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威胁
江沉月要走了。 一回到庄园,她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答天正山庄,任玉琅也没有阻止她,就静静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收拾行李。 顾叔知道她要走了也站在门口等着,却没有进来。 过了一会,她才拿起收拾好的包袱,慢慢地走到任玉琅的面前,红着一双眼,极不情愿地说,“初禾姐,我舍不得你。” 任玉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算是象征性的安慰。 她却趁机握住她的手,啜泣道,“你也要帮我和云哥哥说一声,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任玉琅点点头,回答,“我会的。” 江沉月一步一步极不情愿地走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顾叔也突然感觉很舍不得,一下子抱着顾叔哇哇大哭起来。 任玉琅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个小小分别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她实在不能理解江沉月这么伤心是为什么。 一个小女孩,始终没长大的小女孩。 她只能这样形容江沉月。 过了一会,江沉月才依依不舍地松开顾叔,抹抹眼角的眼泪,不停说道,“顾叔,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要告诉云哥哥,不要忘了我。” 顾叔连忙点头,嘱咐道,“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快些出发吧,一会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江沉月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依依不舍地踏上了马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任玉琅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就像什么地方空了一块。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一个会怀春伤秋的人。 有些人,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也终会走。 她一向把这些看得很淡。早些年,爹爹和娘亲离开后,她就习惯了孤独,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江沉月这一走,庄园就空了下来,任玉琅也开始变得无所事事,整日迷茫得不知道要干什么。 江沉月走的第三天,她实在无聊得受不了,拿出上次贾云去钓鱼的那副鱼竿,自己提着鱼篓跑到上次的那个湖边钓鱼。 只是这次没有贾云陪在身边,半天没有鱼上钩也再没有人可以指点她,她只好放下鱼竿,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坐在那里发呆。 而这边,经过几天连日连夜的辛苦赶路,浔启一行人终于平安到达京城,根据蛊娘写的信,他们很快就和蛊娘汇合了。 姜元乾听到这消息,简直是气得牙痒痒,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接受这个现实。 这次夺权不成,不代表下次不成,他的机会多得很,只要任玉琅一日不回来,他就多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他放宽了心,迈步往浔启一行人落脚的地方走去。 “右护法,这次路途遥远艰辛,真是难为你了。”蛊娘坐在浔启对面,看着他虽然风尘仆仆却依然神采奕奕的样子,整颗心都放了下来。 浔启微微一笑,“蛊娘客气了,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他回头吩咐站在后面的手下,“让兄弟们都去休息吧,一路过来,大家都辛苦了。” 手下应声退下。 他回身,拿起面前的茶杯浅酌了一口,继而说道,“蛊娘,不知可有教主的消息?” 蛊娘面色一黯,叹口气,“没有,这些日子姜元乾尽在兴风作浪,无暇顾及其他。” 闻言,他抬眸,“姜元乾的事我知道怎么处理,至于教主,一会我会加派人手,务必会找到她。” “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蛊娘宽慰一笑。 话刚落,手下就来报姜元乾要求见浔启。 浔启起身,跟着手下来到了大厅,发现姜元乾正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 他走过去,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爽朗地笑道,“姜兄,阔别几日,可还好?” 姜元乾也回以一笑,不动声色地答,“托浔兄的福,兄弟好得很。” 蛊娘也跟着出来了,见他们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也不挑破,只是问,“左护法有什么事吗?” 闻言,姜元乾的目光转移到蛊娘身上,回,“只是听说浔兄回来了,过来看看。” 浔启大笑地揽住姜元乾的肩,说道,“今晚我们可要好好喝一杯。” 姜元乾点头,“那是自然。” 