自杀型的行动很好地体现了典型的蓝海帝国的行事风格——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等到这面山坡的全部火力都被进攻的人群所吸引，眼前的大门几乎处于无人防御的状态时，少校的手臂用力向下一划，立刻就有两名精悍的绿衣战士从前方的一个弹坑跃起，交替掩护着冲向了大门口。随着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厚重的大铁门歪向一边，黑洞洞的入口完全敞开了。 “冲啊！”少校一跃而起，端着自动步枪冲向入口。身后紧紧跟随着他那的无比宝贵的15名战士。 一冲进门，便迎头撞了上一大群赶来增援的黑衣士兵——依旧忠于孔博森的战士们。艾利逊的人毫不犹豫地开火了。自动步枪猛烈地喷吐着火舌，枪管突突弹跳着，子弹像水柱一般泼向敌人。那群人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直接从坚如磐石的大门硬闯进来，一个个惊慌失措地惨叫着，连滚带爬地向后撤退。 倒霉的人们永远跑不过炽热的子弹，他们很快就在少校猛烈的火力打击下变成一具具翻滚的尸体。少校和他勇敢的战士们怒吼着，一边疯狂地开火，一边踩着死尸与血污不要命地向前奔跑，火光中成片成片的人倒下了，长长的钢铁通道变成了一座真正的人间地狱。 不知跑了多久，少校的眼前突然变得豁然开朗。突击队的战士们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空间内部了。 431厂。 凤山的内部整个都被挖空了。孔博森和他的工程师们把山体的内部堆叠成一个巨大的，古典的、机器时代才有可能出现的大车间……不，不能算是车间，应该说是一座宏伟的大教堂——庞大的穹顶、粗壮的立柱，巨大的墙面，以及密密麻麻的蜂巢一般依附于墙壁的房间。只不过，这座教堂供奉的不是全能的神，供奉的是充斥着机油味道的、无数的机器和钢铁。 少校站在高高的穹顶下，目瞪口呆地凝视着头顶的那一抹淡黄色的亮光——那种光似乎不是人造光源发出的，而是借助凤山山顶上的某种复杂的反光镜系统，采集太阳的光辉，从巨大的孔洞中静静地倾泻而下，让穹顶下的这一切都笼罩在神秘的光雾之中。少校和他的战士们慢慢适应了这朦胧的亮光，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钢铁的——钢铁的穹顶，钢铁的立柱，钢铁的桁架、钢铁的支柱、钢铁的墙面、钢铁的地板——一座冰冷的、灰色的、钢铁的巨大宫殿——钢铁的万神庙，钢铁的圣索菲亚大教堂，钢铁的凡尔赛宫……。地面上密密麻麻堆积着无数的机器和设备——车床、钻床、磨床，甚至包括巨大的龙门铣床；无数的钢铁构件和物资——钢管、钢锭、铁坯；无数的成品——少校能够勉强分辨出来几门未完工的榴弹炮，几辆坦克，以及杂七杂八叫不出名的小机器。 更多的机器，更多的物资都隐藏在远处幽深的黑暗中，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了。几十根巨大粗壮的管道贴着墙面穿行，又如同巨蟒一样一头扎进钢铁的地板，为这个庞大的车间提供蒸汽、压缩空气、冷热风以及各种能源；空中密如蛛网拉着无数的线缆和钢丝绳，一定是用来cao纵许多不知名的机器设备的。 “孔博森真有一套啊！”艾利逊由衷地赞叹着。在这样的时代，能够凑齐如此繁杂的机器设备，经营这样一个如此“先进”的工业化的宫殿，即使对于见多识广的少校来说也是非常罕见的。 少校这才意识到，同山外的喧嚣相比，眼前这偌大的空间内竟然空无一人，只有外面的世界不时传来的爆炸声构成了深沉的回响，盘旋在这大迷宫内的每一个角落。少校和他的人意识到了幽暗中无处不在的巨大危险，开始收拢队形，紧密地聚集在一起，悄悄穿行在复杂的钢铁构件中，好像蚂蚁一般在复杂的蜘蛛网中小心翼翼地挣扎。空旷幽暗的空间，斑驳的光影，机器与机油散发出的奇怪的钢铁味道，让所有人陷入了迷幻的梦境，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支箭飞了过来，打在少校身边的一台古老的车床上，发出清脆的“当”的一声，打碎了所有人的梦境。少校和他的人马闪电般地分散隐蔽开来。 