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四万一集
中国人很流行酒文化，华人也是如此，而电影厂更是酒文化的重灾区。在这里，不会喝酒的人，基本上很难接到工作，有时候一部戏给谁，一个角色给谁，全都是靠喝酒喝出来的。女的要出来陪酒，男的同样要会喝酒。 特别是那些有暴发户性质的投资商，管你是什么水准，有没有才华，你跟我喝酒，陪我喝得尽兴，那么没话说，这个戏就是你的了。 哪怕他们挑选导演，也很有可能就是喝一顿酒，导演就出来了。 看似儿戏，却就是这么个现实，人脉、关系，后面才排得上能力，这就是现实社会通行的法则。 至于人脉、关系怎么来的？ 要没背景，那就四个字，吃喝玩乐。 “哎哎，麦小白，你吃一些花生米吧。”正在麦小白难受的时候，刘~淇薇碰了碰麦小白的肩膀，伸手递过来一小捧花生米。 麦小白楞了一下，不过实在是被啤酒整的难受，就没有推辞，接过刘~淇薇剥好的花生，就吃了起来。 当然也没忘了说：“谢谢。” 刘~淇薇回应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女生外向啊，叔叔的呢！”林制片眼尖，看到了刘~淇薇和麦小白的小动作。 刘~淇薇扁扁嘴：“二叔，你自己剥。” “为什么，小徐就可以，我就不可以？薇薇你这样子，叔叔很生气。” “我在跟麦小白培养默契好不好，算啦，给你剥啦。” 刘~淇薇不爽的样子，逗得大家笑哈哈。 麦小白也笑了笑，他看得出来，刘~淇薇是那种有背景的女孩子。林副总他们，总是若有若无的哄着她，有点对待小公主的感觉。 …… “喝。” 一声一声的“喝”，每一声过后。麦小白都感觉自己的眩晕增加一层，他已经借口出去喊服务员添加酒水2次，其实是跑去厕所放水。每次放水过后，都能给膀~胱腾出空间，容纳更多喝进去的啤酒。 喝到最后。整个人都快麻木没感觉了。 想吐，吐不出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头脑越是昏沉，思维却越是清醒与活跃，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感觉，谁说了什么话，谁做了什么事，谁唱了什么歌，一清二楚。只是大脑又有些不受控制，最后竟然搂着林副总。一起跑去唱歌了。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李克勤的《红日》，被两个大老爷们唱出来，竟然还蛮有味道。林副总人长得猥琐，但是嗓音不错，麦小白更是经过内气声带训练法的调和，已然成为民间歌唱小王子了。 他们唱歌，其他人不管是出于拍马屁。还是真的被感染，都跟着哼唱起来。刘~淇薇一边唱歌，还一边晃动身体，显得很投入。 “一生之中兜兜转转。那会看清楚。” “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 “在某年，那幼小的我。” “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 一曲歌了，掌声四起，林副总哈哈大笑，醉醺醺的说：“我跟小徐投缘啦，连唱歌都一条频率。” 麦小白半是拍马屁。半是诚意的说：“林总的歌喉真的很好。” “你也不差的啦。”林总报李投桃。 “哈哈。”两人再次大笑。 然后落到座位上，林副总直接对他带来的助理喊：“去把合同拿来，给小徐签了。薇薇，你对麦小白满意吗，他就是你的MV男主角啦。” 刘~淇薇笑嘻嘻的说：“我已经在跟麦小白培养默契啦。” 麦小白差点就按捺不住激动，喝了一晚上酒，拍了一晚上马屁，还不能太刻意、露痕迹，死掉不知道多少脑细胞，终于熬到这个时候了：“薇薇，相信我，一定能演好你MV的男主角。” “麦小白，那你可要保护好我，别被坏人欺负。” “安心吧，我会功夫！”麦小白也是酒精上头，兴奋起来，把袖子卷起来，露出还有些纤细的胳膊，然后握拳弯曲，肱二头肌就像是一只小老鼠一样鼓起来。整只胳膊，没有丝毫赘rou，全都是肌rou。 力量与美~感和谐统一。 刘~淇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很快合同就被助理从包里翻出来，递给了林副总，林副总唰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交给麦小白：“看看，签完就合作愉快啦。” 麦小白小心的接过合同，快速的翻看一边。 一来他并不太懂合同的问题，二来合同只有两页纸，三来他相信喝酒喝到这程度，林副总不至于坑他，所以很爽利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两份，麦小白留了一份，折好，揣进裤子口袋里。 喝酒唱歌继续。只是心情已经没有开头那么压抑，搬开了合同这块大石头，剩下的就是畅快了。 