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金玉良言(二十三)
她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那什么,你来我家,是我家最近会有什么事吗?” 符音顿时知道她这是把轻乐当灾星了,她正想解释,轻乐却顺势点点头,她简单而直接地说:“大凶之兆。” 您可委婉点啊,这要是没等人回来就被扫地出门可怎么办? 别人她不知道,要是她自个碰到谁开口就说她最近有大凶之兆,她非得教训人一顿不可,符音担忧地看了李慧岚一眼,没想到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天才絮絮叨叨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轻乐追问:“怎么了?他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地方吗?” 李慧岚还在犹犹豫豫,轻乐突然加重了语气催促,“快说!” 符音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点懵,从刚刚开始轻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显得有些急躁和咄咄逼人,她隐隐觉得有点不安。 “他、他……”被轻乐一吓,李慧岚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他这几天可能是有什么心事,回家越来越晚,而且吃完饭就一声不坑把自己关在房间,我问他他只说没事,我以为是他最近太累了,可是他、他今天中午没回来吃饭,我打电话过去还关机了。” “你怎么不早说?!”符音急了。 李慧岚手足无措,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再拿手机打电话,“我以为是他手机没电了,以前也有这种情况。” 她的手不可控制地打着颤,输了两次密码都按错了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是会遇到危险吗?是有人找他麻烦吗?” 符音看着她终于解锁屏幕把那个电话拨了出去,开了免提,电话那头果然传来电话关机的提示音,李慧岚茫然地看着她们,手机从手中直接滑落,还好符音一直关注着她,快手接住了,轻乐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他有没有说今天去哪里?” 李慧岗回过神来:“没有,他以前在工地上班,半个月前手里的工程结束了,下个工程手续出了点问题,说是等解决了再打电话他回去上班,现在他就在家休息,闲不住骑着三轮每天出去收废纸,地点不定的。” 她焦灼地抓住轻乐的手,“你们能找到他吗?我听说你非常厉害的,你能帮我找到易平吗?求求你,我可以支付报酬,只是我家里没多少钱,求你帮帮我。” “你冷静一点。”符音有些无奈,到底是轻乐长得太具有欺骗性还是李慧岚毫无防备,有这么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产生依赖性的情况吗?按理说一时半会联系不上家人也不至于这么惊慌失措,像她这样多容易被骗子钻空子啊,难道又是她少见多怪了? 李慧岚现在不是她一句简单的冷静就真能冷静下来的,她跟不打自招似的又把两人相识相处的事情絮絮叨叨讲了一遍,其中大多数都是符音之前已经套出来了的话,见轻乐一直神色凝重,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mama……” 泽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外,一只手里还捏着笔,符音看向他的时候,他明显瑟缩了一下,明明很害怕,却又硬着头皮往里走了一步,“mama,怎么了?” 他像一阵旋风似的飞快跑过她们身边,符音刚刚已经了解到,他已经十三岁了,却比萧君矮了一个头不止,看起来又瘦又小,显然是营养没跟上。 如果说萧君人前人后两种性格,恶劣嚣张或者嘴甜卖萌,泽洋则是自始至终都很沉默内敛,看得出李慧岚对他管得很严,他有种近乎克制的懂事,进家门和在外边都是同样的怯手怯脚,一点也没有回家该有的放松。 符音心底其实不太喜欢像这样的孩子,当然,并不是特指泽洋,她总觉得少年人应该朝气蓬勃些,就算是喜欢安静的孩子,至少思想上也应该是无拘无束的,而泽洋的这种懂事和隐忍,明显是外界的环境或者自身家里的条件不足所带来的,她觉得很心疼。 泽洋虽然个子不高,心底大概还十分害怕,这个时候却倔强地护在李慧岚身前,他声音打着颤,又重复地问了一遍:“mama,发生什么事了?” 说完戒备地看了符音和轻乐一眼,符音可并不想给他们家里带来什么不舒服的感受,特别是这个年纪心里正敏感,万一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可不好,她见李慧岚这个时候压根注意不到她儿子,连忙说:“没什么事的,我们刚刚说到你爸爸的事,泽洋,你作业写完了吗?”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充满善意的,怎么也没想到李慧岚心里这么脆弱,直接抱着儿子哭嚎:“咱们好不容易有个像样的家,求你们帮帮我,帮我找找孩子他爸吧。” 符音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遇事毫无主见的人,不说易平按照平时回来的时间来讲,还算不上晚归,就说人真不见了,正常人难道不是先去报警备个案,再到所有能想像到那人会去的地方都找一遍,把这些都做完还找不到人再来想其他的吧,李慧岚这是直接精神崩溃了。 轻乐却见怪不怪似的,神色一直很平静,最后盯着泽洋问:“你想说什么?” 符音这才注意到泽洋欲言又止的样子,她自认为比起看起来显得冷淡的轻乐来她要平易近人得多,笑了笑说:“泽洋,我们是来帮你爸爸的,你放心。” 受到她的鼓舞,泽洋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我早上上学的时候,听到爸爸在打电话,说、说什么‘神算子’,不知道是哪个人在找他,mama,老师说要相信科学不能迷信,爸爸不见了我们应该找警察叔叔……” “神算子?” 符音与轻乐对视一眼,是易秋言还是哪个人先打着这个旗号来叫走了易平? 