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银杏医院。儿科。 许卓今天早上一来，就看见不少人看他的神色很奇怪，有些平时与他关系交好的还冲他挤眉弄眼。 实习医生杨伟经过他身边时，还故意以只有许卓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真是扫把星，乌鸦嘴！” 许卓莫名其妙，我又招谁惹谁了？ 他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去干活。心想，还是先去病房吧。在病房却是碰到了张开元医生，张医生冲他招了招手，说道：“小许，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啊？”许卓一愣，自然是有些喜，但又有些顾忌，问道，“那陆医生那里呢？” 陆咏菊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会让他随便换导师。 张医生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许卓一眼，说道：“昨天你没上班，所以不知道。陆医生她，她……，哎，她昨天昏倒在办公室，被人发现，送去急诊科，然后查出，脑子里有颗恶性肿瘤，已经到了中晚期，想要治愈恐怕很难很难！” “啊？”这下，许卓真是傻眼了！他之前早就发现陆咏菊脑子里有颗鹌鹑大小的肿瘤，但是“透视”异能时灵时不灵，而且以他现在的能力也不能判断是良性还是恶性，而偏偏陆咏菊老是针对他，他说的话，陆咏菊根本不可能听，也许，那个时候去及时检查的话，兴许能救得过来呢？ 许卓不由有些愧疚，那时候若是坚持劝说陆医生，坚持让她去做检查，哪怕被她骂死，只要自己尽了力，事后自己也不会这般愧疚。 “别难过了。我们医生也是普通人，也会生病，死亡。”张医生拍了拍许卓的肩膀，安慰了他一下，心中对许卓的人品、医德更加赞赏。心道，陆咏菊平时对许卓这么差，是整个儿科的人都看在眼里的，这时候陆咏菊出了事，按理说，要是换了一般人的话，恐怕会幸灾乐祸，更有甚者甚至私下里请客吃饭，买鞭炮庆祝，但是我看这个小许，其悲伤的神色绝不是作伪的，如此心性，如此医德，将来想不成为一名好医生都不行啊！ 也是陆咏菊此人看人的眼力不行，许卓这么好的苗子，她居然都不待见。唉~ 兔死狐悲，陆咏菊虽然平素人缘不好，但是张医生还是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言的怅然。 “你先去干活吧，跟往常一样。有不懂的病例就来问我，请教其他医生也可以。我都给大家打过招呼了，让大家平时对你多多照顾的。哦，对了，下周三轮到我去门诊坐诊，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多多学习。”张开元吩咐道。 “谢谢张医生！”许卓点点头，正要离去，张医生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什么事，张医生？”许卓问道。 “那个……”张医生又挥了挥手，道，“没事了，去吧！” 许卓略有所悟地离去。 他已经猜出，恐怕张医生是想问，先前，他“咒骂”陆咏菊脑子里有肿瘤的事情吧？ 其实，正是被许卓给猜中了，张开元相信，以许卓的人品，不至于当众咒骂陆咏菊脑子里有肿瘤，而事实证明确实是有肿瘤，那么，难道，许卓是有特异功能吗？张开元本来想问问怎么回事，后来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呢？也许，是许卓当时火大，年轻人嘛，偶尔咒骂一两句也没什么的。 要是换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恐怕会动手打陆咏菊吧。估计，说肿瘤，真有肿瘤，仅仅是巧合而已。 不一会儿，倪小苗跑过来，拉了拉许卓的衣服，一脸兴奋神色，替许卓高兴：“哎，你听说了吗？陆老太昨天晕倒，查出脑癌晚期了呢！” “我知道啊。”许卓用眼神示意，让倪小苗稍微“收敛”一些，毕竟，人家没多久好活了，即便咱们以后轻松了，但也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那样不好，会给人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倪小苗缩了缩脖子，冲四周看了看，又小声道：“好吧，是我刚才太得意忘形了。” 又道：“那许卓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陆医生呢？毕竟她先前是你名义上的导师，虽然没有真正教你什么。” “嗯，要去的！等中午吧！”毕竟，早上太忙。 中午吃完饭，莫璇也要跟着去。所以，许卓就带着莫璇、倪小苗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前去肿瘤科。 