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武侠小说 - 我是一个低调的杀手在线阅读 - 六十五章 动我的女人 问过我吗

六十五章 动我的女人 问过我吗

    朝阳即将喷薄而出的远方天际,红彤彤的云彩霞光似火,好像要燃烧去世间的某些什么,或许,是某些蕴涵坚毅的期待,又或许,是某些脆弱的生命。

    京城郊外。

    洪青衣怔怔的望着天边的那一抹靓丽的朝霞,似乎,充满朝气和希望的朝霞,并没有带给她更多的欢快,而是无比的沉重。

    她昨夜已经见过了付功伟的妻子和孩子,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忍受如此的残酷的蹂躏和折磨之后还能够有那么巨大的毅力和意志生存下去。

    显然,付夫人的活着是为了她的孩子而活着,而这,便是母爱。

    为了孩子,只需要生命一息尚存,也要活下去!

    女人,活着,多数时候是为别人而活着,也许,这就是女人的无奈,也是女人的伟大。

    洪青衣忍不住鼻子抽搐了一下,眼角滑下了两行泪珠儿。

    车厢里边传出一个柔弱却沉稳的声音:“姑娘,你不必为我难过。有些事,有些人,注定了一生的命运,譬如,我们身为女人,一生之中虽然有着许多的选择,但是,当选择了,便要义无反顾的走将下去。也许,很多的人说我们很傻,然而,另一个角度看,我们有何尝不是以一种世人无法理解的刚强活着呢。”

    洪青衣笑了笑,道:“嫂子,我都没有言语安慰您,您却开导我了。嫂子,有您这番话,我也放心了。”

    付夫人道:“姑娘,嫂子再啰嗦一句,女人一生之中虽然有许许多多的选择,但是,该适合选择的机会毕竟不多,有时候,该把握的时候就得把握的,您认为呢?”

    洪青衣知道她所指,眼神黯然,轻轻叹息道:“或许,有些东西,我已经错过了罢......”

    付夫人道:“姑娘......”

    洪青衣忽然道:“嫂子,别说话。”

    因为有人来了,居然还不少,有八人,八骑,打后头的京城方向疾奔而来。

    八个清一色白袍中年汉子,个个都体格健壮气势剽悍,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之人物。

    八人八骑行将近前的时候,即使是艺高胆大的洪青衣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先的两个一脸狠色的大汉是名声响彻北方武林的绿林霸主东方无一和东方无二昆仲,传说他们兄弟跟北方绿林盟主乌青峰有深厚的交情,且,据说,他们兄弟如若联手,老乌都忌惮三分。

    无疑,东方兄弟,对谁来说,都是重量级的对手。

    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以东方兄弟为首的组队,其他人的战斗值绝对不低,所综合的阵容和实力,那自然而然是不容小觑的。

    如果是洪青衣单身匹马遭遇如此的阵仗,也许奈何不了她,大不了,捡不到便宜,一走了之便是。

    可是,此时此刻,三少交代下来的,要她照看马车两面的付夫人母子,如若她一走了之,付夫人母子咋办呢?她拿什么跟三少交代呢?

    也许,有同学要提出疑问,聪明如洪青衣,应该明白这波人如果是奔她们而来的,那一定是为对付她一人而来的,驱马溜达走了便是,那么,他们自然会追赶而去,付夫人母子便安全了。

    事实上,会如此简单吗?

    首先,洪青衣不敢确定这波人马是不是为了对付她,她总不能在动手之前,跟东方兄弟询问有关他们实质的任务事项,然后在得到确认之后,然后跟对方约法三章,什么事情向我来就可以了,哪哪哪,我现在要走了,你们一起随同我到一个环境优雅没有外人sao扰的地儿再行拼命吧。

    畅想之中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的。

    人类的矛盾,自浓郁的积攒到肢体的爆发,所牵涉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不管你是不是他(她)的人,只要你在战斗前夕的那一刻还站在他(她)的身边,那么,你便是他(她)一伙的,自然就得承受战斗的火力轰杀。