再问泽洋他也不知道更多的情况,符音其实也比较赞同报警,毕竟如果易平真是易和平,说不定他是真的有生命危险,只是失去联系的时间不满二十四个小时,基本也指望不上警方了,她们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安抚好李慧岚和泽洋,嘱咐他们如果易平回来或者有消息就打电话联系,符音和轻乐就离开他们家了,见轻乐出来了还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符音忍不住问:“怎么了?你刚才吓到李慧岚了,还好她是那个性格,没把我们直接赶出来。” “我们最好快点找到易和平。” “恩?”符音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易和平?你确认易平就是易和平了?!” 轻乐点点头,“他的面相看起来稍有不同,但人的面皮再怎么变化,内在的骨却是很难改变的,当然,依你所说,你们现在可能已经能做到这一点了,幸好易和平没做那么大的改变。” 符音吃惊地看着她,“那照你这么说,如果是易容术什么的,在你面前完全没效果?” “每行每路都有专精之人,事无绝对,只是——”她目光笃定,“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符音明白了,“你说快点找到他的意思是感觉他真的有危险了?” 轻乐转头看了她一眼,“这还需要感觉吗?从目前已知的线索分析,也能得出这个结果了。” 符音被她呛得说不出话,也是,她刚刚那话确实没过脑子,昨晚她突然出现,还透露了易和平这个名字,轻乐刚刚又确认了他就是本人,那他一天都不回家的反常行为基本就两种解释,一是避风头去了,二是看到易秋言的信号,和她会面去了。 她们刚从他家出来,基本可以排除掉第一个可能性,避风头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不带,至少证件和钱是必须的,李慧岚已经说过他是和平时一样带了点零钱就出门了,再联系泽洋的那句线索,基本已经确定他是找易秋言去了,而且到现在都没回。 “那个神算子到底是谁?”符音把事情一串连,也知道如果事情真如她们推测,易和平现在去找易秋言可能马上会面临危险。
究竟会伤害易和平的是易秋言还是另有其他人,只要他一现身,就能有结果了,她们已经迟了,要再找不到人,恐怕事情大为不妙。 “听起来应该也和卜算有关,可能有人用了和我同样的法子引他出去。 “那我问问沈老头。”符音拿手机打电话,“他在这个圈子混得不错,让他打听打听夏城有哪些人物。” 轻乐抬头看了眼天空,竟是层层乌云,“恐怕来不及一个个去确认。” 电话那头长久地无人接听,符音不死心地又拨了两遍,还是没人接,“到底怎么回事?每次有正要紧的事找他就不见人影,该不会是因为我没给钱故意躲着我吧?” 符音只好一顿短信轰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轻乐手一扬,一条红色的缎带从口袋被她带出,在半空中划了一圈,像团舞动的火焰,“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再算一次。” “你不是说他的行踪已经没法再精准了吗?” “寻常法子确实不行,但现在对他的信息比之前又多掌握了一些,用这个说不定可行,像你说的,总要试上一试才安心。”她嘴角上扬,噙着一抹浅笑,连眉目都弯了弯,看起来不再是淡然超脱,“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心愿,怎么可能只看着你忙活,你都因此受伤了,我还怎么无动于衷。” 符音被她说得脸一红,“我、我只是点小伤,你这个会有危险吗?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我现在没什么保护你的办法。” 她又想到了那令人惋惜的外挂,竟然就那么浪费了,现在找人还不是最困难的,呆会找到人会发生什么才是难以预料,她当时就算只是加个最简单的武力,百分之八十八,集中一次使用的话,效果应该非常惊人,怎么也有底气些。 轻乐把缎带绑在发端,漫不经心地说:“放心,我是正牌的神女。” 符音:“……” 好吧,事到如今,她是出不上半分力了,只有把一切都押在轻乐身上了。 高速公路上,一辆跑车疾驰,驾驶座上的男人带着一副墨镜,神情专注,副驾上的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按停嘈杂的音乐,吃惊地问:“你真要留下来?” “这还用说。”沈绍京非常不满,“我都把二十六号安全送回基地了,没听到他们说吗,剩下的事由他们全权接管,我cao、他大、爷的,连份基本体检数据都不愿意透露,还想老子帮他们擦屁股,管他们去死!” “话不能这么说。”周南目光看向窗外一排排飞速后退的杨树,“他们作死你应该找他们麻烦,赖在夏城干什么?何况你不回实验室,不出二十四小时就得有人找过来,这不是坑我吗?” “你说我为什么留在夏城?”沈绍京单手cao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摘下墨镜,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十分哀怨,“要不是为了照顾受伤的你,我能放那么一个大活人从眼皮底下跑了吗?过后竟然查不出关于他的任何资料,他既然最后在夏城下车,我可不只能呆在这碰运气,万一给我逮着那小子,非得打晕了放在实验台上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以泄心头之恨。” 他一本正经地皱着眉头,“实验室那边我已经请假了,是休假办!公!事!他们还能有意见?” “你要不要这么拼?”周南用手支着头,漫不经心地说:“别人又不傻,会一直留在夏城等着你去抓?退一万步说真给你遇见了,凭我们俩怕连人衣角都摸不到。” “你怎么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也就罢了,你好歹是杨老得意门生,以第一名的成绩从那鬼地方毕业的,自信点,我永远在背后挺你。”沈绍京俏皮地吹了声口哨,“我第一次看到那样的频率波动,就算这事真不由我们管了,我不搞搞清楚,连觉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