MV男主角，定下来了！ 美好的未来已经掀开了她的面纱，容颜姣好…… 是夜，麦小白从出租车上下车，站在了雅堂村的地面上。 感觉天旋地转，晃晃悠悠的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了司机，然后也不要找零钱，就转身往出租屋所在的小楼房走去。司机师傅原本都打算找零钱了，见麦小白转身就走，乐得私吞下，发动车直接开跑了。 麦小白整个人都是半醉半醒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给了司机多少钱，来电影厂这么久，第一次喝成这样。 但是他又不能不喝，为了MV的男主角，只有拼了。 爬楼梯的时候，一脚踩滑了，直接趴在楼梯上，然后挣扎了好一会，才爬起来。扶着扶手，上了二楼。现在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罗萱和夏霞的房间灯已经熄灭，显然是睡下了。摸着黑，麦小白掏出钥匙开门进家。 进门之后，直接冲到厕所，哗啦啦的放了有一分钟的水。 放完水，整个人稍微清醒了一点，然后抄着清水洗了把脸。啤酒上头快，酒劲去的也快，等麦小白趴在洗手台上几个呼吸后，脑子里的眩晕起码消退了一半。没有在KTV里那么难受了。 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的自己，麦小白忽然笑了笑。 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那两页纸的合同，这份简单的合同，就是他人生巨大的转折点。 “尽管只是一支MV男主角，跟明星不能比，但只是我已经走上了正规。” 麦小白把目光从洗手台碎裂的镜子往上移，定格在林允儿的性.感海报上，自从她回韩国后，手机里“林秀研”的号码就沉寂下来。邻家小jiejie一般的林允儿，渐渐从麦小白的生活中抽离。 以前每天，他还会对着林允儿的海报，说一声“fighting”来鼓励自己。说的多了，生活人并未有太多起色，渐渐也就懒得说了，有时候早起赶工。甚至都会忘记看一眼海报。 林允儿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麦小白想要追赶，却力不从心。 低调而且乏味的龙套经历，或许不会如同杨晨那样被严重打击。只会一点一点消磨人的斗志。这种消磨像是温水煮青蛙，很难去抗拒。每年那么多人来电影厂，最终还不都是走了，就是受不了这种消磨。 有时候梦想会让人忘乎所以去拼搏，有时候梦想其实很容易就破碎了。 饶是麦小白自认为自己的内心强大而且坚强。都会感觉到困顿与苦闷，因为天天演活道具而颓然，因为接不到特约而彷徨。 现在终于，他的坚持有了回报。 刹那间仿佛奋斗的道路两边，开满了栀子花，清香袭人。让他整个人，扫去了蒙尘的颓废，重获无限动力，对成功愈发的渴望了。 “奴娜，我感觉我就要快追上你了！” “我很期待。等我成名的那一刻，再见面时，你是什么表情。” “麦小白欧巴可是会面带微笑，单手插兜，对你说‘阿尼哈塞哟’的！” “哈哈。” 无聊的自言自语一小会，麦小白就拿着合同，回到桌子前，仔细的看这份合同。在KTV的时候他只是草草的看了个大概，没有细读，就签了字。这当然是很不好的行为。万一对方在合同里设下陷阱，哭都得哭死了。 从头看到尾，并没有什么坑人的条款，至少麦小白稀疏的水平。没看出来问题。 合同的开头注明甲方乙方分别是谁。 随后协议正文，大概是：兹因甲方拍摄MV《回忆爱》，需要聘请乙方参加该MV的拍摄制作事宜，现经甲方乙方协商达成以下协议。 然后第一条，双方确认MV《回忆爱》是甲方投资拍摄作品，享有全部著作权。合同是为了确定双方间为聘用劳务法律关系。第二条就是甲方愿意聘请麦小白参加《回忆爱》的拍摄制作工作。第三条大概是MV的设置工作组织由甲方指派。乙方需要服从甲方的管理。 第四条是重头戏，规定了麦小白的报酬，十五天之内完成《回忆爱》的劳务报酬是八千元，超过十五天，则按实际日薪计算多余的报酬。规定在结束拍摄当天，将片酬一次性结清。 随后的第五条，比较霸道一些，就是乙方如果工作不达标，甲方有权利终止合同，报酬按天计算，乙方不得提出异议。 后面还有十几条，陆续规定了交通安全、医疗责任的救治标准与义务，标注乙方姓名的权利，迟到、早退、病假的处理方式，乙方不得随意延误拍摄，不能借助甲方名誉去进行借贷等行为，道具的管理，车辆的使用，禁止打架、斗殴、随意喝酒，违约的损失补偿等等。 后面就是双方签字盖章，即日生效。 麦小白看完之后，基本上不担心合同有问题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打算明天去找人看看，罗导显然是个很好的请教对象。罗萱和赵子晴也有过不少次合同签约的经验，也可以问问看。 “看看赵子晴在不在线。” 