    其次,打个奇葩的比喻,几百年后,有某位人仁兄在插卡进去的AM柜员机取不出钱的时候,霸气泄漏,将整个柜员机都给砸了。

    洪青衣虽不知道几百年后的事情,却也懂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如果她洒脱的一走了之,那么,这些人在无可奈何之下,一把怒火,能够直接把车厢里面的付夫人母子焚烧成为一撮灰烬。

    故之,洪青衣不能走。

    好像要验证一些思考一样,东方兄弟带着一波人马果然来到了洪青衣的面前而停下。

    东方无一咧开大嘴巴,好像非常熟络的样子,呵呵笑道:“洪大小姐,人称京城‘三朵金花’之中最为冷艳的一朵,也是最美的一朵,如今一见,果然盛名不虚哇。”

    洪青衣淡淡道:“过奖了,东方先生。如此清冷的早晨,却是不知道东方先生不辞劳苦的前往何处呢?”

    东方无一道:“洪大小姐的美名让我倾慕已久,偶然知道了伊人在此,我揣着万分热情冒昧而来,却慑于于你的威名,不敢独自一人面对你的凤威,几番斟酌,还是决定凑上几位弟兄一起来相助胆子——大小姐不会因为我的胆小而瞧不起我罢?”

    洪青衣淡淡道:“东方先生忒谦。如此隆而重之的阵仗,小女子该感激才是,如若再事质疑,那倒成了小女子的小气了。东方先生也无需藏着掖着,有什么好的计划,不妨亮出来,让大家欣赏欣赏好吧?”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三少不都说了吗,可以动手的时候,绝不动嘴。

    三少,也许,今天我要对不住你了,我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我没有保护好你交给我的人——但是,谁要动你的人,就必须踏着我的尸体过去才行!

    洪青衣微微闭上眼睛,她的腕子垂下,无暇白玉般的手指贴近了腰间的剑柄。

    东方无一沉默了,默默的盯着马上的洪青衣。他使用的兵器是刀,很宽的刀,还安静的挂在他的腰杆上。他没有任何动作,手也离刀把很远,似乎没有立刻动手的样子。

    反而,他身边的人,包括他旁边的兄弟东方无二,却都手按刀把或剑柄,一副随时发动拼命动作的架势。东方无二忍不住道:“大哥,为何......”

    东方无一吐了一口气,缓缓道:“你没听见什么吗?”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东方无二竖起耳朵,一阵低沉的马低声由远而近由模糊而清晰的传递了过来。

    有人忍不住回头去看,顿时有人充满诧异的低声叫道:“是梦家的人,怎么会是他们?......”

    “那带头老头是梦家的‘六叔’!......”

    十多个彪形大汉,穿戴整齐的华服,好像要去赴一场豪宴似的,只不过,个个腰杆子挂着或刀或剑或峨眉刺或雷震荡等杀气腾腾的兵器,估计不管到任何一个府邸赴宴,都为主人所不喜的。

    洪青衣嘴角弯起一丝微笑,终于神情松了一松。

    梦家的人,安置在京城里面的也许不是很多,但是,这些年,凡是跟梦家有过“切磋”的人,都深深知道,那是一股恐怖到如同绞rou机的力量。

    一十八人,一十八骑。

    宛如风驰电掣般,前一刻还在仅仅模糊身影的远处,下一刻,却完全清晰展现在人们的视线面前。

    一十八人骑奔近了,却并没有立刻停顿,而是分为三拨,一拨横移开来挡住东方兄弟组队的后路,另外两拨分左右绕过去,严严实实将之包围。

    东方无一没有转头过去,他还是坚持面对着洪青衣,洪青衣或许是一个非常美的女人,但是,好看的女人不是都脆弱不堪的,而且,面前这个美女,不仅不脆弱,而是非常的强,据他所知,连杀手界最为强悍的“铁剑”秦无涯对上她都讨不到任何便宜,即使是他还不确定事情是否真实,但是,一个素质高的高手,是不容因为低估对手而发生难以估量的失误的。

    所以,他不以为自己把洪青衣的位置放在梦家的人之前面有错。

    事实证明,他的决断在战略意义上是极其正确的!

