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龙潭保卫战、第二节 第三者
蓝海的飞艇编队匆匆结束了投弹，开始集中队形。发动机加大了功率，喷出nongnong的黑烟；艇尾巨大的方向舵猛烈地左右摇摆，拍击空气发出“呼呼”的声音；庞大的艇身在初春的微风中吃力地调转了方向，好像一群巨型无头苍蝇一般嗡嗡乱飞。又有两艘飞艇在混乱的集结中相撞，而且很不幸的，撞击时擦出的火星很快就点燃了气囊中巨量的氢气，那两个倒霉蛋如同晴朗的天空中熊熊燃烧的大火炬，拖着黑烟和白色的水蒸气旋转着掉了下来，那绚烂的场面叫人终身难忘。 少校“啊”地尖叫一声，一下子平躺在地上，眼神直直地盯着空中——他是经历过凤山毁灭之夜的人，他太熟悉头顶上那辉煌灿烂的可怕场面了！ “那边来的是什么人？什么人？”几名小伙子也被眼前的壮观画面吓傻了，指着南方疯狂地大叫大嚷。 “不知道……我不知道……”白雪寒盯着天空喃喃自语。 …… 蓝海的飞艇似乎极为紧张，几乎不顾相撞的危险，从一线长龙的队形编成了三支紧密的大编队，像是三大块乌云笼罩在天池上方。而且，它们竟然在……逃跑！是的！它们在逃跑！所有的发动机功率似乎已经开到最大，巨大的噪音震天动地；三支编队明显加快了速度，向着凤山的方向逃跑！ 地面上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中的这幕大戏——骄横的、洋洋得意的进攻者在一瞬间抱头鼠窜！他们到底遇到什么样的可怕敌人，意识到了怎样的巨大危险？所有人都如同痴呆一般把目光投向了南方，很快就明白了原因所在。 那串黑点已经越来越近了，可以看出是一支几乎一模一样的飞艇编队，而且数量不超过10艘——同样是青绿色的外皮，而且看不到任何国籍、军队或者其他的什么识别标志。嗡嗡的声响隐约传来，那支飞艇编队正在全速向龙潭开进。 10艘飞艇，竟然能够把近80艘飞艇赶跑？！ 几乎是在一瞬间，那只编队的下方出现了一片黑点。 “飞机！他们也有飞机！”白雪寒欣喜地叫了起来。 少校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凤山的飞艇编队已经统统释放了飞机，那些飞机在投弹完成后不得不返航了。也就是说，蓝海的空中力量现在变成了一大群毫无还手之力的、任人宰割的肥胖的大虫子！ 他一下子从地上弹跳起来，向着天池大坝的最尖端——整个龙潭的制高点，也是视野最好的地方——跑了过去。他必须亲眼看这即将上演的一出狂暴的大戏！白雪寒和那几个小伙子忙不迭跟了过去。 20架小飞机编成一个大编队，吼叫着从天池上空掠过，向着不远处的蓝海飞艇编队猛扑过去。那些飞机也和蓝海的飞机几乎一模一样——单翼，单发，铁灰色的机身没有任何标识——是典型的战斗机。 只见大编队在飞艇群前突然分成了两个小的编队，轰鸣着向左右分开，然后从两个方向向着蓝海的飞艇编队发动了凶猛的进攻！ “哒哒哒……”小飞机们开火了，机枪连发的声音如同同时在撕无数匹亚麻布一般，听上去心旌摇曳；他们使用的是竟然还是曳光弹！明亮的弹道在蓝色的天空背景下清晰可辨。 第一批齐射的光点狠狠地扎入了几艘飞艇那庞大的艇身，那几个倒霉的家伙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紧接着在一刹那间，密密麻麻的飞艇编队中突然出现了几盏无比巨大的酒精喷灯！熊熊燃烧的火苗竟然把地面上的少校都照出了影子！ 少校张口结舌地看着天空中那巨大的毁灭。他，艾利逊少校，蓝海帝国的前突击队长，久经战阵的军人，骨子里是一名唯物主义者；他完全相信，这个世界的运行，是由无数巧合构成和推进的，从本质上讲，是概率这只奇妙而又伟大的手在cao纵着一切。尽管他的国家作为一个典型的海洋帝国，崇拜那个据说是无所不能的海神，但是他从来都是不以为然的；他不相信命运，不相信奇迹，更不相信各种超自然的力量和神祗。但是，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内心深处有些触动了——这难道仅仅是个巧合吗？