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文妃意气难平，约请贤相。

    望着这位腹藏玄机胸纳乾坤的术士，文妃觉得如此富有真才实学之士，着实令人叹赏与佩服，好奇地问：“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免贵姓‘计’，免大名‘万全’，草民计万全是也。”说罢，计万全朗声大笑。

    时候不早了，笑卉提醒文妃应早点归去，接着，文妃问了问此地离儋州的距离以及气候条件，谢过计术士，起身回宫了。

    一见到文妃，福庆就在灵儿怀中又蹦又跳手舞足蹈，惊喜地扑过去，文妃眉开眼笑，道：“哇，小雅阳，小福庆，你到底是‘见娘愁’，还是‘见娘喜’呢？不过。母后，真的好喜欢你这欢喜活泼的样子哦。”

    文妃喂过孩子，她就很快在母后的怀里睡熟了。

    其实文妃贤妃不用这么辛苦的，她们完全可以请数个至十个奶娘照看幼子，可是煦帝申明过，由于儿时被高太后请来二十个老妈子照看自己的饮食起居曾经在心里留下阴影，对于自尊的小储君来说，浑然就是一种灾难，一种折磨。他曾深深地厌恶过这种宠溺所带来的窒息，而且至今丝毫不减，所以，无论嫔妃们多辛劳，特意口谕过：要她们自己照看孩子，不得重蹈君王幼时之覆辙！

    好在灵儿是另一个自己，还有夏花秋叶这些心腹，随时可以帮忙照看孩子。

    文妃白天黑夜地想呀想，一定要去看看苏大人怎样了。可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老是请弟弟出马，好像又不太好。这次，最好来个“朝野结合”。

    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忙与煦帝和八姐商量了一下，只等章惇下朝了。

    文妃约上jiejie们与章大人齐聚御花园，内监们泡上茶饮一一送上。

    “章大人，有失远迎。”美人们一致施礼迎接。

    “敢问大人，您与学士相比，谁更年长？”文妃劈头就问。

    “老夫与学士同庚，我在上年出生，算来还马齿徒增了好几个月。”章惇尚且不知文妃葫芦里所卖何药，只得如实相告。

    “既然如此，贤相大人，是否应该对同僚进行关照呢？民间有云︰‘以大带小，永无烦恼。’”

    听闻此言，一代宰相羞愧不已，暗自脸红，即使他是那么高傲自负。相貌俊美仪表堂堂的他，脸颊竟然早已透出猪肝色了。

    “愿听娘娘训示。”章惇心有愧疚，胡乱搪塞道。

    “本宫在大人面前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呼我娘娘，愧不敢当，只是爱听故事罢了，请为大家讲几个发生在您与苏学士之间的故事，好吗？”

    章惇想：讲哪个故事好呢？天下之事，分分合合生生灭灭；人间之情，恩恩怨怨情情仇仇，对了，有了，我俩不是曾经好过吗？还曾有恩于他哪！

    “苏轼时任凤翔府节度判官，老夫我时任为商州令，一起担任考官，主持考试的刘原父认为我与苏轼都是国家中才能最优秀的人才，十分尊敬我俩。自然，在此友好氛围的熏陶下，我与他相处十分融洽，非常快乐，还一起游玩南山诸寺呢。传闻寺有怪物害人，人们不敢住宿。我住下后，怪物居然不敢出来。”

    “大人，好生神奇，难不成您是‘显烈王’附身了吗？”

    哈哈！章惇笑罢，赞道：“文妃娘娘，果然不同凡响，小小年纪居然也知道何为‘显烈王’。”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家就有一本天书。”文妃卖着关子。

    “万岁胸有万卷，广博似海，天子如书，简言为‘天书’。”

    在座的，全被逗笑了。

    美人们皆凝视着章惇，饮过茶水，章大人接着说：“我俩到达仙游潭，下临绝壁万仞，岸很狭窄，横木架桥。临此险境，苏轼有点惧怕。我就推苏轼过潭书壁，苏轼不敢过去。我只好平步而过，用索挂着树，蹑之上下，神色不动，用漆墨濡笔大书石壁，内容是：‘章惇、苏轼来游。’苏轼抚摸我的背预测道：“章大人，您将来一定能杀人。”我不服气，问道：“为何？”苏轼说：“能够自己拼命的人，能杀人啊。”我就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在心里打着小九九：苏轼这厮，目光竟然如此独到，难道你要上推千年，下测万世？娘娘，请恕我直言，自从那次过后，我就有点嫉妒他了，其见识智慧由此可见一斑。”

    “大人，君子坦荡荡，既然、学士在修身方面曾经帮助过您，那么，您可曾助过他一臂之力呢？本宫理解您，请继续讲述。”文妃吩咐道。

    “在‘乌台诗案’中，苏轼被捕下狱，宰相王珪说：苏轼对于陛下有不臣之意。宋神宗面露惧色问道：苏轼的确有罪，但对我还不敢这样吧，你怎么知道的。王珪说：有苏轼的诗为证。他曾作《桧》诗：根至九泉无曲处，岁寒唯有蛰龙知，龙本在天上飞，苏轼却要求地下的蛰龙，还要在九泉之下去求，这不是诅咒陛下，要造反吗？

    我就犯颜直谏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龙并非专指人君，大臣也可以被称为龙。神宗心领神会道：爱卿所言极是，诸葛孔明曾被人称作‘卧龙’，东汉颍川有‘荀氏八龙’之说，难道他们都是人君吗？对于诗人的作品，怎么能这样妄加议论？他自己咏叹桧树，与朕有什么相关呢？因为我的及时搭救，宋神宗立即免赦了苏轼之罪。”

    “好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有时才情闯的祸，学士差点就再次被流放了。”

    “大人，学士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真性情之人，他可曾写诗触犯过您呢？”

    “谁知道人五人六的老夫我，竟然有一段伤心过往呢。我出生时，由于兄妹已然较多，父母就不想要我了，欲把我放在水盆里溺死，被过路人救起。没想到苏轼竟然赠诗嘲讽，是谓‘方丈仙人出渺茫，高情尤爱水云乡。’一句，当时，娘娘，您不知道，此诗竭尽嘲讽之能事，我差点就被气晕了。”

    “大人，换做是我，我一定极为欣赏此诗的艺术价值，至于嘲讽之说，本宫却这么认为。”

    “何解？”

    “其实，每个人皆是如此，未经本人同意，就糊里糊涂地出生了，是谓‘出渺茫’。要是人人皆能看淡生死，把对待死亡的态度，看作如出生一样无所谓，不知会少了多少无谓的烦恼与不必的臆想。要是我能够诞生于江南一带的水乡泽国，不知何其妙哉！”

    “娘娘，所诞何地？”

    “与苏学士一样，皆是巴蜀人士呢。”

    “怪不得老夫听闻过，‘巴蜀，乃天府之国，可谓‘天府出天仙。’”

    “过奖过奖，勤劳之士皆美丽呢。”文妃谦虚不已，道。

    章惇略一沉吟，拊掌大赞道︰“难怪娘娘美貌如斯，如若未得万岁盛宠，天理难容，简直有着一种令人震撼的丰沛胸怀，令我等须眉汗颜哪，娘娘大智大勇见识卓异，老夫自愧不如！”

    “谢大人谬赞！实为过誉过誉！”文妃再次谦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