孔博森的人已经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开始组织起了凶猛的反击。冰冷死寂的钢铁迷宫仿佛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一群群的人出现在钢梁上，桁架上，在地面上成堆的机器和构件之间，在一个个隐蔽的房间内向少校的突击队开火了。他们的犀利火器似乎都用在山体外围的防御作战之中，因此仓促之下只能用落后的滑膛枪甚至是冷兵器对艾利逊进行还击。箭向大雨一般朝着少校的人泼过来，打在身边的机器上叮当作响。 少校和他的人如同疯子一般在庞大凌乱的机器之间快速穿行，躲避着黑暗的拐角中一阵阵射来的弓箭和铁丸，向着一切能动的黑影开火。自动步枪枪口的火光如同幽暗中闪烁的鬼火，子弹出膛时爆发的轰鸣、划过空气的尖啸声在封闭的空间中被无限放大，交织成一片深沉而巨大的回响。可惜，对方的人太多了，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一群群的黑影从四面八方压了上来，少校那伙人只能蜷缩在一台高大的冲床后面，依靠它钢铁的身躯抵挡着密集的箭雨，可怕的叮当声如同冰雹一般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咣”的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从少校刚刚冲进来的那个通道传了过来，所有的人都感觉脸颊一疼，随之传来了更加密集的枪声。艾利逊听了一阵，分辨出那种自动步枪特有的“嘡嘡嘡“的声音，兴奋地大叫，“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我们的支援上来了！往前冲呀！”众人精神大振一跃而起，嗷嗷叫着顶着弹雨冲了出来。身后，一大群绿衣士兵冲进了庞大的穹顶下的空间，局势更加混乱了。 少校努力保持着头脑的冷静，带着他的战士们一边猛烈地开火压制前方的敌人，一边朝着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平台跑去。那个平台高高居于地面之上，看不清楚有多大面积，但是艾利逊从支撑它的支柱——几十根类似蒸馏塔一样的粗大圆管——可以判断，这个平台应该向前延伸到很远的地方，面积无比广阔。 尽管到目前为止，少校和他的战士们闯入堡垒内部这个最神秘的大车间进行作战，一直依靠的是军事会议上那几张模模糊糊的地图，以及几个军官语焉不详的猜测，但是他本能地感觉到，眼前的那个大平台就是凤山堡垒最后的秘密所在。 “大家注意！”少校的脸已经挂彩了，半张脸都是吓人的污血。他蹲在一块大钢锭后面，气喘吁吁地说，“上面那个平台是我们的目标，一定要冲上去！”年轻的战士们聚拢在一起，紧张的观察着头顶前方那个巨大的平台。 在绿衣战士们的冲击下，大量的黑衣人潮水般退到了平台下方，正沿着几个陡峭的铁梯攀爬上去。他们的火力更加密集，并开始大量出现了自动步枪的射击声，密集的子弹嗖嗖尖叫着向这边打来，这更证实了少校的判断。敌人正在用最后、最精锐、最强大的力量保卫那个平台！ 经过短时间的对射，绿衣战士们最终还是彻底压倒了平台上守军的火力，嗷嗷叫着一窝蜂冲了上去。黑衣人的战斗意志瞬间崩溃了，屁滚尿流地向平台的深处飞奔——可惜他们都跑不过少校和他的战士们的子弹，一个个像狗一般被打死——平台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 前面到底是什么？他们到底在向什么奔跑？少校拎着枪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身后跟着一大群歪七扭八的战士。突然，眼前强光一闪，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把所有人都震倒在地。这一声爆炸仿佛从地下深处传来，穹顶下的一切都摇晃起来，巨大的钢铁结构发出了连绵不断令人惊恐的吱嘎声。 “妈的！这大山洞好像要塌了！！”艾利逊少校身边的一名战士发狂地叫了起来。 “看那边！****！”少校紧张地趴伏在地上，回过头冲着身后的人大声叫喊着。