麦小白想了想，给赵子晴的QQ发了个窗口抖动，她的QQ头像是灰色的，谁知道是不在线，还是隐身。 过了十几秒钟，赵子晴果然回复了信息，一个带着问号的表情。 “晴姐，我发一份合同，你帮我看看有问题吗。”麦小白用手机把合同拍下来，传到了QQ上，给赵子晴发过去。 赵子晴大学毕业，文化水平比麦小白这个高中生要高。 “你的合同？你接到MV的男主角了？” “是的，今晚刚刚签约，我怕合同有问题，请你帮忙看看。” “恭喜，我先看，一会回你。” “好，谢谢。” 赵子晴看合同的间隙，麦小白抽空把澡洗了，洗完澡精神爽利多了，回到床~上时，赵子晴刚好发来了消息：“我看了，还帮你咨询了一个学法律的同学，没问题，可以放心。”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谢谢晴姐。” 赵子晴发来一个抠鼻子的表情，又说：“八千有点低了，一般都是一万一片。” “是吗，我不太清楚，罗导给我介绍的，他说八千不错了，我就没讨价还价，毕竟第一次接到这样的戏。” “那个什么罗导不认识，不过他肯定跟唱片公司那边有勾结过，拿了回扣压了你的价。我接到过两次MV女主角，一次一万，一次一万一。” “哦，是这样啊。算了，压了就压了，我这是第一次演MV，没经验，权当是交学费了。”麦小白稍稍有些生气，随即就想开了，他一个纯新人，能接到工作就很好了，没必要去斤斤计较。 “嗯。” 麦小白停滞了几秒，又打了一行字发过去：“感觉接通告好累，今晚喝了有七八瓶啤酒，才把合同签下来，感觉就是在玩命。” “那是因为你们男人都是神经病，喝酒当喝水。” “我也不想喝，那个什么林副总太能喝了，我躲不过去。” “啤酒喝多伤身体，你最好注意点！” “我知道，应酬，没办法。而且我身体好的很，每天都练武，别说七八瓶啤酒，就是一打，照样不在话下。”麦小白聊着聊着，就吹了起来，今晚的七瓶多啤酒，就差点把他喝趴下了。 “身体是你自己的，且行且珍惜。下了。” 麦小白正在兴头上：“再聊会啊。” 可惜久久没有回应，赵子晴真下了。 “这女人，说下就下，毫不含糊！”麦小白嘟哝一句。 没人聊天，自己也只好睡觉。 …… 一觉睡到了早上七点。 昨天有提到过，今天不需要拍摄，但是下午需要到韩东舞蹈教室开会，安排此后两个星期的拍摄日程表。 麦小白已经知道了合同没问题，不过，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罗导。这份工作是罗导推荐的，理应过去感谢，同时也是尊重罗导，表示自己吃水不忘挖井人，等片酬拿到手，再奉上这一次的回扣。 即便猜到罗导已经拿过一次回扣，他还是要给回扣，这是题中应有之意。 电影厂的潜规则就是这样。 罗导上午有空，就在《傻儿传奇2》剧组下榻的宾馆，见到麦小白后，自然是一番笑呵呵的交流，然后看了看合同，也说没问题。随后就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麦小白感谢了罗导的推荐，罗导鼓励了麦小白的表现。 场面其乐融融，双方都觉得彼此有进一步的合作空间。 于是中午的时候，一起去饭店里吃了顿饭，当然最后是麦小白掏的腰包。 “小徐，拍MV的时候好好表现，我是很看好你的，说不定过几天，我就要向你讨饭吃了。”酒足饭饱，罗导拍拍鼓~胀的肚皮，剔着牙签，吊儿郎当的说。 麦小白现在也知道了罗导的命门，只要给他钱，他就把你当兄弟，所以麦小白也很放松的开玩笑：“等我红了，过来给我当经纪人，油水够你吃饱喝足。” “嘿，等我当导演了，你来给我当助理，你小子挺机灵，酒量还不错，不走助理这条路，替老板跑腿挡酒，都屈才了。” “抱歉，我的志向是明星，助理还是别人给我当比较合适。” “吹死你小子。”罗导站起来，“走吧，我要去上班了，你也要去开工了吧，昨天说的是下午开会安排日程表？” “嗯，走了。” “儿童节快乐。” 麦小白赶到韩东舞蹈教室，见到了林制片、导演崔一民、音乐制作人易易、摄影师阿火、化妆师唐三彩、女主角刘~淇薇，以及地主，舞蹈老师韩东。 见面之后，刘~淇薇就主动打了招呼。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 麦小白也快速的回应刘~淇薇一个笑容：“儿童节快乐。”接着跟各位老师打招呼。 崔一民点点头，示意麦小白坐过来，大家围绕着一张桌子，闲聊，等人。 林制片的助理，从外面买了饮料，一个人面前放了一瓶。麦小白是新人，跟在座的人都不熟悉，很少插话，只是听别人吹牛皮。 “做完这个单子，我打算休息一阵子，我在北.京的朋友，让我接一部电视剧的话筒，我现在在考虑。题材我不喜欢，是古装戏，我比较擅长时装剧。不过报酬的给的多，我一集能拿这个数。” 崔一民的吹牛的时候，伸出四根手指，意思不言而喻四万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