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撒泼耍浑
“很浓么？”萧子祁看着柒月蹙着眉，捏着鼻子的样子，抬起胳膊，在衣服上闻了闻。又看向云牙和莫言，见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纳闷，自己不过是喝了张易之给了那半坛酒罢了，怎么会……该不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自己身上的毒没解自己不知道么？”柒月看着脸上带着红晕，看起来像喝了很多酒的萧子祁，心里升起些恼怒。没见过人这么不爱惜身体的！“喝这么多酒，还要不要命了！” “……”萧子祁正想开口解释，突然回想起，张易之临走时那仿若自言自语般的言语，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瞪着一双朦胧的醉眼，巴巴的看着柒月。活像个做了错事，被教训的孩子。 柒月见他这般，只当他知道错了，咧了咧嘴，微微的扭了扭头，不理会他。 云牙和莫言在一旁，看到两人如小夫妻闹别扭般的举动，甚是尴尬。莫言干咳了一声：“萧王爷，你晚上擅闯女子闺房……” “谁是萧王爷？” “……”莫言看着面前佯醉的男子，冲自己看似无辜的眨了眨眼，一怔，没有料到他竟无厘头冒出这么一句，本来准备说的话被噎了回去，只得又清了清嗓子：“萧兄，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说完，给云牙递了个眼色，两人向门外走去。 柒月有些不明莫言为何就这么轻易就松了口，还什么萧兄，难道师兄短短几日，就被收买了？ “喂！你们……”柒月眼里净是不可理解之情，心里有些忐忑，他们都走了，那她不是……忙想上前拉住云牙。却被萧子祁一把钳住了手臂。 “为何要对我避而不见？”萧子祁自然的握住了柒月的手。感觉到手上传来阵阵冰冷，心一惊，眼睛扫向屋里燃的正旺的火炉，不解的问道：“你手为何如此冰冷？” “关你什么事？既然你知道我是不想见你，你怎么还来！萧王爷脸皮可真厚！” 萧子祁看着面前的女子，又是瞪眼又是嘟嘴，恼怒的样子，嘴角扯出了一邪魅的笑容，“怎么，你第一天知道？” “你！”柒月自知说不过他，嗔怒的一跺脚，推开萧子祁，就想往外走。 本想着他要阻拦，就用银针扎他，她倒要看看，他这厚皮，怕不怕被扎！谁知却只听身后一声闷响，转身就见，萧子祁歪倒在地上，一惊，该不会真的喝酒因了毒发吧？ 自在蕲州城外见过莫问以后，梦见的事情越发的多了起来，原来朦胧模糊的画面，也渐渐清晰。那冷冰箭是用寒冰所制的的事，竟也是在梦中知晓的…… 她总有一种亲身经历过那梦里发生之事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梦太真实，又也许那梦本是一种预兆。不管是哪一种，梦里的事，都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那——萧子祁中箭而亡…… 到现在柒月一想起那画面，心还是会不由的悲戚起来。再加上莫问的事，心里一直很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会对他避而不见。却忘了他身上毒还未解开之事。如今已一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他那药找的如何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柒月心里不禁的自责起来，自己怎么总是对他如此不好。忙蹲了下去查看他的状况。“萧子祁！你怎么了？” 可手刚拍上他的脸，便感觉手腕上一紧，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抱在了怀里。 “萧子祁！你骗我！”看着面前酒气熏天，醉眼朦胧态的萧子祁，柒月原本有的些怒气，也瞬间消了。说出了的话，竟有些嗔怪的意味。身上冰冷，感觉到从萧子祁身上传来的温度，一时有些贪恋，忘记了挣开他。 “是啊，骗了，你想如何？”萧子祁一脸坏笑，颇有些得逞的意味。 “你……你……你醉了。”柒月一时语塞，你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终只扭过头，淡淡的说了句你醉了。只是之前本是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不过这毒总归是要解的。如此一直避着他也不是办法，倒不如等解了毒以后再说吧。柒月心里如是想着。 “你可有让人去找药……” “你为何如此冷……” 屋中两人，相视一眼，又同时开口道：“你先说！” 萧子祁握着女子怎么也捂不热的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难道这丫头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的状况，才对自己避而不见？见柒月不肯先说，一叹，道：“已经派人在找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无事，只是最近身体不适。”柒月目光有些闪烁，从萧子祁身边挣脱，想抽回自己被握住的手。 萧子祁见她此般，瞳距微缩，手上不由的加了几分力道，未让握着的小手抽离。