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凤山沦陷、第十一节 空战
“瞧呀！！”白雪寒突然兴奋地尖叫起来，“看左边，看左边！” 飞机吃力地绕过凤山山顶，刚才那些还远在地平线的飞艇群仿佛突然一下子出现在眼前。二十多艘灰色的飞艇队列一字排开，庄严地、缓慢地，以大概800米的高度向着凤山前进，似乎是一群行动缓慢的空中巨兽，急匆匆地赶来瓜分孔老爷产业的最后盛宴。 大家敬畏地看着前方的空中那条长长的灰色阵列，被蓝海帝国庞大的气势和必胜的决心震撼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仅存的侥幸心理、最后的希望瞬间灰飞烟灭，三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出现了“赶紧跑”这三个字。 少校对前方的飞艇、对一直顶住他脑袋的手枪似乎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cao纵着飞机朝着飞艇的方向飞去。 “转向！别撞上了！我们赶紧走，就按照刚才说的，向南！”白雪寒紧张地说。 “您不用一直拿枪顶着我，我用军人的身份向您保证，在这架飞机上我随时听候您的命令。”少校的心情看上去不错，他甚至吹起了口哨，在狂风的怒吼和发动机的噪音中显得不伦不类。 “少废话！你的人什么也帮不了你。立即下降，向南。”白雪寒冷若冰霜。 少校笑了笑，乖乖地按照白雪寒的指示办了。 一直沉默无语的明月突然惊恐地呜呜尖叫起来。她惊慌失措地指向机尾，拼命拍打着座舱外面的钢管，由于紧张和恐惧她的脸蛋竟然都扭曲变形了。孔定边和白雪寒回头一看，差点跳了起来——三架小飞机不知什么时候从机尾追了上来。它们排成“品字形”，速度非常快，就在瞬间已经变得清晰可辨。 三人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少校回头看了两眼，得意地笑了起来。 “别得意！你的小命在我们手里！”白雪寒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 “您别生气，”少校笑嘻嘻地说，“那些飞机是单翼的，速度比我们快，这也就是说，”少校冲姑娘调皮地眨眨眼睛，“我们跑不掉。” “你们哪儿来的飞机？” “您以为，只有您和您的国家拥有发动机和航空器制造技术吗？”少校轻松地耸耸肩，他完全喜形于色了。白雪寒气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但是毫无办法。 孔定边慌了起来。在天空中他已经完全没了地面上那位“孔大帅”的气场和威严了，自从登上飞机那个时刻起，他就一直是一副要么惊慌失措，要么萎靡不振的衰样。他疯狂地敲打着少校的后背，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跑呀！赶紧跑呀！” “没用，我们跑不过他们！”少校回过头大声喊，“我们必须投降！” “不！不！”孔定边疯狂地叫了起来，“绝不能投降！我们着陆！降下去，着陆！” 就在座舱里的四个人陷入一片癫狂的时候，三架铅灰色的飞机已经稳稳地压了上来，从左、右和上方把双翼小飞机包围了。正如同少校所说，他们的飞机尽管也是钢管—帆布结构的，但是单层机翼表明它们拥有更强的机动性和更高的速度，完全是纯粹的战斗机。 大家惊恐地张大嘴巴，无可奈何地看着侧方的敌机越靠越近，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座舱里的飞行员了——大风镜下冰冷的脸毫无表情，机翼上方黑色的机枪枪管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少校努力摇晃了两下机翼，然后回过头哇哇大叫起来，伸直了胳膊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你要干什么？”