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刘辩的反击
光熹二年十二月,针对袁氏家族的连番动作,刘辩开始了反击。 袁氏家族在朝中的势力庞大,所凭仗的就是士大夫集团对他们的支持。而令刘辩惊讶的是,此次荆州事件中,朝中的士大夫们竟然大都站在了他的这一边。 朝廷士大夫们虽然看不惯刘辩登基以来的种种行为,可那只是针对刘辩个人,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而孙坚擅杀太守,公然对抗朝廷,无疑已经成为了敌我矛盾。这对于那些忠心大汉的士大夫们是绝对难以接受的,而孙坚与袁术的关系大家已经心知肚明,所以一开始朝臣们就把攻击的矛盾指向了朝中的袁氏一族。 贾诩正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士大夫集团对袁氏一族的态度变化,便建议刘辩利用此事做文章,打击袁氏家族在朝廷的声望,将士大夫集团与袁氏家族做切割。贾诩在刘辩耳边说的方法其实很简单——装可怜。 示弱与敌,扮猪吃老虎是刘辩的拿手绝技,精于此道的刘辩也不需要贾诩详说,自己已经有了想法。 十二月初九,洛阳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随着这场雪而来的,是《洛阳时报》出的一份特刊。《洛阳时报》一般都在规定的十五日和三十日才出版,所谓的特刊就是未在出版日期,临时性的出版的一期报纸。一般特刊上面的内容都是需要百姓知道的紧急的国家大事。 在特刊中,大汉天子刘辩亲自撰写了一篇文章登载在头版头条。文章中谈及最近发生的震惊天下的荆州事件,刘辩以极其委屈、可怜的口吻在文章里宣称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对大汉帝国影响极坏的恶性政治事件。其目的就是朝堂内一小撮走王莽篡汉道路的当权派,欺负自己年幼继位,妄图破坏大汉帝国的安定繁荣,颠覆新生的光熹政权。刘辩在文章里甚至以“质帝之祸近在眼前”之语暗示自己虽然都有可能不明不白的被干掉,为了自保,他愿意禅让退位,以求活命。(避居长安以为民,但求苟活) 文章一出,举国哗然。 虽然文章中没有指名道姓,可是却极其明显的在暗示袁氏一族的领军人物——太傅袁隗。 忠于刘辩的朝臣卢植、荀彧等在看到文章后立刻上书刘辩希望他收回禅让的想法,并公开表态只有刘辩才是大汉帝国皇位的合法继承人,只拥护刘辩一个人的英明领导。任何宵小之辈妄图染指都是篡汉之贼,必将遭到人神共愤,天下人共讨之。 而军方势力如刘辩的嫡系部队西园军、北军等将士表现的更加激进,纷纷上书表示全体将士愿意用鲜血和生命去捍卫大汉帝国的最高领袖,普照天下的红日,我们的慈父,大汉天子刘辩。在军营里,很多士兵更是激动万分的流着眼泪高喊着“打倒一切颠覆帝国的反动势力”、“战斗至最后一人”、“为慈父流干最后一滴血”等语。 十五日,《洛阳时报》发行的正刊在头版以罕见的标题写着:大汉帝国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号召不愿做奴隶的天下百姓站出来,万众一心,用血rou铸就保卫帝国的新的长城。 文章一出,已经有少数群众在洪兴社社长陈浩南的组织下到袁隗府前示威了。 连番的舆论轰炸使得袁氏一族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群情激奋之下甚至连那些袁隗的铁杆同党都不敢站出来公开支持袁氏一族。更别提那些原本就以忠心大汉、兼济天下自居的朝臣士大夫们了。 提到他们,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士人们实在是太可爱了。虽然他们对刘辩继位以来偏离儒家思想的那些行为有着种种的不满,可是一旦他们发现了这种主弱臣强,权臣欺压幼主之事出现,立刻正义感大爆发,纷纷站到了刘辩这一边,公开指责袁隗和袁氏一族的篡权行为。对他们来讲,大汉帝国的正统性是不容挑战和质疑的。 刚刚被袁隗从弘农太守的位置调回朝堂任光禄大夫的马日磾就愤愤的拿着《洛阳时报》的文章到袁隗府,甩在了袁隗面前,指着袁隗的鼻子责问道:“袁太傅,我等倾慕袁氏一门三公,乃汉室栋梁,故而聚其周围,共攘扶汉。然袁氏一族竟然指使他人擅杀朝廷官吏,欺辱幼主,实在令我等寒心!” 认识马日磾这么长时间,袁隗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自己说过如此重的话。一直以来,马日磾都把袁氏一族当成辅助汉室的当代周公,如今却暴露出了如此的狼子野心,怎能让他有种被欺骗的悲愤感。 面对马日磾的责难,心中有鬼的袁隗羞愧的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的他心里一阵狂骂袁术。