    当,梦家的人施行一种“包饺子”的阵势并逐渐的完善到最后阶段之时际,东方无二自然不能容忍这种被堵着打的事情发生,他必须要加以破坏的。他的手才拔出刀一截的时候,嘴巴就狠狠吐出一个字儿:“杀!”

    他的意思当然是要突破这种充满危险的格局。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

    而,当东方无二才抽出一截刀的时候,洪青衣的宝剑却完全出鞘了,一抹冷艳的银光,如似一匹冷电,暴然闪现空气之中。

    东方无一还是没有拔刀,但是他的身躯却霍然仿佛一支劲弩腾空射起。哧溜!冷艳的剑芒一闪而没,东方无一的坐骑被恢弘的剑气瞬间劈开两半,那整齐而均匀的两半骏马身体,估计如若给屠宰场的工作人员看了,想必是叹为观止,佩服的死去活来的。

    身在半空之中的东方无一自然无暇去批评洪青衣一匹畜生也不放过的冷血残酷。他需要的是,时间!

    洪青衣一剑已经落下,可谓锐锋先出先机必失,她的回手同样需要时间。

    高手相竞生死,所差的,往往不是什么招式不够精妙,而是,时间。

    因为,到了极高的一种境界之后,所有的招式都如同镜中花水中月般的花拳绣腿,真正击败对手的,是返璞归真的武学境界本源。

    何谓武学境界本源?

    武学的境界本源,就是指拼杀的终极目的:让对手倒下。

    怎么让对手在最快最短的时间之内倒下,才是关键——没有人自信到哪怕是,对手已经遍体鳞伤却还坚强的站立的时刻,自己就完全没有了任何被击倒的危险。

    所以,完全地击倒对手,让对手完全丧失战斗力,才可言是胜利者。

    而,这一切,都被概括在一个隐形而实质的定义里面了,那就是,时间。

    随之下来的节奏是,在同一时间区域里面,洪青衣做的动作是引气回剑,东方无一做的动作是拔刀、下劈一气呵成。

    这个时候,如果一定要打个比喻,那么,洪青衣的剑势如同黄昏疲倦了的夕阳,而东方无一的刀势却仿佛生机勃勃的朝阳。

    虽然说,收缩的拳头再次出击的力量比前进中继续前进的力量巨大,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当精明的对手不给你收缩拳头的机会,你便得无奈的接受他的凶猛打击。

    刀,乃百兵之霸。刀的最原始也是终极奥义必杀技便是砍,劈。

    东方无一挟着凌空下劈的万钧雷霆之势,喷薄着刀最原始的狂暴戾气,刀锋所掠过的空气都似乎被痛苦的撕裂而扭曲而呻.吟。

    来不及回力的洪青衣只得狠狠一咬薄唇,玉腕猛抖,宝剑上撩,跟气势汹涌的东方无二对碰。

    锵!一声金属之间亲热的欢呼,一串火星儿在刀剑的交接点迸溅开来,极为耀眼。

    彭!

    洪青衣坐下的骏马无法匹敌巨大的冲击力而跪倒,洪青衣跃身而下,娇弱的站着,低着头,垂着剑,一动不动,而她的嘴角,却缓缓流出一缕血丝。

    东方无一居然好像也不是很好过,他占有居高临下和锐气初爆的优势,但饶是如此,全力一击,居然,不仅仅没有想象中将对手秒倒的情景发生,更让他暗暗吃惊的是,自己还遭遇了对手滔天般的力量抗衡,如果不是趁着被震翻的时刻通过卸力和回力,估计他也要受到惨重的内伤,这不,就算是此刻站着,还觉得胸膛塞闷,好像被堵塞了七八条抹桌布般难受。

    洪青衣,这个看似如此柔弱,仿佛一阵轻风都能够吹走的娇弱的女子,怎么拥有那么恐怖的力量呢?