白雪寒紧张地脸都绿了，用手枪枪托狠狠给少校的脑袋来了一下子。 “你疯了！我在跟他们示意是自己人！！你要等他们把我们击落吗？”少校也生气了，冲着白雪寒嚷嚷起来。 三架飞机似乎毫无反应，离少校的飞机越来越近；尤其是正上方的飞机向山一样沉重地压了下来，四个人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帆布蒙皮上的小小破口，以及座舱底部装甲板上的铆钉了。四台发动机的咆哮震耳欲聋，几个人吓得气都喘不过来。 “******！他们看不见我吗？”少校开始愤怒地叫骂起来，cao纵飞机慢慢下降高度。 “你要降落？”白雪寒气急败坏地嚷嚷着。 “还能怎么办？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压到地上去！” “加速！往前跑不行吗？” “不可能！他们是战斗机！我们没他们快！” “往前冲！”白雪寒的脸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地下了命令。 “只有一个方法，贴着地面飞！……”少校大声喊。 “好，冲下去！”白雪寒也豁出去了。 艾利逊少校一下子把cao纵杆向前一推，飞机猛地又朝下扎了下去。孔定边一下子看到地面上一条细长的带子弯弯曲曲通向南方，兴奋地叫起来：“那是我们来时的路，就沿着那条路飞！” 三架飞机没想到双翼机以如此激烈的动作降了下去，立即分散成大品字形气势汹汹地紧紧咬了上去。辽阔的大地扑面而来，双翼机几乎直接冲到了大路上，然后缓慢地拉起，以最剧烈的方式在仅仅几米高的空中做着蛇形机动，试图想摆脱身后那三只讨厌的臭虫。 “通通通……”追兵终于开火了。泼向前方的子弹在土路上激起高高的烟尘，好像在双翼机的两侧竖起了两堵高墙。少校高声咒骂着，使出浑身解数cao纵飞机左躲右闪，避开三架飞机凶猛的火力。小小的飞机剧烈摇晃着，cao纵舵面上下翻飞，在狂风中啪啪作响；飞机的机翼由于巨大的扭力已经开始变形，机翼间的张线发出令人恐怖的嗡鸣声，三个人都趴着座舱的扶手吐得一塌糊涂。 四架飞机几乎以擦着屋顶的高度，飞快地掠过一个又一个村庄，留下一路惊恐的尖叫和喧嚣。烟雾缭绕的凤山在身后渐行渐远，渐渐变成了地平线上一团模糊的黑影，而前方那座突兀的小山包也越来越清晰了。 “快到家了，到家就安全了！大家坚持住！”白雪寒吐得满身都是肮脏的东西，有气无力地说。 就在此时，“当”的一声巨响，一发子弹击中了发动机暴露的气缸。可怜的发动机挣扎着噼啪喷吐了几股浓重的黑烟，彻底停转了。轰鸣的机舱一下子变得死寂，只有风掠过的刷刷声在耳畔回响。 少校满脸是汗，努力cao纵着无动力的双翼机慢慢恢复平飞。 “着陆！着陆吧！”白雪寒命令道。 少校选择了山脚下那片小树林边稍稍平坦的玉米地，缓缓地着陆了。飞机的起落架在光秃秃的、密密麻麻的玉米桩上剧烈弹跳着，脆弱的机身结构很快就散架了，四片一直坚强挺立的机翼终于疲惫地坍塌下来，仿佛拖在机身后两团乱七八糟的抹布，在田地里激起了巨大的烟尘。一直紧追不舍的三架飞机轰然从头顶划过，呈完美的品字形在前方拉起，转弯，来了一个干脆利落的殷麦曼转弯，然后轰鸣着飞回了凤山方向。 四个人鼻青脸肿地从破烂的残骸中爬了出来，斜靠在机身上大口大口喘气。 “到家了。”孔定边掩饰不住满脸的笑意，使劲捣了白雪寒一拳。 “到家了。”白雪寒也亲昵地打了孔定边一下。死里逃生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少校痛苦地叫嚷着，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明月沉默着把他拽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段绳子，把少校的双手捆在后背，捆得结结实实。 “您这是干嘛？都到了地面了，一比三，我跑不了……”少校大声抗议着。 “嘿嘿嘿！”白雪寒欢快地笑起来，“这是我们的地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