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驺之城
真是神奇，承离在河边清洗手足的时候，顺带对着河面照起了镜子，虽然已经在过来的时候藉着河水看过好几次了，但每一次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眉心，感受着充盈着大脑的舒适感，承离都会觉得很奇妙。 不过，怎么感觉自己看上去有股邪气……承离眯了眯眼睛，结果发现邪气更重了。 不会是错觉……难道是死魂虫的原因？ “走吧。”静稍稍观望了一下方向，便看到了村庄的影子，便往那里去了，只是走之前静向那只靠岸的木筏扔出一团青木色的火焰，“嗤嗤”几声，不过五六秒的时间，整条木筏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连灰烬都没有留下一点。 承离在一旁看着木筏如同泡沫蒸发一般消失后，便跟上了静。 没有灰，也没有烟，还真是环保，看来自己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过，在那个村庄歇息之后，还是和静分别吧，按照原定的计划，开始一个人历练…… 只是一想到要和静分开，承离的心中就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惶惑之感，自己到底行不行呢？这可是个超级危险的世界，到处都是妖怪……所以要和静分开才行，跟着她，遇到的永远都是自己对付不了的存在。 总之，这件事已经决定了！ 但是，毕竟双方已经发生了关系……这么突然辞别，怎么有种陈世美的感觉？承离摇了摇头，别多想了，没有了自己这个累赘，静只会更轻松，而且又不是永别，等到自己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之后，还是会来找它的…… 脚下的泥土还是湿漉漉的，看来是在昨晚雨夜吸足了水分，承离皱起了眉，果然，片刻之后，他的脚底又沾满淤泥了。 静的话，承离看向了静的足部，注意到木屐的齿虽然每一步都会陷进湿土中，但从来不曾溅起过一点泥泞。 看来又是法力的功效了…… 承离压抑不下心中的羡慕，索性观察起了周边的环境，背后是一望无垠的森林，至少承离没有看到尽头，河流从树林的右边穿了出来，直直的通往前方，在前面一处低洼处汇成了一片池塘。 说是池塘，但实际上要比池塘大上好多，不过又比不上湖泊那么宽广，当然，那些村民应该还是会把它称为湖泊的，承离想着。 池塘四周就是庄稼地了，隐约能够看到人影在那里走动，看它们分布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水田，承离猜测种植的应该是稻米。 不过，承离感受了一下足底传来的感觉，心中升起一股明悟，这里的土质并不很好，他注意到泥土虽然湿润，但并不细腻，有不少粗糙的颗粒。 在没有化学肥料的时代，土壤是否肥沃是困扰农民的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承离很快就把心中这阵感慨抛之脑后，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的未来。 按照计划的话，首先是要让静把自己体内的那股灵力取走，不管是什么，不都讲一个根基嘛，要得到灵力，还是得经过启灵仪式，不然怎么都放心不下。 尤其是静还变得怪怪的，说起来，她好像一直都怪怪的，善变的可以……嗯，话又说回来，善变似乎是女人的天性吧，不应该太过计较才是……不过静格外如此。 总之，得到属于自己的灵力是刻不容缓的，而且灵力对我来说尤其重要，承离看了看自己圆润的指甲，他可是还记得的，在得到灵力之前，自己的指甲已经尖锐化了。 好在之前进行的那次启灵仪式失败之后残留的气流已经不在了，原本是要等上一年时间的…… 接着就是找一处地方进行启灵仪式了，然后——等等，这一点有问题啊。 承离意识了过来，他要找谁为自己进行启灵仪式？他一没有出众的资质，二来年龄也已经大了，别说没什么身份地位，就算是有，也早就被视为废物一流了。 而且，静之前也说过，对于不是自己从小培养出来的人，各个势力都会在他们的启灵仪式上做些手脚，让他们直接跳过学徒初级，直接就是中级学徒，还美曰其名为“天才”。 中级学徒与初级学徒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初级学徒感应不到灵源的存在，原本只有在不断运使灵力的情况下才能引出灵源，但一些特殊的手段能够直接把灵源逼迫出来。 在这种手段下产生的灵源极度不稳，至少静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够成为法师，不过这种方式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学徒的成长非常快。 一般来说，从中级学徒升为高级学徒，中间需要花费十年以上的时间，而达到高级学徒中的顶端，也就是九级学徒，中间也需要十多年的时间，那时候已经几岁了？至少也是三十岁了。 而经过特殊手段拔苗助长学徒，从他启灵成功开始，只需要短短五年的时间就能够成为高级学徒，接下来更是只需要三年时间就能够达到顶级学徒了。 那时候几岁？才二十左右而已，接下来到三十五岁的这段时间更是一个人发展的黄金时期。 而且正统的启灵仪式还存在天赋的察觉，有些虽然启灵成功，但生成的灵力的量少的可怜，根本没有培养的价值，而经过特殊手段启灵的学徒，他们的灵力酝酿至少会有十天以上的时间。 两相对比，差距实在太大了…… 不过，承离的念头又是一转，他想起了一件事，这种能够加快修炼速度的秘法可不是一般的野法师能够拥有的，而且消耗的特殊灵物也不是野法师能够负担的起的。 毕竟，那可是战争时期各个法师势力打造廉价炮灰的秘法…… 承离二人才刚刚接近村口，就见有两个人迎了上来，都是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佝偻着背。 “请问，两位是法师大人吗？”迎头的人看上去有些阅历，说话间很有条理，不像是一般的农民。 “嗯。”静应了一声。 听到静的肯定，两人连忙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起了头，不顾泥泞的把头垂到土里，接着稍稍往上抬了一点，小心谨慎的说道：“村长已经得知了消息，正准备前来，还请两位稍等片刻。” “嗯。”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观察起了眼前的村落。 一眼看过去，零零散散的有差不多四五十间房屋，虽然分散，但并不凌乱，彼此之间有着足够大的空隙，能够有效的预防火灾，尽头深处有一座庙宇，虽然并不大，但静能够感觉到其中有一股灵力波动。 这种感觉，嗯，只是灵器而已，但照常理来说的话，这里已经算是一个大村子了，怎么都应该有一名法师学徒才对。 而且此地靠近森林，更应该有专门的学徒坐镇，才好收集材料…… 承离的视力很好，所以他清楚的看到那些在门帘后面窥视的眼睛，有大人，不过更多的是小孩。 好奇，但更多的是惧怕，不知怎么的，看着那些目光，承离突然感觉自己一下子压抑了起来，心头很是烦躁。 好在没有让他等多久，村长就带着五六个人一路小跑着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把静和承离迎进了村子。 用竹席吊起当做门户，木板拼凑而成的墙壁，稻草加上木板铺成的房地，碗口大的石头当做压顶……千篇一律的构造，承离看着那些和自己记忆里差不多一模一样的房屋，不由撇了撇嘴。 村长家的屋子也没有脱离其他民夫的构造，只是更大了一点，不过大得有些勉强。 在得知承离二人没有居住一晚的打算后，村长就马上派人开始了食物的准备，之后就垂着头跪坐在那里，将静打听的并且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 “……也就是说，大概半个月前，原本驻守在你们村子的法师收到了一个人的传信，接着就留下法器离开村子了？” “是的。” “……那么，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法师集地吗？”打听了一下村子周边的状况之后，静终于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事情。 “法师集地？”村长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在向北走四个村子，接着往西走就能到了。” “哦。”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你们先退下吧。” “是，法师大人。”毕恭毕敬的磕了一个头后，村长才带着另外三个村中乡老一般的人物退了出去。 看着静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承离心中有股说不出什么是滋味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承离明白了自己和静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说到底，还是实力原因啊。 “那个，静？” “嗯？”静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个，我想……” “……” “我觉得……” “怎么了？” “我想一个人走走。”犹豫了良久，承离终于斟酌着把自己心中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 注意到了静的沉默，承离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提出要离开很不好，各种意义上。 “离开吗？”静终于说话了，从她淡淡的声音中承离没有听出一点异样，但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样了，所以承离选择了沉默。 “……也好，”静似乎不需要承离的回答，深思了一般的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样的话，要准备一些事情了。” “什么事？”承离连忙追问。 “你体内的灵力毕竟是属于我的，要是离我的距离一远，那么就会慢慢消失的，所以得先替你完成启灵仪式才行。” “这样吗？那么。”承离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颤的，心中顿时一紧，连忙停下了话语，想要将沸腾在心间的兴奋压抑下去。 “正好，法师集地那里有启灵仪式的祭坛，你先和我一起去那里吧。” “好的。” 得到了静的同意之后，承离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兴奋是有的，高兴是有的，但这股空荡荡的，这种失落的感觉……其实心中还是难受的啊，没想到，看来还是有感情的，至少我对静还是有感情的…… 勉强咽下了食不知味粗制滥造的食物，承离默默的跟着静上路了。 快到夜晚的时候，承离二人已经走过了两个村子，在野外露宿了一宿，好在没有下雨，实在万幸。 一路安稳，没有什么异况，按着一路过来在村子里打听到的小心，第二天邻近中午的时候，承离和静终于到达了此地的法师集地。 那就是驺之城吗？ 承离远远的看着那由一根根笔直的树干围成的城寨，心中不自主的惊异了一下，看那树干的高度，至少有十米的高度。 在前世由钢筋混凝土打造的都市中，这种规模的建筑只能算是小菜一碟，但在这个时代，却很是了不起了。 也就是说，最迟明天，早的话就是今天，就要和静分开了……一想到这个，承离的心就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慌张之感，心中空空的，什么着落也没有，就像是在没有一丝光芒的夜里在旷野迷路的旅人。 怕了吗？ 当然。 但是，我不后悔。 不后悔，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