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赖账

    “不三兄弟，皤冢山龙须峡回水湾里的那十几个被淹死的人原来也是帮工？他们真的是跌落河中淹死的吗？不会也是你帮他们招募的帮工吧？”凌云之朝船舱瞄了两眼，小声问胡不三道。

    胡不三也警惕地瞄了几眼船舱，一边略微点头一边尽可能地压低声音说：“不瞒公子，那些人是我帮他们招募的帮工，说起来我对不住那些死去的兄弟，我算是看透了这帮家伙……”

    胡不三狠狠地瞪了两眼船舱，又才说，“那是上一次，在从觅迹山往渡口利用骡子驮运他们说的皮货路过龙须峡的时候，一草袋皮货从骡子背上掉落，草袋开口露出了几十件兵刃。看到明晃晃的兵刃，那些兄弟吓坏了，当瞧见押送他们的头戴斗笠的黑衣人阴冷愤怒的眼神，才察觉不大对劲，帮工兄弟们便伺机开溜，那帮黑衣人见情势不妙，在龙须峡对帮工进行了追杀，那十几个帮工兄弟就是当时在被追杀中跌落河流中淹死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步天行听了双眼瞅着船舱轻声说，“既然你知道内幕，为何不去向郡衙告发他们呢？即便必去郡衙告发，凭你跟胡捕头的交情，你也应该告诉胡捕头呀！”

    “我何尝不想啊！”胡不三委屈地说，“我胡不三拿人金子，就得替人办事消灾呀！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凶着呢!正是因为忌惮，我才……才……迟迟没有敢跟谁说。”

    沉默，没有谁再吭声，江水击打着战船，仿佛是想阻止两艘战船前行。胡不三低着头，看去神情沮丧。凌云之跟步天行对瞄一眼，凌云之扬起左手轻轻地拍了拍胡不三的右肩，语重心长地跟胡不三说：

    “怎么了？打起精神来，不三兄弟。说心里话，跟不三兄弟这一交往，我兄弟俩打心里看好你。将功赎罪，人已经去了，那十几个帮工兄弟要是在泉下知道你胡不三将要替他们报仇，不但不会怨恨你，反而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嗯！”胡不三沉声道。他这个时候又恶狠狠地瞪着船舱，稍后依然沉声说：“平日里，河西城的街坊都说我胡不三可恶，街坊可曾晓得这帮家伙比我胡不三更坏更恶毒，大逆不道，当应把这帮家伙千刀万剐。我胡不三向捕头大人承诺过，就是豁出身家性命，只要能灭了这帮王八羔子，不三在所不惜。”

    已是午后，天色放晴。瞄到余绍介从船舱里走出来，胡不三笑嘻嘻地走过去，他瞄见跟在余绍介后面的几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抬着装有饭菜的木桶，听余绍介笑着跟他说：“乘了半晌船了，不三哪，兄弟们肚子肯定都饿了，快叫过来吃饭吧。”

    白蒸馍，菜是三荤一素，谁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步天行和凌云之，还有胡不三各拿了一块馒头夹了一点菜，感觉战船转向了，仔细一瞧，果然战船朝南边起伏连绵的龙山驶去。

    吃了几块菜夹馍，战船在龙山北麓靠岸，船上的人都瞄见从山林里跑出十多个也都头戴斗笠的黑衣人朝战船跑过来，惹人眼的是十几个黑衣人身后的丛林里，站着一个浑身裹着白色斗篷的人。

    帮工们都不在意，但是步天行和凌云之却是十分在乎那个白斗篷人。“那不是那个白斗篷夜行人吗？”肩上扛了一个装有器械的草袋下了船的步天行扭头跟距离他十几步肩上也扛有一草袋兵器下了船的凌云之对瞄一眼，凌云之也瞄见白斗篷夜行人了，当即若无其事地扛着草袋混在一群帮工中在余绍介的带领下朝山里走去。

    战船靠岸以来，不见高少杰露面，步天行和凌云之佯装不经意地回头看，走进山林中还是不见高少杰出来。再扭头瞄丛林里的白斗篷夜行人，步天行和凌云之一同瞄见高少杰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白斗篷夜行人站在一起了，在朝他们这边瞄。

    把草袋扛到余绍介指定的一片山林里，放下草袋，胡不三有意上前问余绍介道：“余掌柜，这不是龙山吗？横山在哪里？把皮货就扛到这里吗？”

    “嗯。辛苦了，不三兄弟。”余绍介笑眯眯地跟胡不三说，“到地儿了！横山不过是地处龙山山脉西边的几个山头罢了。把草袋都放到坡地里，再劳烦众位兄弟回到江边把剩下的也都扛到这里来。”

    草袋不少，胡不三算在内二十一个帮工来回三次才把装有兵器的全部草袋扛到山林里。眼看天色不早了，扛完了草袋，该要金子返回了。好像看透了胡不三的心思，站在山林高处的余绍介仍然笑眯眯地跟胡不三说：

    “多谢不三兄弟帮忙。走！船再江边还等着兄弟们呢！别急，怎么来横山的，就怎么送你们回大青石渡口。回到船上，我会一两不少地把金子给不三兄弟的。”

    山林里说黑就黑下来了，步天行估计了一下，从江边扛草袋到脚下的山林少半个时辰，也就是说放草袋的山林距离龙江不是太远。几个黑衣人打着火把给帮工们照亮，帮工们沿着进山的山路往江边走。四下里张望，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步天行和凌云之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走出山林，走近江边，夜里起风了，江水拍打着战船，帮工们却看不到送他们来横山的船上有灯火。“怎么黑灯瞎火的。”胡不三叫道，“余掌柜，余掌柜！怪了，余掌柜呢？”这个时候，胡不三的叫声提醒了众帮工。

    也就在帮工们想起余掌柜的时候，火把在一霎时全都熄灭了，江边和山林一片黑暗，忽然江边的两艘战船上亮起了火光。借着船上的火光，胡不三找寻跟他们一块来江边的余绍介和几个一路打着火把给帮工们照亮的黑衣人，却已是人去无影踪了。

    回头瞄向战船，战船上高少杰也在瞄着江边的二十一个帮工，高掌柜的身后站着几十个之前他们见过的头戴斗笠的黑衣人。胡不三察觉情况不妙，一点都不胆怯，大大咧咧朝船上的高少杰喊道：“高掌柜，余掌柜躲哪里去了？我得找他要工钱哪！”

    “余掌柜该不会赖账吧？”有胆大的帮工气呼呼地帮腔道，“我们靠力气挣银子过活，从昨晚忙到当下，我们什么也没有捞到，姓余的要是不给工钱，我们就返回山林把那些装有皮货的草袋扛回河西城去卖了银子抵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