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对策
只是这金蝉脱壳的法子,却是最难想出来的。【】 一来,如今在帝都城里,上有皇帝老儿盯着,下有祖母住在将军府,别的什么玄武逸城、北宜皇子都不说,祖母她是无论如何不能割舍下的,苏七想着而今若还是在岑州就好了,将军府里大伯大伯母经历了一通乱七八糟的事后,与二房争权夺利的心思已然灭了大半,二房虽说最终得了管理家事的权利,可无奈御锦坊失了手,何况到了最后祖母有意提携长房以避免二房独大,她这小三房受累的情形,是以最后那段没了真的苏三娘的日子,苏七在府里头还是过得挺好的。 若是能够熬到现在,只怕她与祖母兜兜里的银子早就完全能够支付她们祖孙两逍遥四海了! 可惜,最终还是被糊里糊涂的弄到了帝都! 这个该死的玄武逸城!!! 想到这,苏七在心里头暗暗将那厮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又想到那厮当日在贝加尔湖畔说起的玄武皇族之事,想到他们家祖宗十八代中如今只留有他这么个独苗,苏七叹息一声,无语作罢。 她问道:“那个该死的鹿角呢?最终话落谁家了?” 都是这劳什子鹿角给害的,如若不然,皇帝老儿也不会气血上涌懵了头般,这般急着对她下手了! 幸好玄武逸城那厮挺身而出。 “那东西啊,就在床角,要不要我给你弄过来?”祺灵轻快的说道。 苏七不敢置信地扒到床边,瞧了瞧,一脸嫌弃地别过头,“别了别了,看到这劳什子鬼东西就烦,都是它给害的!”苏七一个劲地挥手说道。 “这东西怎么还是到了我这儿?”她又问道。 “不到你这到谁那?五国使臣都盯着这东西虎视眈眈,皇舅父还是心中不平,玄武哥哥不嫌事大的嚷着是自己弄到手的。”祺灵一面把玩着鹿角一面说道:“最后无奈之下。皇祖母开了口,她问玄武哥哥:想要把鹿角给谁,玄武哥哥毫不犹豫就说了你,于是祖母便笑了。她说反正这鹿角都是想要到你手,谁送不是送,在场的只有穆老帝师年岁最大,你又于穆老帝师有救命之恩,是以便让穆老帝师得了这个送水人情!” “皇祖母还说了。你是长风将军的后人,鹿角归于你手也算是大越国对你们将军府的补偿,慰劳那些在沙场杀敌的将士们。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皇舅父自然是无话可说,玄武哥哥要的只是不让皇舅父得手,有了这般结果当然是双手赞成,五国使臣本就是想着有机可乘,而今这些都被皇祖母给说得妥妥的,他们就是再贪婪也是不敢当众多言了。” “于是,皇祖母就让穆老帝师带下去清洗好了给你送了来。” 原来是这样。苏七听了长长舒了口气,她就怕这前脚鹿角抬进她房门,后脚皇帝老儿纳妃的圣旨就下了来,那她就是只能死路一条了! “苏七,你日后打算怎么办?”祺灵担忧地问道,“而今,狩猎场里已经传疯了,都说皇舅父和玄武哥哥钟情于你,两人不顾及舅侄身份,为你就差没有动手了。皇祖母为了这件事已经气得头风病发。皇舅父更是因为玄武哥哥的举动而下令即刻停了狩猎,只待皇祖母的头风病好些便即刻启程回宫。” “七娘,要不然你乘机逃吧,而今不在帝都城里。没了那些宫门守卫你还有些机会,若是待回到帝都只怕就没这么简单了。你还是回岑州,不行不行,岑州虽说距离帝都远着,可是官道通畅,皇舅父一道圣旨便可将你召回。不然你去浪迹江湖?我听玄武哥哥说江湖上有许多许多行侠仗义之人。他们各个都是武功高强,况且朝堂是管不到江湖门派的,有了他们的帮助定能够让你逃过此劫!”祺灵歪着头道。 “可是……你没有一丁点的武功,玄武哥哥说没有武功的人去江湖那就是找死!他说江湖上的那些侠客都是不打不相识,可若是你不出百招便死于他人刀下是连一个连一个怜悯都得不到的,我也是没有武功,所以他坚决不让我去江湖上瞧瞧,看来江湖也是不行的了!” “要不……你去西北?”说到这祺灵眼睛一亮,她拉住苏七的手道:“是了,去西北最好了!西北有我爹爹,你可以去军营里头避避,军营里的那些人可好了,他们不会问你的出生你的来历,他们为人都很豪爽,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r,高兴了就大声嚎两嗓子,不高兴了就灌几口酒,爹爹说军营里的人是最值得交的朋友,而且西北还有广阔无垠的草原,你此刻去正好过了盛夏里最热的时候,西北的阳光最是温柔丰富的时节,骑马在草原上驰骋别提有多好了!” 