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对你动情
在死崖谷底待了好几天之后,卓琰与龙雪吟身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有恶化的趋势,虽然卓琰经常出去寻些草药回来,但时间一长,仍是治标不治本。 龙雪吟伤在后背,有衣物的遮挡,卓琰不清楚她的伤口的情况,只有她自己比较清楚。但她总是刻意隐瞒,一直坦言说自己没事。 倒是卓琰,平日里把大量的草药都用在她的身上,加之伤口在手臂等裸露处,伤患情况看起来严重得多。 权衡之下,她决定再出去寻些草药回来,至少可以延缓一下病情。 于是,不顾卓琰的阻拦,她一人出了山洞,卓琰因为腿伤不便,根本无法追上她。 不过才一出门,就遇上了最大的问题:她根本不知道草药长什么样。 可无论怎么说,她已经出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纠结了一番,她只好想了一个再傻不过的办法,将各种草都采一些回来,总会碰到对的。 卓琰没有告诉过她草药在哪里采的,这样一来,她只能自己一边摸索一边寻找,在草密集的地方多看一会,觉得像药的,她便多采一些。 那些不入她眼的草,自然而然就被她给忽略掉。 忙活了一上午,采的不知是不是药的草已经有了好大一堆,虽然不重,却需要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如此一来,她背后的伤口也被牵扯到,痛得她直吸气。 她只好先放下草,在原地坐下来缓解一下痛楚,只是她刚坐下,耳朵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远处依稀传来的脚步声。 按理说,这谷底应该是荒无人烟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来?这样一想,她连忙撑痛地站起来,跑到身后那一大片草丛里躲起来。 不管是什么人,她都要先看一看形势,若不是仇人,应该可以求助他们来帮自己出去。 听脚步声,人应该不多,而且步履稳健,定是习过武之人。声音越来越近,快要走到这里时,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只道是这里有一堆收割好的草,应该有人在附近。 话音一落,就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出来,而后,一道女人的身影也跟着出现。 是拉格!她眸子一亮,大喜,连忙从草丛后钻了出来。 不等她出声,两人就看见了她。拉格情绪一激动,直接过去抱住她,却因碰到她的伤口,引得她痛呼出声。 “大人,你没事吧?”拉格急忙松开她,还未等她回答,又满是歉意地自责,“是拉格保护不力,才让大人受伤,请大人责罚。” 她摇摇头,“不是你的错。” 而后,她的目光转向了一直站在一旁的人,才发现这个男子就是那日和卓琰一起来琅牙教的人。 主仆重逢,他即使担心朋友的安危,也没有出声打断,可见其良好的修养,若不是有误会,他着实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浔启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她这才收回目光,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卓琰的下落,她就自己说了出来,“卓琰和我在一起,请跟我来。” “卓琰,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回到山洞门口,她故弄玄虚,将二人拦在门口,卖了个关子。 卓琰听见她的声音才看向门口,只是什么都没有,而且她也两手空空,才好笑地道,“说不让你去你非要去,这下无功而返了吧。” “谁说我无功而返了?”她的话音一落,两人便从门口进来,见到浔启,卓琰似乎有些意外,但满目的惊喜却怎么也掩不住。 见他强撑着病体站起来,浔启连忙过去一手托住他,开口道,“卓琰兄伤得如此重,是我不好,没有及时来寻你。” 他未来得及开口回答,一旁的龙雪吟就有些歉疚地道,“这几日他把大量草药都给我了,本来他的伤没有现在这样严重的…” 浔启这才了然地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却听卓琰道,“没多大事,大丈夫怎么可能这点小伤都受不了。” “你还强撑,你看你脸色都苍白成什么样了。”龙雪吟的语气略有些责备,可她自己不知道,更多的是担心。 拉格见自家主子承蒙照顾,很识眼色地过去同卓琰鞠了一躬,道了谢。 寒暄了几句之后,这才讨论怎么出去的问题,按理说,可以顺着麻绳爬上去,但根据两人现在的受伤程度,根本受不住那么强烈的运动。 本以为找到人就是喜事一件,没想到现在却面临更加麻烦的问题。 幸好浔启和拉格身上都带有金疮药,给两人敷用过后,短时间内至少可以缓解伤情。 江沉月在羽林郎的帮助下,又偷偷跑了出来,临行前羽林郎拦住快要走的她,面色沉重,语气也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大小姐,我知道这样放你出来不太好,可是我不忍心看着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我等你回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在武林大会上赢得头筹,给你一个争取幸福的机会。” 