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仙侠小说 - 他是白无常在线阅读 - 第二十五章 谁懂

第二十五章 谁懂

    白天烈日灼人,夜里天降寒冰。

    无处寻水源,随时有风暴。

    毒蛇黄蝎要命,海市蜃楼迷人。

    这便是沙漠。

    一片黄沙,有生有死,有情有泪。

    埋葬过年华,成就过英雄。

    丝绸之路的故事,流传至今。

    沙漠行脚,凶险多变,是当世无二的苦楚。

    白无常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想抬手取水,发现不能活动,扭了扭身子,才知道手脚被缚。

    长出一口气,强睁一只眼。

    看到一个刺目的烈日,晒得他几欲皮开rou裂,百般难受。

    宿醉渐醒。

    耳边传开驼铃脆响,这才心下恍惚,难道自己已被人绑在了骆驼上?

    忍着浑身酸疼,翻了个身,不一小心摔到地上。

    黄沙松软,没有摔疼了他,环顾四周,果然已经身处在无际大漠中了。

    前后看看,好大一只驼队。

    驼队在行脚,载满了各色行囊。后面跟着十数匹油亮的骏马。

    马儿身形虽然高大,在沙漠里却显不出神勇,艰难的拔蹄苦行。

    抬头见到一个俏皮的红衣女孩儿,骑着一匹神气的骆驼,路过自己。

    骆驼神气,女孩儿更神气。

    看到白无常摔在沙里,满脸狼狈。

    侧目不理,扬着小脸儿,哼着小曲儿,只顾驾驼前行。

    头痛,宿醉刚醒。

    认得红衣女孩儿是童女。

    灰头土脸都被她看去了。

    苦笑,刚要张嘴招呼,又见到后面一驼载着蛇王女儿。

    身着白纱,袅袅婷婷,斜坐在一只白驼背上。

    急忙抖了抖头上沙土,扬起笑脸,巧言相顾:“jiejie不认得我了吗?昨夜梦里还曾见过。”

    见他摔在地上,本就犹豫该不该扶他。

    刚好他出声,蛇王女儿驻停了白驼,招呼走在前面的童女:“哎,哎,他,他摔下来了。”

    “不管他,把他自己留在沙漠里渴死。我们接着赶路。”童女对蛇王女儿回话,狠狠瞪了白无常。

    驼铃急促,童女催动骆驼再进一程。

    看她那副决绝的背影,好像真的要把白无常丢在大漠中。

    蛇王女儿依旧一袭异族装扮。有白纱遮面,看不清她的面目。

    语声却透出焦急,替他求情,再唤童女:“咱们的马也渴了,也该停下来喝点水了。”

    回头看了看蛇王女儿,童女皱眉,气说:“小姐好没出息!对这种色狼凭什么心软!”

    嘴上虽然厉害,童女还是回转了骆驼。

    见事情挽回,白无常对蛇王女儿嬉皮一笑:“谢jiejie美言。”

    童女落在他身边,从牛皮腰带上抽出一把牛耳尖刀,抵住白无常的脖子,立起纤眉,喝问:“再问你一次,这一路上,你到底听不听我们的。”

    刀压在脖子上,点点头都会划破喉咙。脸上一副懦弱的模样,连声承应:“这还用问?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算你识相!”

    割断了缚住他手脚的绳索,收回尖刀。不屑的讥讽他:“折腾了一夜,脚都软了吧?”

    昨夜香艳事,怎能对人言?

    就算脸皮再厚,白无常也不会对童女谈床笫。

    故做羞臊,举手遮面:“惭愧,惭愧。”

    解开了绳索,他还坐着!

    童女心头有气,厉声催他:“别装死,快起来,饮马去!”

    好叫人笑,阴曹厉鬼使,与人做奴才。

    起身拍打全身的沙土,白无常走向马队的方向。

    几步过后,驻足转身,笑问童女:“meimei叫什么名字?”

    “别叫的那么热乎,谁肯认你这个又馋又色的哥哥?”

    年纪小,脾气大。

    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活动了一下筋骨,笑问她:“路途尚远,咱们还得一起过些日子。你又不肯让我唤你妹子,我总不能喂,喂的叫你吧?”叹了口气,又跟了一句:“你要是不敢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不强求。”

    “我不敢?哼!天底下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呢!”

    刚接完这话,童女暗疑,是不是已中了他的激将法?

    大话已经说了,难道还能吞回去吗?

    眼珠儿一转,童女扬起下巴:“我叫吴舞雾。”

    一愣:“什么无无无?”

    “就知道你这种烂色鬼,读不熟我美妙的名字。”损了他一句,又骄傲逐字对他讲清:“吴国的吴,歌舞的舞,晨雾的雾,懂了吗?”

    脑中现出这三个字,果然曼妙。

    白无常点头笑吟:“吴人弄情,晨曦舞雾,好名字,果然是好名字。”

    “好什么?被你一念,就变得污秽了!”没好气的损他一句后,又催促:“都知道名字了,还想赖着不干活吗?快点饮马去!”

