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微笑着杀戮
曾几何时，有一位技艺高超，仁心慈爱的医生，那个人的名字叫做赤羽。他总是穿着一身白袍，笑的暖人。 然而当赤羽认识到生命的脆弱，进而成为超越者的时候。白袍染黑，医生仍旧是医生，技艺也从未退步，却变为了杀人如麻的豺狼。 他的名字，叫做赤尸藏人。 …… 血色的月亮高挂于空，点点月辉被弥漫的雾霾所肢解，落在流星街的时候，多出了几分迷幻的味道，又显得格外的不真实。 赤尸藏人站在月辉下，微仰着头，一如既往的眯着眼微笑着。 他的脚下是垃圾堆，各种各样的废弃物堆成小山。 小山散发出一阵阵怪异的味道，不断地刺激着他的鼻腔。 但赤尸藏人看样子对此毫不在意。不论是肮脏的垃圾堆，还是那种难闻的气味，都无法让他的神情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就好像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当中，他都会一如既往的淡然一样。 事实上，这种环境，他在无限城中早就已经习惯了。 无限城，岂不正如这里一样，一样的死寂，一样的充满绝望的气息？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这里……是地狱吗？如果是，那么无限城那里又算什么？ 赤尸藏人站的笔挺，一如往日那样，如同高雅的绅士贵族。同样他也穿着那套似乎永远不曾换过的衣服——白衬衫，黑风衣，有着一个豁口的宽边礼帽。 黑与白，就是他身上能找到的所有颜色。虽然略显单调，但在他的身上却并不显沉寂，反而像是包容了世间的一切。 黑的深邃，白的彻底。黑白之间泾渭分明，却又诡异的融洽与和谐。 黑色所代表的神秘与孤寂，白色所代表的神圣与纯真，似乎都完美的在他的身上融合到了一起，只要他站在那里，他就是世界的中心。 赤尸藏人伫立不动，似乎陷入了沉思，又或是单纯的在享受静寂。 正如他的人，你看到他的时候，永远不会把一个躁狂的人与他联系在一起。哪怕是亲眼见到过他的疯狂，他的暴虐，恐怕也无法相信这会是同一个人。 流星街的夜很冷，就如这里的月光，也如这里的人心。偶尔刮过一阵小风，带来的只有彻骨的冷意，与绝望的心寒。 如果不是有着衣摆与帽檐在随风飘舞，一动不动的赤尸藏人，恐怕会被认为是否是一座雕像，哪怕这里并不是适合雕像出现的地方。 不过说不适合却也不对，因为这里是流星街。 在流星街中，出现任何的事物都是可以接受的，哪怕这个事物有多么的超越常识，有多么的违和，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这里是流星街。 不拒绝任何东西，却也不允许任何人将其夺去。 被整个世界所遗忘，孕育希望与绝望的死寂之地——流星街。 “这里……是地狱吗？”赤尸藏人再次发问，出声之后，却是自己发出了一声轻笑。 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昏沉的天色，静谧的氛围，腐败的气息以及……天空一轮惨白的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刚刚的血色，只是自己眼中出现的幻觉吗？那么…… “这里……真的是地狱吗？” 赤尸藏人想着，眯眼微笑的样子不变，却似乎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无法相信这里是地狱呢，那么，这里是哪里？” 伫立良久，静静地体味着难得的平静。微风吹拂，撩动了他的衣摆。前一刻还在战斗，这一刻，却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 耳边传来了“哒哒哒……”的声音，是脚步声。 脚步声微弱，显然是经过了刻意掩饰，却始终无法逃脱赤尸藏人敏锐的五感。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又或者是单纯的觉得可惜，赤尸藏人不由发出了一声轻叹：“果然，不是呢……” 阴影当中，有着影影绰绰的身影在晃动。一双双饱含着贪婪的目光，从各个角落当中亮起。彼此之间似乎有着默契一样，毫无例外的盯在了赤尸藏人的身上。目光灼灼，似欲将赤尸藏人分食当场。 流星街是一个混乱的地方，但是混乱往往与秩序相对。虽然无法想象，但是流星街这里却也有着它的秩序——强者天下。 强者拥有一切，力量决定地位。适者生存，简单粗暴的秩序，却是最恒定的真理。 这些人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却又目露凶光。一个个虽然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羸弱，顾盼之间却充满了嗜血的残忍。 