王睿的死确实是他授意袁术利用荆州官员的矛盾从中取事。可那是顺水推舟之计,如果成功,袁术便可执掌荆州,实力大涨。一旦失败却也无伤大雅,更不会算在躲在幕后的袁氏一族的头上。 而杀死张咨完全就是袁术自己擅作主张了。事先袁隗不知道,事后袁隗根本没去问也能猜这种愚蠢至极的事情,也只有狂妄自大的袁术能做出来。朝廷已经明令将他调离南阳,即使他杀了张咨,或者杀了刘表,朝廷执意不任命他出任荆州的话他也没办法。没有的大义的名分,他要想执掌荆州除非是公然反叛自领荆州,那样的话直接就会成为天下诸侯共同攻伐的对象。 所以袁术指使孙坚杀了张咨完全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泄愤行为,最让人觉得愚蠢的是,袁术已经上书表孙坚为破虏将军,天下人都看到了他与孙坚之间有联系,这时再暗中指使孙坚杀人,傻子都会看出这其中是他的指使,甚至连王睿的死都会让人联系到袁术的身上。故此这种愚蠢行为的后果就是现在袁氏一族成为了天下士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不过事到如今袁隗也无其他办法,只能抵死不承认袁术与孙坚的关系。面对马日磾的指责,狡辩道:“孙坚杀死张咨之事,和公路并无关系。” 袁术与孙坚的关系昭然若揭,马日磾怎会轻易的就被唬住,愤然的说道:“袁术若与孙坚毫无瓜葛,怎么会表他为破虏将军?袁术盘踞南阳公然违抗朝廷诏令,不肯去汝南赴任,现在又派人杀了朝廷任命的太守,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袁氏一门四世三公,累受大汉恩德,当今天子年少,就算有何过错我等臣子只能是死谏尽忠而已。袁术行此忤逆之事,袁氏一族是想代汉而立吗?”
马日磾的话铿锵有力,直指人心。袁隗被说得哑口无言,此时只是恨不得将袁术拽到马日磾面前一刀砍了,然后宣布这个混蛋是袁家在路边捡来的。 这时,袁隗的妻子马伦听到二人的争吵,从内堂走了出来,对马日磾劝解道:“翁叔(马日磾字)莫要急恼,公路虽然与孙坚有联系,可未必有深交。故孙坚所做之事,公路也不一定就有所参与。” 马日磾是大儒马融的族孙,而马伦则是马融的女儿,论起辈分来他还得管她叫一声大姑姑。故此马伦出面相劝,马日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气呼呼的站在原地喘着气。 袁隗趁此也借坡下驴的说道:“公路与孙坚并无深交,只是临时请他相助。孙坚其人张狂,以前就干过越界击贼之事,此事乃他一人擅作主张也未尝不是。” 事情和袁术没关系,一切都是临时工孙坚干的。袁隗的解释虽然还是牵强,不过碍于马伦的面子,马日磾也不好和袁隗彻底闹翻,只得悻悻的离开。 虽然打发走了马日磾,但是对于袁氏一族的舆论攻击却没有停止。对此,袁隗来了个以进为退。上表刘辩,不提其他,只说自己年事已高,不适合在朝堂上出仕,称病乞归。 一些铁杆的袁氏朋党,如袁基、伍孚等人一见袁隗要走,立刻着了急。纷纷上表挽留。 刘辩见此也知道袁氏一族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根深蒂固,不可能一时间就能除去。对于袁隗的乞归表示了坚决的不同意,并下诏安抚他说,我已经知道荆州的事和你们袁氏一族没有关系,全是孙坚这个临时工干的。袁氏家族累世侍汉,功不可没,你袁隗更是劳苦功高,朕之肱骨。所以你还是在朝堂上好好呆着,朕还需要你为朕协理朝政。 刘辩的诏书一发,算是给荆州事件彻底定了性。舆论上对于袁氏一族的攻讦也逐渐平息。不过经此一事,袁氏家族的名声已是臭大街了。许多士大夫已开始认清袁氏家族的野心,逐渐与他们划清了界线。 最后的处理结果,刘辩特意交给了袁隗去办。为了显示自己的清白,袁隗果断的抛弃了孙坚,以擅杀地方大吏,意图反叛给他定了罪。本待要派兵将其捕杀,好在孙坚过去的老上级张温、朱儁上表刘辩苦苦求情,刘辩这才网开一面,将孙坚削去所有官职爵位,复为平民。未了,刘辩还特意给孙坚加了一料: “此等罔顾法纪,藐视朝廷之人,实乃大汉恶徒!” 刘辩跟孙坚下了恶徒的评语,孙坚也算是臭名远扬了。 荆州事件最终以孙坚的扛包顶罪结束。袁术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入住荆州。可他游弋在南阳、汝南之间,遍插势力,朝廷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不过值得庆幸的事,刘表成功的避开了袁术的截杀,单人匹马进入了襄阳。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下一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