说道这,祺灵立马起身,边走边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写封信去爹爹那,不出十日便会有回信,有了爹爹的照应,你什么都不要怕……” “祺灵!”苏七翻身坐起,打断了那丫头的说道。 祺灵郡主一脸茫然的回头,眼睛里的兴奋之色犹在,她问道:“干嘛?” “不用写信了,你过来。”苏七道。 祺灵郡主一时不敢置信,她皱着眉走过来,大声道:“苏七,我这是为你好!” “我知道。”苏七点了点头,接着道:“可是……我不想逃跑!” “你……你不想离开?”祺灵郡主一时间不敢置信,连声追问,“你不想走是不是?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走可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方才我不放心前去看望皇祖母时听到了她与皇舅父的谈话,皇舅父说他是不会放手的,你迟早一天要成为他的人,皇舅父还说他等不了你及笄了,得找个由头先把你给定下了,一及笄便纳入后宫,皇祖母没有说话,她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苏七,若不是今日玄武哥哥站出来,只怕……只怕皇舅父纳妃的圣旨就已经到帝都将军府了!” “你不想走。难不成你……想做皇舅父的妃子?”祺灵郡主拔高了声音道。 苏七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不过是说了句不想逃跑,你倒好啥都被你给想出来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成为你皇舅父的妃子了?我若是想还要这般大费周章地想办法周旋?” “祺灵,我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想如你说的那般逃跑!”苏七沉声说道:“我还有祖母,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我又是前不久方才回了家,我一个人逃跑了,可是祖母呢?她老人家怎么办?皇帝老儿若是抓着我不放问祖母要人怎么办?若是因此而降罪祖母牵连将军府怎么办?” “祖母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想要保护的人。我不容许她老人家为我伤心、焦急,为我受牵连受罪。祺灵,我不能这样!”苏七坚定道。 祺灵郡主也沉默了,她喃喃道:“若我是你,定也是不能抛下皇祖母和爹爹不管的,只是苏七,那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苏七望着那装在宝盒箱子里的鹿角,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也想走,她很想走。这个鬼帝都她是再也不想回来,她想带着祖母去游历大好山河,想选一处风景优美,天气温暖的小山城与祖母定居,想自己搭建一处茅房,可以避雨可以遮风,最后在后头开垦一处菜园子,前头挖一个鱼塘,种菜养鱼,再种植几甘翠竹。养一条狗养一只猫,无聊时便瞧着猫和狗在屋檐下嬉戏打闹…… 她要的生活只是这些,真的不多。 可是,而今却好难! 她一定要离开帝都。带着祖母,名正言顺的…… “随我去瞧瞧太后娘娘吧。”苏七起身道。 祺灵郡主不解,“而今我才挥退了众人,你失踪了一夜,要不要好好休息休息?” “不用了,太后娘娘于我有恩。我还是去瞧瞧好了。”苏七一面理着衣裙一面道。 祺灵郡主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正放心不下皇祖母,听说太医院的太医都被皇舅父给叫来了,只是不知道现今情形如何了,皇祖母每到秋季就容易犯头风病,想不到今年还是盛夏就发病了。” 