夜幕初上,悬月清冷地挂在天上,地上却一片热闹。 为给浔启他们一行人接风洗尘,今晚举教开宴在一大片空旷的草地上办酒席。 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喝酒吃菜,显得好不热闹。 一切平静得就像没有任何风波。 姜元乾坐在浔启身边,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见他被灌得有些晕乎乎的,浔启大笑,揽住他的肩,凑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姜兄若是饿了,就吃些眼前的东西,不然胃口太大了,想吃点别的,可不太好。” 说完,就松开他的肩,又兀自灌起酒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却面色一沉,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拿起面前的酒杯,闷闷不乐地喝着酒。 席还没散,他便借口喝多了提前退场。 浔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本来因喝多了浑浊的眼睛却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没有一丝醉意。 姜元乾刚回房,一下子躺在床上,累得不想动弹,手下人却突然进来,称有事要报。 他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案桌边坐下,喝了口茶醒神,这才问,“何事?” 手下连忙双手呈上一封信,“这是上次刺杀浔启时,他偷偷塞到我们的人身上的。” 闻言,他脸一黑,“怎么现在才呈上来!” 手下吓得一抖,连忙跪下,“护法息怒,上次见你心情不好,不敢呈上。” “那么,你是觉得我现在心情好了是吗!” 手下低着头,不敢回话。 他无心再追究,打开信封,清秀的字体便悉数映入眼帘: 多日不见,姜兄已有如此雄心,若不怕嫂子侄儿无故失踪,再多派人手围杀也未尝不可。 看完信,他脸上怒火一起,哐当一声,他的手拍上案桌,震得茶杯摇摇晃晃。 该死,浔启竟然在拿他的妻子孩子来威胁自己! 手下看着胜怒的他,不敢说话。 他的眼神深邃起来,记得以前他和浔启确实算是要好的兄弟。 刚入教的时候,他还年轻,不过十五六七,浔启却是从小在教里长大,见他年幼,又和自己年龄相仿,便对他照顾有加。
入教前,他已有了妻儿,带着妻儿一起进了琅牙教,却怕他们受到牵连,毕竟在江湖,腥风血雨,难免不受到伤害。 他便在教外找了一个秘密住所,将妻儿隐藏起来,平日里经常去看他们。 而这个住所,还是浔启给他找的。 因此浔启知道他的妻儿所在地,没想到,他却拿这个威胁自己。 想到这,他捏紧了拳头,却又无可奈何地垂下,狠狠地敲在桌子上。 他没办法,他不可能拿妻儿的性命来冒险。 现在看来,就算是妻儿暂时没事,也应该有浔启的人在监视,他要想办法把他们转移走,只有这样才能不受浔启威胁。 “叫吴镇进来。”他沉声吩咐。 手下退了下去,不一会被称做吴镇的人就进来了,单膝跪地,“主上有何吩咐?” 吴镇算是他的心腹,这些年一直为他办事,不过,他倒没怎么重用他,反而一直把他派去暗自保护自己的妻儿。 他低头看着跪着的那人,开口,“起来吧。” 吴镇起身,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也给别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最近你保护夫人,可感觉有什么异常?” 吴镇一愣,半晌才摇头,回答,“没有。” 他稍稍松口气,吩咐,“你马上带人暗中将夫人和小公子转移到一个秘密安全的地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吴镇接下,立马转身出去。 屋里只剩他一人,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任由黑暗将自己一点一点吞没。 上官云瑾在连夜赶回连云庄后,发现龙雪吟确实已经失踪,而且不带任何人在自己身边。 对于这一状态,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一向有分寸的她,做出这样不可思议的事。 他回到书房,坐在书桌旁,兀自沉思。 康伯不一会就进来,仔细地观察自家主子的神色,这些日子出去奔波劳累,没有在庄里好生休养,他还真担心他的旧疾会更加严重。 "康伯,你派出去的人有没有雪儿的消息?" 康伯回神,摇摇头回答,“暂时没有,不过庄主请放心,月女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 他点点头,这些他自然知道,当然不担心,他所忧虑的是,她和任玉琅那相似的面貌…若是被当做了任玉琅,被人追杀围堵,他真担心她一个人应付不了。 “前段时间让你查的事,可有线索?” 康伯一愣,思索了一会才明白他指的是月女的身份一事,连忙回答,“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暂时没有进展。” 他皱了皱眉,没有再提,而是转移话题,“把雪儿的侍女叫过来。” 康伯担忧地看着他,小声提醒,“公子,您舟车劳顿,刚刚回来,先去休息一下吧,月女大人的事不用担心。” 康伯这样担心也不是毫无道理,他一回来就直奔书房,完全没有休息,康伯真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 “不用了,我没事。” 见他如此固执,康伯也没有办法再劝,只得出门替他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