所有的人都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光！明亮的光！ 平台的深处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那不是人工照明的光线，而是来自山外的自然光！也就是说，刚才那阵剧烈的爆炸，已经把山洞的一部分墙壁炸开了一个大口子。 现在，脚下的这座平台已经直通山外的无限空间了。 少校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吼叫着一跃而起，一边朝着平台深处猛冲一边大声喊道：“他们要跑了！快冲上去，他们要跑了！”所有的绿衣战士们都跟着跳了起来，疯子一般嗷嗷叫着冲了过去。眼前的幽暗瞬间被光芒覆盖，大家都被那束强烈的自然光线刺激地睁不开眼睛。密集的子弹、弓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少校的人开始纷纷倒下，平台上一片混乱。 艾利逊少校竟然奇迹般毫发无伤。就在眼前，无数的黑影在喊叫着跑动，他突然发现人群的前方吼叫着冲出了几个红色的蜻蜓一般的古怪东西，正歪歪扭扭朝着光亮之处缓缓前进。 飞机！这是飞机！少校全身如同浇了一桶冰水一般呆住了。他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平台的确储存着孔博森最后的秘密——他竟然在这个时代造出了内燃机驱动的飞机。他可以用飞机逃离这个地方。他们竟然用最野蛮的方法炸开山体，要直接从山洞中起飞！ 完全凭借着本能，少校疯狂地冲到了最前面，一下子撞到了几个黑衣大汉，气喘吁吁跑到最近的一架飞机前。这是一架小巧的、古典的双翼机——似乎是钢管结构的骨架，蒙着红色的布制蒙皮。高高昂起的机头前方正是一台结构复杂的发动机，噼噼啪啪喷吐着黑烟。机头前方有一副巨大的螺旋桨正在发动机的带动下飞快地旋转着，在整个空间内都激起了巨大的狂风和烟尘。机翼后的开放式机舱内好像坐了三个人，依稀分辨出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他们狂怒地大喊大叫着，似乎是让周围的无头苍蝇一般混乱和狂暴的人群赶紧让出一条道路。 在呼啸的气流中这架小飞机艰难地转过身，试图让机头对准前方那个大洞的方向。 少校注意到一共有六架一模一样的飞机都启动了发动机，轰鸣声在山洞内震耳欲聋，螺旋桨搅起的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一大批黑衣人围住了飞机，激动地吵嚷着，一股脑堵住了通往巨大破口的通道。 “他们内讧了！”少校冷静下来，开始不动声色地在狂乱的人群中穿梭寻找着机会。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死死拽住了飞机，一层层地压上去，好像密密麻麻的蚂蚁攀附在rou虫之上。很快，飞机上的乘客开始朝着自己的同伴们开枪了，那些可怜人在惨叫声中纷纷倒下，但是更多的黑衣人又围了上去。几架飞机开始强行朝着大破口加速，飞转的螺旋桨仿佛锋利的砍刀一般在人群中杀开一条血rou通道。他们要在人堆中强行加速起飞！在震天的惨呼声中，鲜血、破布、人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溅，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和爆豆一般的枪声，完全是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当那架最近的飞机咆哮着从艾利逊身边冲过时，少校毫不犹豫跳上了下层机翼，这里已经挂了6个人。机舱中的那个女人疯狂地开着枪，少校身边的人纷纷掉了下去，他自己的胳膊也中了一弹；但是少校强忍着剧痛，闪电般地跨进了机舱。 巨大的破洞从身边一闪而过，少校猛地觉得身体一轻，飞机已经腾空而起，把惨叫、残肢和烟尘都抛在身下，几乎是直直贴着破口的下缘冲出了巨大的凤山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