一路上,祺灵郡主一直唠叨着,“绑架你一事皇舅父已经命烈焰司去彻查了,帝都城里的禁封令还没有撤除,我听玄武哥哥说好些外来使臣已经开始发牢s了,只是皇舅父不松口也是没办法。” “你失踪一夜的事情没有告知帝都将军府,皇祖母说国公夫人年岁大了,怕惊了她老人家,回头我再叮嘱你那两位姐妹,她们可是没一个省心的,特别是那位苏四娘,听她屋子里服侍的来说,听闻玄武哥哥将鹿角要送与你时,她一会去就把屋子里头的汝窑海口瓷瓶给砸了,晚间还跑到了穆九那丫头房里。近来她两走得很是亲近,穆九那丫头只怕也不是一个好东西,要不然怎么连说都不与咱们说一声就和慕容钦哥哥订了亲?” “慕容钦哥哥现在与穆老帝师住在一个院子里,我打听过了,就在猎兽行宫的东边,你等会要不要去见见?” 苏七闻言止住了脚,她想了想,接着大步离开,“不用了……” 祺灵郡主闷声闷气的“哦”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只是一路上再没有说些什么。 太后娘娘的宫殿在正中间,毗邻着皇帝的寝殿,只是现今仁德皇帝去了书房处理朝政,来请安的皇子公主们也一律被打发走了,是以苏七与祺灵郡主前来时,宫殿里头静悄悄一片,只有些宫女们正在加紧熬制汤药。 只禀报了一声,玉嬷嬷就亲自迎了出来。 “太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苏家娘子请。”她恭敬说道。 “皇祖母等着咱们?她老人家知道我们要来?”祺灵不敢置信地问道。 玉嬷嬷笑着望了眼苏七,道:“自然是知道的。” 走近去,里头药香味扑鼻,祺灵郡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喝药,所以问道这些就不舒服。 太后而今半躺在玉牙床上,后背是高高垫起的芙蓉织金花枕,她老人家花白的发丝散开,青绿色绣宝相花的额帕束在上头,半眯着眼,眉皱得紧紧的,慈嬷嬷跪坐在床前正在为她按揉太阳x。 祺灵郡主立马跑到了床前,苏七则规规矩矩地行礼。 太后没有睁开眼睛,只轻轻“嗯”了一声,玉嬷嬷搬来了座椅,苏七却没有坐下,她道:“小女子略懂些针灸之术,大胆想为太后娘娘布针,不知可否?” 太后拦住了慈嬷嬷按揉的手,她睁开眼,望着跪在玉石地上背脊笔直的少女,叹息一声,点头道:“好吧。” 真是聪明懂事的孩子,情急之下知道假晕厥逃避,事后又来她老婆子这,想来是知道了她老人家晓得其间实情,见着自己难受不忍心又提出要行针为她治病,钦儿就曾说过,在岑州这丫头治好了一位老太婆的头风之疾,犯了大辈子的头风竟然被她治好了,这丫头的想来是个医术了得的。可惜了,仁德皇帝不放手,要不然哀家日后定要为她寻门好的亲事。 祺灵郡主知道苏七治病时不喜有人在旁,她问候了几句便带着慈嬷嬷与玉嬷嬷下去了。 苏七开始一心一意布针。 一个时辰后,太后已经喊着要点心吃,第二日大喜过望的仁德皇帝下令回宫。 苏七与太后一个马车,临到帝都城门口时太后方才眯着眼问道:“丫头,你想不想进宫?” 苏七知道,太后老佛爷终于问她了,这个关键时刻,她的问话意义重大,若是来日能够得到这位老佛爷的支持,那么她想要与祖母离开帝都就成功了一半。 苏七深呼吸一口,方才慎重回道道:“回太后娘娘,苏七从未想过要进宫。” “哦?”太后睁开了眼,“你接着说。” 苏七抬头,望着太后的眼睛认真说道:“苏七不想进宫,仁德陛下很好,只是非我苏牧梨所喜,是以苏七不愿入宫为妃。” “苏七想,人活一世不易,若是还要被那般委屈活着那还有何意义?苏七不愿委屈了自己,辜负了大好时光,更不愿……为她人替代品!” “你……都知道了?”太后诧异道。 苏七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上一辈的事情,苏七只是听闻一些,苏七不想知道,也不会去怨谁怪谁,感情的事情是没有对与错的,苏七想母亲当年定也是不易的。” 话落,马车内陷入沉静。 太后盯着那双眼眸,没有出声。 那双眸子,她再熟悉不过,当年便是这样一双眼眸盯着她,质问她,为何不能够成全,为何不能够应允,为何要那般无情…… 而今,同样的眸子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话…… 太后叹息一声。 良久,她轻声道:“……都是命……” 苏七掀开一角明黄色轿帘,望着越来越远的巍峨城门,没有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