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石磊把手中刀锋已经砍起卷的刀朝着自己正对面的人投掷了过去。再从张宏波手中接过一把新的砍刀，继续挥舞起来。这已经是石磊换上的第三把砍刀了。 龙兴社的人在石磊向文神勇的带领下，已经把灭龙会的人逼退到了大厅。到了大厅之后就不再像楼梯口那样狭隘，只有最前方的五六个人可以战斗。双方正面接触的人就多了起来，也正因为如此，龙兴社的社员，特别是龙刃成员的强悍实力才得以完全的爆发出来。很多时候都是龙刃的人在干掉四五个人之后才被对方不断涌上来的敌人砍伤，才被身后的同伴强行拉到后面去，早已准备多时的第二拨人接着冲上去于对方短兵相接。 战斗进行得相当的惨烈。一楼大厅早已经血流成河，局部地方的血流甚至已经凝固，像是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血红色的地毯。满地的残肢断臂，不时在人群中爆起的血雨血雾，到处都是惨痛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肖明站在一楼的大门口，甚至在空气中他都嗅到浓厚的血腥味。肖明很想知道，传说中的地狱，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的？ 灭龙会的人此时都已经不需要肖明在旁督战了。双方人马长时间在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的大厅撕斗了这么久，一个个早已经被血性激混了头脑，耳边的嚎叫，满眼的鲜血，深深地刺激着这个大厅里的这些血气方刚的青少年。不需要任何人的鼓励和煽动，在最前方的一排人倒下之后，他们就会义无反顾前扑后续的顶上前去与敌人激战。整个大厅都充斥着强烈的荷尔蒙的味道。 这绝对是Y县黑道上有史以来规模最大，人数最多，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械斗。这次械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足以载入Y县黑道的史册。 向文高高地扬起手中的短斧，以60度的角度斜劈下来。哪知面前的人反应也是奇快，迅速的往后一退，使得向文这一斧劈空了。向文被自己的这股力道直接带得人蹲了下去。对方的人一见机遇难得，挥着砍刀就往向文的脑袋砍去。那人看着刀锋离向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禁不住暗自窃喜，这人可是龙兴社的二号人物啊。要是死在自己的手下，那么自己在黑道上至少可以少奋斗20年。可还没等那人憧憬美好的将来，突然就从右边悄然无息地伸出了一把细长的军刺，刺锋穿过那人的腋下直接从后背冒出头来，活生生的把那人刺了个通透。拿军刺的小伙子一脚踢飞那人，也不继续追杀，也不去攻击其他人，而是坚毅的挡在向文的身前。这个小伙子是龙刃众多成员中的一个，他们在开战之初就接到了张宏波下的死命令，他们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护主。就算是死，也要保证石磊，向文，张凌，付云飞几人的安全。所以今晚在石磊和向文的身边，时刻都有两名龙刃的成员死命的保护。如有伤亡，则会有另一个龙刃的成员顶替。 向文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拿着短斧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在不断地颤抖着。向文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全身的肌rou都在微微发抖着。刚才在拼杀的时候自己还能硬撑着，可一旦泄力之后，别说砍人了，就是想抬手抹掉沾在自己眼睫毛上的血珠都抬不起来。 “向文脱力了。你们赶紧去把文哥扶进来，快啊。”站在后方的张凌急切的对身边的小弟喊道。 其实石磊这个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挥刀的速度与力度已远远不如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凶猛有力了。但凭着这么久的厮杀让所有灭龙会的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石磊是不可战胜的。所以不管大厅有多么的拥挤，但在石磊面前两米范围内，是没有人敢轻易上前面对石磊的。 肖明得意的观察着大厅的情况。这样打下去不出半个小时，龙兴社就得完蛋了。毕竟自己这边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石磊，你就算是铁打的这会也应该没有力气了吧。等会在我剁掉你的手时，不知道你会不会求我呢？正寻思着，忽听身边有人大声喊道：“所有多哥下面的兄弟听着，多哥命令大家马上撤回南城，马上！” “什么？”肖明闻言如遇雷击，抓住喊话那人的手问道：“你说什么？多哥在这个时候撤人？” “我们的地盘被袭击了。得赶回去救援。” 肖明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当儿，只见又一个人跑了过来，站在大门口处高声吆喝道：“马哥有令，马上撤回总部，所有的人马上撤回。” 听到后面这个人喊话以后，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肖明，把抓着那人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肖明面如死灰，脑袋里一片空白。半个小时啊，只要再给他半个小时，龙兴社就会因为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而从此灰飞烟灭。