这难道不是奇迹吗？难道，在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超越他乃至人类整体认知的伟力，在cao纵、安排着一切事件的发生？如果真的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那么是不是把他，乃至人类的命运都统统安排好了呢？无论他怎样努力、怎么折腾，都逃脱不了那最终的宿命？ 20架小飞机的编队已经完全散开，小小的黑点在庞大的艇群周围上下翻飞，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大群茫然无措的牛群被一小撮讨厌的牛蝇驱赶地狼狈不堪。发动机在咆哮，曳光弹的弹道在肆无忌惮地啃噬飞艇的艇身，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炬疯狂地燃烧起来。那些耀武扬威的敌人，刚刚把死亡的钢雨泼洒到龙潭的头顶，现在又轮到自己遭受同样的命运了；那些精巧的、复杂的、庞大的飞行器，那些黑暗时代承载着无数人重返蓝天梦想的载体，一个接着一个地，此起彼伏地爆炸、燃烧，化成一大团最华丽的礼花，然后变成一团扭曲的黑色残骸，拖着浓烟栽向大地。能够遭受如此规模的猛烈打击，同时亲眼目睹如此壮丽的毁灭，龙潭也算值了。 “打得好呀！打得好呀！”白雪寒简直在欢呼雀跃了，像一个小女孩一般又跳又笑，不过当她看到少校时，还是怏怏地闭上了嘴——少校脸色铁青，双眼饱含泪水。那些正在毁灭的飞艇，毕竟曾经驮载着他执行了无数骄傲地任务；那些正在从1000米以上的高空悲惨地向地面坠落的人，毕竟曾经是他的生死与共的同胞…… 就在半小时之内，那气势磅礴的蓝海飞艇编队就什么都不剩了。所有的飞艇全部被击落，那片曾经挤满了庞大的“大虫子”的空域，仍旧湛蓝透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远方地面的莽莽丛林中，滚滚浓烟此起彼伏地升起，那是坠落在地的残骸在熊熊燃烧——天知道是否还有活人从那火狱中逃出！ 蓝海帝国最值得骄傲的飞艇编队，在龙潭的上空，全军覆没。 那20架飞机瞬间成了龙潭的大救星，开始排成整齐的一列绕着龙潭上空慢慢兜着圈子，似乎在向地面上的人们炫耀着伟大的战果。 “嗷……”白雪寒和几个小伙子欣喜若狂地跳跃着，向着空中打着各种手势，尽管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之间，龙潭的山脚下，那被该死的敌人炸得一塌糊涂的废墟附近升起了一股股白烟，很快就在数百米的空中砰砰地炸开，又在天池上空筑起了一道火墙！那是地面上的火箭弹在射击！龙潭还没有死绝！龙潭还活着！ 白雪寒扑过来，一把抱住少校，呜呜痛哭起来。少校也留下了热泪。身边的几个小伙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他们怎能不为敌人的全军覆灭感到狂喜，怎能不为自己的劫后余生感到庆幸呢？ 但是，这些飞艇，这些飞机，到底是哪儿来的？他们为什么帮助龙潭？ 少校猛然警觉起来。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向指挥室跑去。 “怎么了？”白雪寒莫名其妙地大喊，“怎么了？” “还活着的高射炮做好战斗准备！快通知他们！”少校回过头大喊了一句，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 “副主席！副主席！”一个小伙子突然惊恐地叫喊起来，声音因为恐惧都变调了。 少校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腿一软差点跪下。 一艘庞大的飞艇，不知什么时候从天池大坝的下方慢慢升了上来，气势磅礴、无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