心里有些不甘心的情绪升起，能让她如此不愿说，必定跟那端木羽脱不了干系！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手故意一收，将柒月按在了自己胸膛上。 “小姐，清涧我拿来……啊！小姐，我不知道……我，对不起……”丹参推门而入，看到两人暧昧的姿势，慌忙低了头，就想退出去。又怕把手上的琴磕碰着，一时手忙脚乱。卡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柒月忙推开萧子祁，怒瞪了他一眼，对丹参道：“没事，你把琴放下吧。” 丹参听闻，忙把琴放在桌上，退了出去。却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慌乱，脸上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意，顺带门关上了。 见她如此，柒月眼角抽搐了一下，这下可好了。这些人大概都会以为自己——咳咳，柒月转身看着愣愣不知想什么的男子，抱怨道：“你刚是做什么？” 萧子祁本是心里作祟，外加不想让那丹参过久停留，打扰自己，却没想柒月那柔软的身子猛然入怀，自己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耳根发热。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脸本来就红。掩饰道：“为确保我再来的时候，不会又被拒之门外！” “……”柒月无语，白了一眼萧子祁，不想多加理会。无赖的酒品，果然也就是撒泼耍赖。走到桌子旁，拿起绢布，轻轻擦拭起“清涧”。心里暗道：是我耽误了这么多年。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帮你找到你真正的主人的！ “这琴名叫清涧？”见柒月点了点头，萧子祁一笑，“倒是好名字，心平山清净，途随曲涧迷。” “哦？你倒是为它编织了个好意境，为何不是孤舟清流畔，幽草涧边生？”柒月抬眼一笑，“毕竟曲高和寡，孤掌难鸣。” “色泽均匀，形饱满，具细密流水断纹，倒是难得的好琴。不过也不至于曲高和寡，毕竟……” “我自是觉得它太孤单。”柒月看着静静趟在桌上的清涧，摇了摇头。“它到我手上的时候，已经叫清涧了，也许等找到它主人了，就知道这名字的含义了。” “它主人在何处？你要从何找起？” 柒月抬手拨动一根琴弦，透彻的琴音传出。在空气里荡漾开来。“我不知道，我娘……咳……它主人自会来找我。” 说道娘字时，柒月只觉心里突然一揪，忙跳过了那个词。有多少年没说过这个字了？前世自己也是个孤儿。是那个温婉，慈爱的女子，让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亲人。只是美好总是那么短暂。 “柒月——你记住，娘不希望你找那男人报仇。娘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别因为娘，让自己做那自己不愿做的事！你记住了吗？” 所以自己就带着这把清涧，真的没有报仇。躲在那深山之中，自我麻痹。不断告诉自己，是她不要自己报仇的。只是如今这心，怎么这般难受。是在怨恨自己的懦弱吗？ 柒月嘴角抽了抽，颤抖的手指扶上清涧的琴弦。心里默叹：只有我和你了。我会带着你找到你主人的。想着，手指拨动起来。琴音缓缓流出。 萧子祁听那琴声哀怨低沉，幽怨绵长。知她定是想起了什么令人伤神的往事。未做言语，静静的坐在了她身边。心里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很想抹去她心里的忧伤。转而一想，却仿似觉得这隐约的抽痛感似是很熟悉。正欲细究，却听那琴音斗陡然一变，原本哀怨的音符，变得激昂起来，似是有刀光剑影藏于其中，杀气随着节奏的加快，越发的明显起来…… 正激昂厮杀的琴音，却突然止住了，琴弦晃动，只留几笔尾音在空气里回响。柒月回神，不解的看着抓住自己双手，眼里带着询问的萧子祁。 “你在干什么？手不要了？”萧子祁话里带着怒气，这丫头宁恳这样伤自己，也不愿意跟他说是么！ 柒月这才感觉到食指上传来的些许刺痛。恍然看向清涧，见琴弦上还沾染着鲜血。她刚才——可她只是在尝试回想，那些她有些记不太清楚的过去，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子祁愤怒的打断了：“对不起！你到底在对不起什么？你身子变成这样，却对我避而不见！如今又是这般，明明有事，却什么都不说！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 柒月怔怔的看着面前愤怒的萧子祁，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大反应。她只是—— “如果你不信我，你大可以跟莫言和云牙说！何必如此为难自己。”萧子祁也觉得自己有点冲动，怎么这么就说了出来。看着一脸茫然的柒月，心里更不是滋味。自己多么无耻的事都做了，这明显是在关心她。她倒好，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心里暗恼，愤愤的站起来，蹙着眉头，转身向窗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