    这个时候,他们之外,已经打成了一锅粥了。刀剑的光芒,仿佛梦魇里面的恶魔,此起彼落的诅咒着生灵的轮回。

    血光,陪同着日出的万道霞光,不值钱的四处迸溅,仿佛不是体现朝阳的希望,而是控诉着诸端不甘灭绝的绝望。

    东方无一眼神很冷很冷,他的眼角余光,已经看见了周围的情景,那根本是一面倒的屠杀,在此之前,或许听说了梦家的人如何厉害如何恐怖他有过嗤之以鼻的不屑,而如今,他忽然感觉到自己非常的无知和羞愧。

    无知,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不过,这种代价太过于惨重了而已。随着,他的兄弟东方无二一声绝望的惨叫,他的肚子至少被三把刀切过,飞溅出来的肠子没有一段是完整的,偏偏,他还生命力极强的咆哮着,嘶喊着,奔跑着,最后,估计是一个喜欢安静的汉子忍受不了他的闹腾,探出手将他的脑袋一把握住然后毫无怜悯的握碎。

    东方无一眼角一阵剧烈的跳动,眼神尽是灰暗,也许,杀人者人恒杀之是一种潜在的规律,但是,当真正面对亲人被杀,那又是另外一种心态。

    他极力定下心神,他的目的是格杀洪青衣,只要洪青衣死了,哪怕最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他竭力安静心神,凝聚最后的力量,最后对洪青衣一击。

    他相信,洪青衣一定遭遇了非常重的伤,这最后的全力一击,她绝对扛不了,她一定会死!

    只要她死了,今天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死也有了价值了。

    至少,任务的完成,响彻北方绿林的霸主东方无一没有给自己的名声抹黑!

    可以说,东方无一的设想是很丰满的,而现实,却偏偏是充满了骨感。

    当,梦家的人全力围杀东方兄弟组队成员的时候,的确来不及分出人力“照顾”东方无一。

    东方无一趁势发动最后的全力一击。

    当,东方无一的刀芒璀璨了一片空间之时,众人才骇然发现了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通过这一会儿的歇息,洪青衣也稍微梳理了身体内的创伤,但是,让她再次承受巨大的打击力量,显然是无能为力的。

    只是,这个时候,她却没有丝毫的死亡恐惧,而是宽慰,毕竟,她知道,现在,就算她死去,三少交代下来的人在梦家人的保护之下,会很好的活着的。

    所以,她一脸轻松,完全没有任何面对死亡的恐惧和压力。当东方无一的刀劈将过来的时候,她居然依然低着头,垂着剑,

    好像没有出剑的意思,但是,远处的梦家人都心里雪亮,知道她是准备在东方无一击杀她的时候同时出手击杀对方!

    显然,她打算同归于尽!

    远处的“六叔”大骇,惊呼道:“姑娘,不可!”

    洪青衣抬起娇媚的脸,她微微的笑了笑,没有说一个字。

    也许,已经来不及说话了,东方无一的刀芒宛如长虹贯日势不可挡。

    眼看洪青衣就要在顷刻之间香消玉殒,蓦地,凭空刮起一股狂暴的龙卷风,霎时飞沙走石,枯叶和草屑仿佛无数个仙女以各种姿态凭空曼舞。一支充满力量的手没有任何征兆的凭空出现了,好像深幽又或是地狱霍然伸之出来的,手掌微微一握,漫天的刀芒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

    劲风散去,众人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英俊的青衣年轻人。

    他的脸依然很是阳光,好像,即使是各种权威部门和权威专家都确认了下一刻将是世界末日了,敢情,他的笑容一定不会为之有所改变的。

    “六叔”吐出了一口憋在心里的闷气,轻松的笑了,在他的意识范畴里面,世间没有梦家三少对付不了的人和事。

    当然,感受最深的,绝对是东方无一。他的脸色尽是灰败,轻轻的,仿佛梦呓低喃:“我七岁练刀,十三岁出道,于今四十有五,三十多年的江湖,三十多年的刀口喋血,不说从来没有人在我的刀下可以活着走出十招,却绝对没有人能够如此轻松的把我的刀如玩具般拿捏在手上,你,你是梦家三少?”

    对,他东方无一的刀就被梦中游同学握着,他甚至使出吃奶的劲也拨不出去,好像生根了一般。

    梦同学却没有更多的语言,他只是轻轻的,好像对邻居的做错事儿的顽皮熊孩子温和极致的道:“动我的女人,你问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