她本来着急离开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莫名沉重起来,其实若不是父亲的病情稳定下来,她怎么也不会再次离开。 但是那个人,她总是要去见一面的,无论怎么样,她想问他要一句答案。 可是这样做,却辜负了羽林郎的一片心,奈何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唇边的一句,“谢谢你,羽侍卫。” 她的客气疏离让他已经没有强留下她的理由,不想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离开,他只好在她离开前先行离去。 他一走,她便迫不及待地上路,只希望中间的路短一点,再短一点,让她可以一下子就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地方。 羽林郎给她挑的马,果然是匹千里良驹,脚力好而且耐力足,一连赶了一日的路,那马都撑得下来,直到晚上,她才找了间客栈住下,将马安置在马厩休息。 赶了三日路,才在傍晚时赶到顾叔的农庄,将马绳捆在门口的树上之后,她急急忙忙就跑进门,满心雀跃地喊着,“云哥哥,我回来了!” 听见声音,顾叔连忙从里屋出来,满是笑意地看着她,“月丫头回来啦?” 她开心地点头,眼睛却不停地转,到处寻找那人的身影。 “不用看了,公子他不在这里。”似乎是明白她的心思,顾叔一语道破。 “那他去哪里了?”也不顾小女儿家的娇羞,也不掩藏自己的情绪,她对他的想念毫不隐藏得显露了出来。 “公子已经很久不住这里了,他和初禾搬到城郊去住了。” 知道他搬走的消息,向顾叔打听了具体位置之后,她立马跑出门骑上马,头也不回地就往那里赶。 天知道,此刻她有多想见他,若不是离开的这些日子,她不可能知道她对他的依赖已经如此之深,更不会知道在没有他的日子,她的思念会这样浓烈。
马儿似乎也能体会到她急切的心情一样,带着她飞奔起来,一刻也不带含糊。 斜阳落下,最后一点余晖也消失殆尽时,她终于赶到顾叔说的地方,却在门口犹豫住,半天不敢进门。 见到他,第一句要说什么?若是初禾jiejie也在,她还能毫无顾忌地表达对他的思念吗? 就在她踌躇的时候,门内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听惯了他所有的声音,她知道她朝思夜想的人就在里面,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她顿了顿脚,打算前去敲门。 只是脚还未抬起,门内又传出另一道声音,让她所有的动作一顿。 她听见初禾jiejie的声音,不知为何,带着一抹忧伤的情绪,她不在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她打消了此刻进去的念头,竖起耳朵在门外听了起来。她承认,这样偷听的行为是不太好,可她就是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这未尝不可吧。 任玉琅缓步走向站在院子里沉思的他,每次他都心事时,都会背对着所有人,一个人想所有的事情。 她未梳多复杂的发髻,只用简单的一根玉簪就盘住了一部分发丝,另一部分垂眺的发丝在秋风中随风飞扬,伴随着她细小的步子,随风起舞。 “贾云,我想和你谈谈。”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她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开口。 他从容地转过身,墨玉似的眼睛看着她,白皙的面色在月光的映衬下似乎透明起来。 “谈什么?” 她低垂着头,眼睛盯着他脚边的单薄的流水云纹的白衣长衫,酝酿了一会,才开口,“我接下来和你说的事,你不要惊讶。” “不会。”他勉强地淡淡一笑,这个世界上,除了报仇,又有什么事情可以掀起他情绪上的波澜呢。 “和你相处这么久,我承认,我自诩是无情无欲的人,世人一向说我冷血,可我偏偏,对你动了情。” 她的手在说出这句话时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她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但此刻,说了便是说了,她不后悔。 即使她知道,她活着的使命是为了报仇,她不能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可她想要自私一回,为自己活一次,哪怕是飞蛾扑火,她也不怕焚身自亡。 他的表情仍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这一次,他的计划成功了吗,成功了吧,也许比预想的结果还要好,她爱上了自己,不是比信任自己更好吗? “你什么也不用说,也不需要给我答案。” 她一边说一边笑着摇头,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了更远的距离,风起,她的发丝更加张狂地飞扬起来,鲜红的衣袍在她肆无忌惮的笑容下愈发刺眼。 就和她一样,浓烈地像火,又冰冷得如冰,敢于无畏地燃烧,又会拼命地让自己变得冷硬。 他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却仍紧抿着唇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门乍然被推开,一声吱呀在这个寂静的氛围下显得格外刺耳,他应声回头。 在他们的目光下,江沉月走了进来,一步一步地,虽然缓慢,却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