他们就是遵从着这个真理而生，依着这条真理而活。哪怕，他们在流星街当中也是属于最底层的那一族群，却也是人数最多的一群人。 毕竟，强者永远只是少数。 他们向着赤尸藏人所在的地方缓缓逼近，却又踟蹰不前。双眼的凶光之中不无警惕，却又在瞬间闪过一丝惊惧。各种简陋的，却能够制造死亡的东西被他们抓在手中，也许是一把刀，也许是一块石头，也许，只是一把磨尖了的牙刷柄…… “呵呵呵呵……果然，地狱和我无缘呢。” 轻笑着，赤尸藏人似乎有些失落，又似乎带了几分喜悦。而他的身影，则在话音未落的时候消失在了原地。 黑影闪过，不带半点尘埃，垃圾堆之上依然是一片惨白的月光。 …… “这里，是哪里？”轻声问着，赤尸藏人帽檐之下，是如绅士般温柔的笑容。不过很显然，他的微笑有时候却并不为人所喜…… “啊！你……你是谁！饶……饶命！不要杀我！” 惊慌的叫喊着，被赤尸藏人问话的那个人不断的挥舞着双手，向后退着。哪怕因为慌乱而跌倒了，却也急忙爬起来，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 他发誓，自己绝对忘不了刚刚的那一幕…… 那如同幻影一般闪动的身影，那随着身影飘荡而起的点点血光。一袭黑衣，若黑夜之中的帝王一般，漫步在死亡与哀嚎之间的赤尸藏人，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噩梦。 优雅的姿态，华丽的外表，和煦的微笑，却无法掩盖其中蕴藏的残忍。大大的黑帽子挡住了半边脸，手中的手术刀带起一道道血痕，每道血痕飘飞都意味着一个生命的陨落。衣摆晃动间，点滴血迹都不曾沾染，哪怕从血雾当中沐浴而出，却也清爽如初。 男子后背碰到了墙壁，退无可退。 将帽子顶起，赤尸藏人露出了那惯常的笑脸，望着浑身血迹的男子。 他的笑容很淡，眯着的眼睛如同弯月。薄薄的嘴唇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看起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很愉悦。 杀人，似乎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也乐在其中。 “我……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杀我！”男子惊恐的叫嚷起来，就是这个笑容，就是它！之前就是在这个笑容之后，自己的伙伴就毫无还手之力的都被杀掉了！而那个闪烁着血光的花体字母“J”，似乎随时会刻在自己的脖子上…… “嗯哪~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这……这里是流星街！”男子说完，看到赤尸藏人的笑容不变，急忙加了一句，“这里是流星街的第七区！” “哦？流星街吗？没有听说过呢，不过看起来是个有趣的地方……” “是！是！”男子忙不迭的点头，虽然他并不觉的流星街很有趣。 “那么……无限城怎么走？” “无……无限城？”男子很疑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啊？ “不知道吗，那么……留着你也没有必要了呢……” “不！不！我……我知道！我知道，等我想想，我想想……”男子急忙叫了起来，然后开始绞尽脑汁的想着说辞。 赤尸藏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直觉告诉他，得到的答案会很有趣。 “啊！我，我知道了！”男子突然兴奋的叫了起来，“猎人！猎人一定知道！对，没错，猎人一定知道！” “猎人？应该不是那种拿着猎枪的家伙们吧……给我讲讲？”赤尸藏人微笑依旧。似乎听到了以往所不知道的东西呢，是如同运送专家一样的职业吗？ “是！是……”男子急忙应和着，不断的点着头，谄媚的笑着，绞尽脑汁的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于猎人的一切都告诉了赤尸藏人。 哪怕只是道听途说，哪怕根本就是自己的臆测，一只生活在流星街底层，靠着近乎于拾荒与狩猎勉强生活的他，所说的内容多是不尽不实的东西。 不过仅有的那一点真实，却勾起了赤尸藏人的兴趣…… “猎人……呵呵，完全没有听说过的职业呢。不过啊，珍兽，秘宝，神秘……狩猎？！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一定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吧？” “哈哈哈哈，简直太有趣了！猎人？这里已经是一个新的世界了吗？”赤尸藏人越发笑的癫狂，单手掩面，挡住了自己因为兴奋而变得狰狞的面容。 杀气，无可抑制的散发着，他的身上更是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