其实，莫璇的年龄比倪小苗要小好几岁，但是莫璇身高如同超模，人又靓丽无双，而倪小苗则属于那种娇小玲珑的，论整体姿色，自然是被莫璇给压了下去，看起来就是一大一小两位美女。 莫璇这种美女，不管去哪里，都会产生很高的回头率，不过许卓早已习惯一些男人投过来的敌意和酸醋眼神，倒是倪小苗微微撇了撇嘴，不经意地就离莫璇远了些。 女人嘛，谁也不喜欢自己的风头被人压过。在这方面，“粗心”的许卓自然没有丝毫察觉。 陆咏菊昨天下午就从急诊科转到了肿瘤科，医院几个领导也都来探望过，也有一些同事来探望，但是，她这个人人缘实在太差，过来探望的总人数屈指可数，所以当许卓他们来到病房时，就见到冷冷清清，十分凄凄惨惨戚戚的景象。 虽然安静的环境适合病人休息，但是，这时候病人需要的恐怕是更多的关怀与关心。 见到许卓拎着果篮，里面还有一包她最爱喝的茶叶，陆老太十分诧异，浑浊的老眼略有了几分光采，有了几分湿润，透露出几分感动。 “陆主任，您多多休息，吉人自有天相，您的病会好起来的！”许卓坐到了床边，将果篮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替陆咏菊将被子盖好，安慰道。 不是他心软，而是，实在是……，不忍直视啊！ 他万万没想到，陆咏菊居然一夜之间犹如苍老了二三十岁一般。先前，她的皱纹就比较多，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就偏大，现在，则是满头白发，脸色苍白，身子更加瘦弱，眼窝凹陷，眼神浑浊，如同八九十岁的老太太了。可见病情对她的打击之大！病来如山倒啊！任谁见了如此大的变化，都会忍不住落泪。 许卓还算是坚强的，身后，倪小苗已经轻轻抽泣了起来。莫璇也星眸湿润，用手捂住了嘴巴。一个人，前几天还精神奕奕，嗓门很大的骂人，今天，就这副样子了！在未攻克的疾病面前，凡人如蝼蚁。 “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陆咏菊话声沙哑，整个人很是无力。 “您多多休息，不要过多担心病情，心放宽些，也许病情就好转了。”许卓安慰，见到对方精力实在不济，就想站起来离去了。 不想，陆老太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并示意他坐近些。 许卓诧异地凑了过去，只听老太太十分愧疚地道：“你来看我，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我估计活不了几个月了，也许一个月都撑不下去。回想过往种种，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了！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该……，不该贪图儿科主任之位，听从宁谢星的唆使，故意刁难于你……，你工作勤恳，是个好苗子……，他……，他……” “陆主任您别说了。我都清楚。”许卓恍然大悟，不过，却并没有任何生气，跟一位将死的老太太能生得起气来吗？而且，他先前就隐隐有猜测，只是不敢证实，现在听了陆咏菊的“遗言”，就立刻明白了。 身后的莫璇也明白了，不由恨的牙痒痒，同时又愧疚地看了许卓的背影一眼，心道，之前自己还嘲笑他不会跟领导搞好关系，不懂得拍领导马屁，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连累了他嘛。那个宁谢星，真是个阴险小人，就你这样的人品，跟许卓提鞋都不配，想本姑娘看上你？门都没有！ 莫璇决定，以后再也不会理宁谢星一句。若是时机适合，便让自己的兵王哥哥去教训对方，替许卓报仇。不过，一想到自己家人都对许卓有成见，估计自己的兵王哥哥也不会帮她。 不一会儿，有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老头进来，招呼许卓他们，原来是陆咏菊的老公，目前是一名退休教师。 几人又聊了几句，聊天才得知，他们两个老人只有一个女儿，但是已经嫁到了美国，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又安慰几句，许卓就和莫璇、倪小苗离去。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冷冷清清。 在路上，许卓不自禁地再次叹息一声，刚才，在病房里，他已经尝试着运转神瞳术，还真让他触发了一次“透视”异能，再次见到了陆咏菊脑子里的那颗肿瘤。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晰！ 那颗肿瘤就好像一个长满了无数细长细长触须的怪兽胚胎，将触须延伸到了陆咏菊脑袋的每一个地方，十分触目惊心，这样的病况，以现今的医学条件，恐怕很难治愈。许卓如今医术并未大成，异能也是初学乍练，虽然能“看得见”，但是也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