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
面对一脸执拗的传旨太监,林卓的内心略有些崩塌。WwW.⒉ 想当初,哥们儿可是信誓旦旦在朝堂上立了竿子,地狱不空,啊呸,真相不查明,就不处置中央军和海军的公务,眼下是要逼良为娼,把吼出来的承诺,逼着再给吞回去的意思? “公公啊,这事儿可能打个商量,烟酒烟酒?”林卓非常地慈祥,还拍了拍他的肩头,和颜悦色的,打算腐蚀一下这个小太监,虽然你没有关键的部件,不存在节cao这回事儿,但是哥们儿对这个还是看得挺重的。 “林大人呐……”岂料话音一落,那小太监就跟被爆了菊花似的,一声杜鹃啼血的惨叫,啪叽一声趴在地上咣咣叩头。 “哎,哎,哎,这是怎么话说的,赶紧起来,起来”饶是林卓见惯风雨,也被这个极端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把人拉扯起来,太监说起来只是奴仆,但人家是天子的奴仆,你要是也把他当奴仆使唤,没你的好果子吃。 “林大人呐,呜呜,您可要饶奴婢一命呐,呜呜呜……”小太监哭着大喊,那架势都抽抽了。 “且慢”林卓大声一喝,见小太监抽抽搭搭的,不再嚎啕,才放缓了语调,“有事儿说事,休得胡搅蛮缠” 然后,小太监就把养心殿里和殿外生的事情,都说道了一遍,可怜巴巴地表示,他不想步那位被杖毙的前辈后尘,差事必须得办成,但又不能摆架子强逼,喊错个称呼直呼其名,就把小命交代了,这林大人显然比以往更得罪不起,只能豁出脸子哭求了。 林卓脸色阴沉了一瞬,就很快明媚起来了,李太后了大招,林卓自然也没有了拿捏的余地,这个当口儿跟她对着干,后果不堪设想,“公公客气,林卓自当奉旨行事” “多谢林大人呐,林大人,好人呐”小太监啪叽又跪倒了地上,宫中的风雷激荡,已经让这些神气活现的天子家奴,失去了分寸。 “林松,持我手令去通州大营,命令邓子龙安排白杆兵全营五千人前往开封,安排桂西狼兵和游骑兵一万人前往武昌,昼夜不停,火行军,抵达后,集中控制当地所有宗室,但有一点儿风吹草动,格杀勿论”林卓当着小太监的面号施令。 “是,公子”林松松松垮垮的站相随着林卓的杀气变得笔直,认真听完字句,转身就要开跑,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慢着”林卓又陡然大喝,让林松的小脑平衡差点儿失效,“告诉他,中央军履行军务,自行其是,一应军官,不得与地方官府士绅有任何往来” “是,公子”林松略站了站,见林卓确实没了补充,才又撒开脚丫子往马厩一阵狂奔,那种神圣的使命感彻底爆棚。 送走了小太监,林卓在会客厅默默坐了一小会,估摸着周王那边制造证据应该也差不多了,得赶紧把事情盖棺定论了事,李太后这股雷霆邪火,再烧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啧,阴谋的力道弄得太大了点儿”林卓微微后悔,他低估了造反,尤其是宗室造反,这个名目对李太后的心灵冲击,得,管杀还得管埋,心累啊。 林卓遥遥看了看远处的红墙黄瓦,扯了扯嘴角,感觉身体被掏空,心中暗自庆幸,也有一声叹息,伴君如伴虎,老话一点儿都不差,李太后终究是个合格的统治者,借着由头,一阵狂风暴雨的作,把内阁辅臣骂的跟三孙子似的,一石数鸟,押着中央军出动,威慑宗室,凌逼朝臣,树立威望,顺便,也把自己往孤臣的路子上逼,要是把宗室串联要造大反的事情坐实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这出戏,真心不能照着你的剧本演”林卓自言自语,再次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把事情做绝。 “唰唰唰……”林卓埋头挥毫,写好了密信,一只白鸽腾空而起,利箭一般飞走,带着响亮的鸽哨音。 林卓在苦心谋划降温,宁安大长公主府上温度却已经降到冰凉。 “殿下啊,您要给奴婢主持公道啊,好好的男人,昨晚还龙精虎猛的,一转眼的功夫,就这么,就这么没了呀,你个杀千刀的,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啊……”宁安身边的管事婆子哭天抢地,披头散,面色灰败,鼻涕眼泪一起流,她男人还有几个至交的尸在都城隍庙被现,家里没了顶梁柱,孩子还都在稚龄,天塌了一样。 “你先起来吧,外管事是本宫得用的人,为本宫效力近十年,本宫不会坐视不理”宁安看了看门外匆匆赶来的玉奴和花奴,酥-胸急剧起伏几下,压抑住恶劣的心绪,好言好语劝慰,“你家里的孩子,本宫也会照料,不会让地下人不安” “谢,谢公主”见公主府外头的大人都来了,管事婆子本能地止住哭声,屈膝福了一福,让人搀扶了出去。 “怎么样?有消息了么?是谁做的?”宁安拉住玉奴的手臂,一迭声问,脸上惊慌形于外色,皇嫂今日雷霆大怒的消息,着实吓坏了她,连重整河山都说出来了,文武百官谁都受不住,何况是她。 玉奴摇了摇头,很无措,“属下无能,没能查到尾,那家食肆也已经人去楼空,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宁安一屁股坐在锦榻上,只觉得胸闷压抑。 “公主,属下觉得,咱们也不必过于惧怕,这几个人都是跟那边府上有联络的,他们死了,正好没了踪迹联络,咱们就能撇清了”花奴歪着脑袋,不以为然。
“花奴住口,咱们自己知道这些人不是咱们出手的,别人岂会轻信,这几人一死,不仅会惹来注意,这杀人灭口的罪名,咱们也逃不掉,就跟努尔哈赤中毒一样,动手的人,可算得上阴毒”玉奴却没有那么烂漫,她是一个务实的人,一切都从最坏的角度出。 “就跟努尔哈赤中毒一样?就跟努尔哈赤中毒一样?”宁安闻言,顿时崩溃了,呢喃几句,泪水就跟开闸了一样哗啦啦流淌不止,林卓,是你吗,你是想让我也尝尝这种百口莫辩绝望的滋味吗? “公主,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属下认为,您得立刻进宫,见见太后娘娘,做些铺垫”玉奴踱了几步,郑重提议。 “对,你说得对”宁安用手背擦了擦泪水,动作缓慢而轻柔,哭腔之中拧着一股子狠劲,“我不能这么轻易就让那狠心的称心如意” 宁安的逻辑很奇葩,怪别人不理不睬,她先出手,别人还手,就成了狠心的,古今女人,大抵如是。 “来人,备……”宁安的吆喝还没完,就被一阵嚷嚷打断了。 “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点儿规矩”玉奴迈步而出,负手怒斥,英姿飒爽。 “卑职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冷清秋,求见大长公主殿下”应该是在仪门外,传来一声清朗的禀报。 宁安身子略一抖,跟玉奴对视片刻,“传” “卑职此来,特为禀报大长公主,前日嘉善公主府上,失踪了四个家人,后又书房失火,案牍文书全部付之一炬不说,还烧死了两个书童”冷清秋行礼完毕,干净利落直接说来意,“许从诚身在罪中,有锦衣卫围困看管,尚且生此等恶事,公主府邸,防备羸弱,可也要万分小心才是” 宁安闻言,脑子里急转动,开始咬文嚼字,一时间忘了反应。 “卑职奏报已毕,这就告退”冷清秋见状,起身行礼,就要扯呼,转身之际,却又恍然大悟,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对了,公主殿下,深秋寒冷,正宜静养悦己,不宜多动,以免感染时疫” 宁安猛地站起,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年轻的四品武官,张着红唇,说不出话来,听着悦己这两个字,如遭雷殛,眼巴巴看着冷清秋,似乎在等他给个说法。 冷清秋却很高冷,他完全搞不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转身告退。 宁安的泪水又像开了闸一样,滔滔不绝,呜咽难以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