不能撤退，坚决不能撤退！肖明摇着头，突然间跟发疯了似的用他那只完好的手不断地拉听到命令后扯陆陆续续从身边撤出去的人流，嘴里在疯狂的叫喊着：“打啊，给我打啊，不要走，再坚持一会我们就胜利了，再坚持一会啊！” 很可惜，没有人搭理他。有些被肖明死命拉住的人甚至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他，吼道：“他妈的，要打你自己上啊，cao。” 因为两路人马的撤离，一楼大厅的形势明显变得对龙兴社有利起来。不仅仅是人数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在生死攸关的rou搏战场上，切不可轻言撤退。一撤士气就xiele，就再也找不回那种勇往直前的气势了。多哥和老马的两个小弟的喊话，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人听见了，正在死死苦撑的龙兴社的人也都听到了。龙兴社的人顿时气势如虹，士气高涨，开始进行大反攻。而灭龙会这边人则苦不堪言，有些人打着打着就发现原来在自己两旁一起奋战的战友在听到喊话后就不见了，当发现这一现象后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不是让自己自杀嘛。 这时候跑过来一个小弟，对肖明说：“二小哥让兄弟们撤。” 肖明呆滞的转过头，在大厅寻找到了石磊的身影。石磊已经无力再战了，他的身前已经涌上了一排龙兴社的社员。而石磊则是站在原地休息，并且目光也是锁定了肖明。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空中交汇了。肖明一脸的不甘，这是个多么绝好的机会啊，就这样白白的放弃了。错过了今晚，以后将不再是自己追杀龙兴社，而是龙兴社将整顿实力来追杀自己了。 石磊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肖明，缓慢地，缓慢地抬起握刀的手，已被鲜血染成殷虹的刀尖直指肖明。 肖明眉心一跳，石磊举刀望向自己的那一刻，肖明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所有的人全部都撤退！”肖明大声喊完后掉头就走。他再也不敢继续和石磊对视，哪怕只是一秒钟。 轰的一声，在看到身边战友不断撤走而早已没有斗志的二小人马，在听到肖明的话后，马上作鸟兽散，一窝蜂的往大门口逃去。毕竟是杂牌军组成的山寨队伍，在多哥和老马的人撤退的时候还有二小的人在前面顶着，现在二小的人想要撤退了，却都因争先恐后的逃命而把自己的后背**裸地留给身后如狼似虎的龙兴社社员。龙兴社的人哪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纷纷冲上前扬起手中的砍刀朝着那些背对着自己的灭龙会成员砍去。事情演变至此，已经由一场rou搏战变成了一边到的屠杀。 终于，灭龙会在最后丢下了至少三四十个被砍倒在地的成员后，全部逃出了龙兴社总部大楼。 “不要追了。”张凌大声命令那些准备继续追杀出去的兄弟。张凌环顾四周，整个大厅足足有寸许厚的血流已经凝固成了血浆。从楼梯口到一楼大门口，横七竖八的躺着上百人。有的人还在左右翻滚痛得一直在嗷叫，有的人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死得很彻底了。最让张凌感到胃酸在不断往上翻涌的是丢弃在地上的十几条断臂，有几个人的手臂还没完全断掉，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rou连接着。还好，所有断肢的人基本上都是灭龙会的人，因为只要向文的短斧才能有这样恐怖的杀伤力。 “这景象......有点地狱的感觉吧。”付云飞拎着一把已经砍缺的刀走到张凌的身边。刚才付云飞被大厅里的惨烈械斗刺激得神经发麻，难得神勇了一次，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就加入了战局。吓得张凌赶紧指派五个龙刃成员前去保护。 “哐啷。”石磊把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仰起头开始闭目养神。他实在是太累了，也太爽了，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经历过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了？ 向文早已经一屁股坐在厚厚的血浆中，不愿意再起来了。他和石磊两人此刻都已经变成了血人，所以也不介意地上的血浆究竟会有多恶心。 几人之中就张宏波还算好点，虽然全身同样是沾满了鲜血，可他还能走动。并不断地拿着他那把军刺来来回回的在衣服上擦拭。谁也弄不清楚，那通红的军刺上的血渍是在擦拭衣服时被沾上的，还是衣服的血渍是被军刺所染红的。 “没有受伤或者只是轻伤的人，把所有受了重伤的兄弟送去医院，小飞，安排司机。完了就把已经挂掉的兄弟们抬到二楼去吧。”张凌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开始着手安排善后工作。 这时还能走动的龙兴社社员已经只剩下五六十个人。而且都已经精疲力尽。可那些躺在地上一直在哀嚎的都是自己同窗的兄弟啊，谁又能置他们的伤痛于不顾而休息呢。 来来回回搬了两三趟，才把所有受重伤的兄弟们全部塞进了五辆面包车里。伤员太多，车又太少，车里挤得甚至连脚都伸不直。 就在满载伤员的车刚刚离开，张凌正要下令搬运尸体的时候，宁静的大街上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眼睛仍然紧闭的石磊忽然轻轻一笑：“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