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背信弃义、第三节 第二次密谈
孔定边躺在雪白松软香喷喷的床上，浑身通红，精神恍惚，若在梦中。 晚上刚刚醉醺醺地回到宽敞的卧房，他便发现两名妖艳丰满的女子已经一丝不挂等候在房内了。显然龙潭人又老练地发动了新一轮情色攻势。这次，孔大帅的防线再也不是固若金汤，而是很快就一溃千里了。 在两名女子身上折腾了半天，孔定边终于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两名女子一左一右躺在身边进入了梦乡，他不由得摩挲起女人身上绸缎一般雪腻滑嫩的皮肤。在这一刻，孔定边瞬间变成了看透一切的哲学家，头脑中又开始做起了有关“人生意义”的思维体cao。 卧房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白雪寒、少校和明月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孔定边慌乱地扯过棉被，把自己和女人****的身体遮掩上。他由于隐私被看到而面红耳赤，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声喝道：“你们要干吗？” “恶心！”白雪寒显然看到了床上那些绞缠的rou体，脸腾地红了。明月的脸也红了起来。 “大帅好体力！”少校脸带嘲讽地笑笑，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床上。两名女子也醒了过来，诧异地看看闯入房中的不速之客，用被子捂住身体，飞快地下床逃走了。 孔定边满脸羞红地穿好了衣服，气咻咻地说：“你们这是干嘛？深更半夜招呼也不打推门进来？……” “实在抱歉，打搅了你的好事！”少校笑容可掬地说，点着了一只烟，自顾自吸了起来。 白雪寒一脸严肃地说：“我们在商量大事，你倒好，在yin窝里做这些苟且之事！你看看你这个大帅……” 孔定边有些恼羞成怒地嚷起来，“我到底怎么啦？……” “行了，”少校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们刚才开了个小会，形成了一些想法，现在想来请大帅定夺……” “什么想法？”孔定边蓦地警觉起来。一群“自己人”瞒着他商量事情，这种苗头无论如何不能算是无关紧要的…… “还是那老一套，”少校裂开嘴一笑，露出了满口白牙，一字一顿地说，“如何，占领，龙，潭。” 听到如此露骨、直白的话，孔定边浑身一震，“你还没完了？”他指着少校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把她们也拉上了？” 少校猛地喷了一口烟，快速地把烟头掐灭，然后转向孔大帅，面色突得一沉：“大帅，请先听我说，我们的战略构想，我们的斗争策略，”他特别强调了“我们”二字，“如果您认为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狂想，是一个荒谬的玩笑，也请您听完我的发言之后再加以评论，好吗？” 孔定边被少校搞得空前紧张。他喝了一口水，强作镇定地点点头。 “大帅，我们先看看我们自己。我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未来将往何处去？”少校也喝了一口水，“第一个问题。我们，是一群无依无靠的、可怜的难民。关于这一点，大帅，可能会伤及您的自尊心，但事实就是这样。身处难民的境地，最可怕的是什么？是没有依托，没有基地，没有后方。大帅，您在孔家寨也许取得了不少胜利，那是因为在您的身后，有一个坚强的堡垒。现在我们始终处于危险的流动状态，一个泥石流，一场暴雨，一次突如其来的洪水，一帮匪徒，一场小小的战斗，一次不大不小的瘟疫，都会使我们遭受灭顶之灾。” “我们要做什么？我相信，您的想法和我们是一致的，那就是：保全孔家寨。让孔家寨上上下下、老老少少200来口人能够生存下去，不至于冻饿而死，不致于遭受天灾人祸顷刻之间灭绝。如果，您也是这样想的，”少校严肃地说，“您，还有您的军委会，肩负着义不容辞的责任。至于我们，”他拍拍自己的胸口，“也许您当我们是外人，但是我们已经当自己是孔家寨的人，是大帅的人了。我们的命运，同您的命运，同孔家寨老幼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请相信我们，我说的完全是真话。” 孔定边呆了片刻，看着少校真诚的目光，又转向白雪寒。他发现姑娘的眼神清澈透亮。 “第三个问题，”少校吞咽了一口口水，“我们未来将往何处去？大帅曾经在孔相面前，立场鲜明地表过态：愿意做龙潭新的百姓，新的战士……这就是您全部的理想吗？在我看来，就算是大帅您，想的也不只是这么简单吧？”他目光灼灼看着孔定边。 孔定边仿佛被看透了心事，脸一下子胀得通红。 “大帅，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你需要的是安定的环境，这个环境，应该有如下特点：资源丰富，能够支撑其孔家寨的老幼休养生息，甚至过上不错的日子；封闭，或者半封闭，能够让孔家寨不受干扰地生存发展；易守难攻，能够让您的百姓远离随处可见的兵灾；最好有点儿工业，能够支持大帅您的革命理想……大帅，龙潭难道不是这样的地方吗？您敢说，你没有一丁点儿这方面的想法吗？” 孔定边竟木然地点了点头。 “很好，大帅，我们继续下去，”少校与白雪寒、明月交换了一下眼神，满意地咂咂嘴，“我们先抛开一切道德的、人性的束缚，分析一下我们的处境，我们的机遇。我记得，在遥远的古代，那些做生意的买卖人，曾经熟练运用一种称之为SWOT分析的逻辑推理方法，我们不妨一用。下面开始，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把龙潭据为己有。” 孔定边再一次听到少校口中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有点儿坐立不安了。 “我们的劣势在于：第一，人少；第二，枪少；第三，长途跋涉而来，疲惫不堪；第四，情况不熟悉，对龙潭的情况两眼一抹黑。” “我们的优势在于：出其不意。我们不过是一群可怜巴巴祈求施舍的难民……这恰恰是对方对于我们特别看轻的地方，也是我们最大的优势。我想，我们完全有理由充分利用这一大优势！” “我们的机会在于：第一，龙潭看上去固若金汤，但是根据我们这两天的观察，它也有致命的破绽，而这个破绽，眼下可是真真切切暴露出来了！” “是什么破绽？”孔定边忍不住插话了。 “大帅，”少校不慌不忙地说，“一会儿，白雪寒小姐将和您详细说明……” 大帅狐疑地点点头。 “第二，”少校接着说了下去，“有一个最大的变数，孔元茂！” “孔相？”孔定边惊讶地叫了起来，“他怎么了？” “直觉，又是直觉，”少校自嘲地笑了笑，“我总是感觉，孔元茂对于龙潭的忠诚，是比较可疑的……但愿我的感觉是对的……” 孔定边丧气地重新坐回床上。 “我们的风险，”少校并不以为意，“当然在于，我们的这一切推论，都是在赌博。但是，古往今来，有多少大事在完成之前不是靠赌呢？大帅，”少校热切地看着他亲爱的大帅，“请想想在千年之前的那些伟大的征服吧！请想想科尔特斯征服墨西哥，请想想皮萨罗征服秘鲁吧！” 孔定边当然知道这些历史，他想了想很快就反驳道：“少校，你说的这一切，我可以轻而易举地驳倒你。龙潭不是特诺奇蒂特兰，不是库斯科。他有着远比我们强大的实力，有着比我们发达得多的文明。龙潭对于我们的优势，是全面的、压倒性的。我看不出我们有任何取胜的可能。” “靖大王！”白雪寒尖着嗓子嚷了起来。她面色一红，飞快地压低了声音：“靖大王就是关键！” “什么？” 白雪寒喝了一口水，娓娓道来：“大帅，我已经和我们汉帝国的人见过一面，当然是在龙潭严密的监视之下。龙潭想当然地以为已经用美色与美酒腐蚀了他们。但是，他们是汉帝国的子民！”白雪寒有些骄傲地说，“我们已经获知了很多有关龙潭的重大信息。大帅，我们对于龙潭，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 白雪寒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轻轻摆在了床前的桌子上。孔定边凑过来一看，脑袋轰地一声：龙潭的详细地形，全部核心建筑及道路网的分布，清清楚楚标注其上！他惊讶地看着白雪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帅，龙潭是一个超级****的、严格中央集权的国家，甚至是********的。在这个国家里，社会结构呈一个标准的金字塔形，而且是一个底座十分宽大的、结构相对来说非常简单的金字塔。靖大王，位居金字塔尖端。他是龙潭的核心，龙潭的太阳，龙潭的心脏。一切恩惠，一切律法，一切幸福，一切惩戒都来自于他。他负责整个龙潭的思考；” “位居其下的，是龙潭的王族，贵族，官僚等等统治集团的核心。他们追随大王，并且根据大王的意愿管理这个国家；” “再居其下的，则是广大的平头百姓。工人，农民，小业主，小商人……等等等等。请大帅注意！龙潭是一个个人生活极其稀少的国家。百姓们都被严密地组织起来，过着高度集中的集体生活。他们的一切生活，都是上头安排好的；他们的一切思想，都是大王教导的；他们的一切幸福，都是大王赐予的。我务必请大帅注意这点！” “这……又如何？” “神经！大王是龙潭的大脑与神经。我相信，只要打断这根神经，龙潭将不战自乱！”白雪寒有些杀气腾腾地说。 孔定边的脸都有些白了。想了半天，他有些不甘心地问：“你们未免太小瞧龙潭了。它可是拥有立国数百年的历史，树大根深……” “大帅，时间并不能让人成长，”少校不紧不慢地说，“而是经历。经历才让人成长。” 孔定边低下了头。他似乎受到了一丝触动。 “大帅，您忘了天池吗？”少校慢慢地说，“数十万吨水高悬在400米空中。它是强大动力的来源，也是一颗威力极其恐怖的定时炸弹！我相信，它也将成为一个巨大的威慑力量……在数十万吨水倾泻而下的恐惧下，我想龙潭的统治者什么都会答应。” 孔定边汗如雨下。他开始抓起一件衣服呼呼给自己扇风。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已经在策划一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巨大阴谋！ “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后天。靖大王接见我们之时。” “后天！你们疯了！……”孔定边被深深震撼了，但是更多的则是一种可悲的失落感。他觉得自己完全被这些人抛弃了。 “大帅，”白雪寒阴鹜地说，“您真的在幻想，可以平安做一名龙潭的子民吗？实话跟您说，靖大王需要的，只是我和艾利逊少校二人而已。他不过又在模仿凤山的孔博森老爷玩烂的老把戏——在强国之间走钢丝。但是，我可以告诉您，他是在玩火，他的下场说不定比孔博森还要凄惨。少校，”白雪寒目露寒光，“您和孔家寨的人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必要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牺牲你们。你们的命运，不过在靖大王的一念之间。您愿意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赌在一个人善心大发上面吗？您不想自己cao控自己的命运吗？哪怕是拼死一搏？” “请想想我前天晚上说的话，大帅。”少校也在旁边帮腔了，面色诚恳。 “是啊，不要被人性和道德束缚了双手……”孔定边长叹一声。在一刹那间，他又恢复了孔家寨大当家的英雄本色，镇定地说：“我们把军委会的人都召集来，开会。” “我们现在其实是处于被软禁状态，一切都要万分小心。”少校小心翼翼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