    马队的第一架车上,坐着黑白无常。

    已热得双颊流汗,湿透衣衫,正手持水囊喝水。

    对黑无常讪讪一笑:“看来你和童女已有了分工,她管驼队,你管马队。”

    见他嘴唇干裂,扔给他一只水囊:“喝了水,去饮马。”

    与童女的口气如出一辙。

    捡起水囊,拔出塞子,仰头喝水,大叹:“赔了,十足的赔了。昨夜没吃着羊rou串儿,平白搭了一葫芦九天香。”擦了擦嘴边残水,苦笑:“不该小瞧女人,居然那么能喝!我都抢不着几口。九天香入口浓烈,劲头太大,我只记得最后迷迷糊糊的和她们倒在床上……”

    谁愿听这些丑事?

    黑无常冷目斜视:“喝完了吗?”

    收好水囊,挂在腰间,白无常皱眉:“我就想知道,是谁,把我从床上绑到骆驼上的?”

    “是我,怎样?”

    拎起车上的饮马水桶,软懦一笑:“随便问问。”

    驼队稍做休整后,又即刻赶路。

    驼背看似宽大平稳,实则坚硬难坐。

    黑白不善骑驼,便共坐一架马车。

    黑无常终于抵不住白无常的缠问,将昨夜蛇王交待的红珊瑚的机要,说与他听了。

    听过后,急切一问:“蛇王确实叮嘱在羽妖现身时,只许留你们三人在场?”

    懒得将说过的话再次重复,黑无常不再理他,只催动马车追赶驼队。

    白无常隐隐作笑,蛇王这样叮嘱,好似有趣。

    大漠行路的艰难,常人难以想象。

    也不知喝了多少水,流了几桶汗,终于挨到烈日西下。

    吴舞雾年纪最小,进了沙漠后,却成了领袖。

    她驻停了驼队,寻了一处黄沙平坦又坚实的地方落脚。

    吩咐黑白卸下骆驼所负的行囊,记熟今日拉载货物的骆驼。明晨赶路时,好与载人的骆驼倒换使用。

    驼儿通人性,身上负重一减,已知到了可以休息的时分,都纷纷屈膝卧下。

    看着白无常猛摇羽扇驱汗,吴舞雾撇嘴蔑笑:“哼,刚走了一个白天就嫌辛苦了?晚上更难熬!你道沙漠的夜里和白天一样热吗?准备御寒吧。”

    本想吓唬他一句,却不料白无常面无惧色,轻松做笑:“多谢照顾。不过,我平日住的地方,肯定比沙漠的晚上冷十倍。”

    “吹牛!这世上哪有比沙漠晚上还冷的地方?”

    这人吹惯了牛,一刻不说大话,怕是就闲得嘴疼。

    见不得他闲着没事做。吴舞雾没好气的指使他:“别编故事了,快点帮我扎帐篷。”

    “还有这等好事?”白无常顿时大喜:“我还以为要披着星星睡呢,原来还有帐篷。”

    白了他一眼:“别美了,帐篷只有一顶,是给我家小姐睡的,你还是睡沙子里吧。”

    主人和仆人果然两种境遇。

    蛇王也太小气,肯给那么多金子,却少带几顶帐篷。

    苦着一张脸,随吴舞雾去取帐篷。她又吩咐:“手脚利索点,扎完帐篷你还得喂骆驼、喂马呢。”

    “啊?”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大惊:“这么多驼、马,我自己喂?还不得喂到天亮?”

    哼,要的就是你害怕。

    心里一阵窃笑。

    从行囊中拖出扎帐篷用的物件,抛给白无常。

    只得上前帮手,委屈的叹息:“你用了几只瓜,就换来这么得使的苦力,会不会太划算了一点?”

    吴舞雾指挥他如何钉根基,怎样拴帐绳。得意的说:“如果你不满意,可以现在就不跟着我们啊,各走各的。”

    紧忙摇头,出力干活:“咱们足足赶了一天路,你现在把我自己扔在沙漠里,岂不是要坑死我吗?”

    帐篷已扎好,吴舞雾满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灰,终于一笑,使出一副大人的腔调:“不想被坑死,就乖乖的听话吧。”

    沙漠的夜空更明亮,因为星星更多。

    黑无常倚坐在一只熟睡的骆驼旁,独自望月。

    白无常用卸下的行囊垒了一座小小方池,盖着毡毯,躺在里面。

    帐篷虽小,也足以容下蛇王女儿与吴舞雾。

    待蛇王女儿睡熟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摸出帐篷,钻到了白无常的方池里。

    借着月色,抢过他身上的毡毯,裹住自己,将头枕到他腿上。

    闭上眼,懒懒的说:“今天运气真好,没遇到沙尘暴。”

    苦笑的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吴舞雾,轻问:“你抢了我的毯子,我盖什么?”

    吴舞雾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得更加慵懒,轻回:“我睡着后,你要是敢动一动,吵醒了我,绝不饶你。”

    白天冷言冷语,晚上卧睡身旁。

    女儿家的心,像天上的星。

    神秘,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