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刺客
山火烧,半边红。 正中妖祖屠正中? 红菩萨大惑不解:“难道是郎君安排力王屠正中的?” 拈了一枚蚕豆入口,细细一嚼,油香满嘴。 笑着点了点头:“若不先清除正中妖界的势力,怎能弄到正中妖祖的内丹?” “按理说,是该这么行事……”她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正中妖祖又怎么会听郎君的话?” “因为我给他讲了一个关于钱庄故事。” 拉着她油腻的小手,寻了一处的草地,相偎坐下。 揽起细腰,继续说:“一界妖族需有妖祖带领修道,才能兴旺。也因为有了妖祖的护佑与指点,妖族的修行进境才会更快。这就好比将钱存到钱庄里,存钱的人是妖祖,而存进去的钱就是他的妖族。” 再嚼了两枚蚕豆,继续说:“钱存进钱庄,如果不用,就只是一堆废铜烂铁。钱庄如果倒闭,连废铜烂铁都谈不上了。” 白无常一笑,又说:“我问了断山力王一个问题,正西妖祖已经把他存进去的钱取出来了,力王打算什么时候取自己的钱?” 这真是个好问题。 “力王怎么说?” “他只喝酒,没说话。”剥好一枚蚕豆,塞到她的嘴里:“喝饱了酒后,他就下山取钱了。” “就这么简单?” “我早说过,话是恋人吻,也是绝情丹。力王是将我这番话当绝情丹服下了。” 捂着心口,久久不能平静,她喃喃自语:“看来郎君会说话这个本事,我真得好好学学呢。”自语后,皱眉问他:“虽然此计甚妙,但力王得了正中妖族的所有内丹后,功力更是不可限量,咱们又怎么能斗得过他?” “我怎么舍得让你与力王拼斗?”轻轻摸着她的脸:“就算我没了这条命,也不能失信于女人,更何况是我爱的女人。” 情话如酒,醉倒了她心。 她撕开外衣,露出皎洁的身体,捧起他的脸,疯狂的乱吻,娇声喘息:“郎君,别管什么摧心术了,今夜我一定叫郎君如愿。” 任她吻,任她抓起自己的手放在柔软的高耸上。 他不动,她有些讶异。 恋恋不舍的狠狠看着这具妖娆。 轻轻拉合她的外衣,将她的头贴向自己的胸口,情意绵绵的说:“万万不能因为一时不忍而毁了你的功。好日子还在后面,你我还有千秋万世呢。” “郎君!”她有些委屈,咽下情欲。 枕着白无常的腿,软软躺下,艳声说:“虽然摧心术不能沾酒气,但我也舍不得郎君为我受委屈。我还有手和嘴呢,难道郎君忘了我的真身是什么?蛇信子可是天下第一灵呢。” 色欲露骨,该怎么抵挡? 抓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长出一口气:“不行,我不能抛下你独自享乐。你我必须共赴云雨之欢。” 重重一吻,落在她的额顶,定声说:“明夜不饮酒,要你千百次!” 哄走了红菩萨,抓起包袱,晃晃悠悠的回洞府。 刚迈步进府,颈后突然袭来一缕细小的冷风。 立即矮下身形向前蹿去,冷风贴着头皮滑了过去。 有趣,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下黑手? 丢掉包袱,刚待回身逆擒此人,又觉得足下一冷。 两股刚风挟冰而至,齐齐砍向脚踝! 会法术?此人不弱。 白无常不硬接这招,翻出身形,躲了过去。 洞内没有半点火光,又有强人出手,难道孟婆已经遭难? 顿时心急如焚,先拿住贼人再审! 凝出眼中鬼火,双掌成勾,顺着风势,打出鬼手摘心。 爪风凌厉,在洞内肆虐,森森鬼火四处乱蹿。 好像在同一时间出现了数百个白无常! 不动则已,一动惊天! 爪风已将整座洞府笼罩,如果洞里有人,则难逃劫数。 凭空一声霹雳震耳! 白无常立即收招,敛起鬼火。现出懒懒的笑容:“我就知道,三界中除了干娘,谁也戏弄不到我。” 话音一落,洞府内瞬间明亮。 孟婆坐在石桌后,饮尽杯中酒,扬眉轻问:“你是怎么看破的?” “不是看破,是听破。”白无常走近石桌,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皮鞭一响,我就知道是师妹在试我的功夫。” 再为孟婆斟满一杯酒,又笑说:“如果不得干娘的示意,师妹们怎会对我痛下杀手?” “你每天都泡在酒坛子里,我以为你全身上下就只剩一张嘴了。”孟婆喝完酒,点头轻笑:“刚才还不错,算你的手脚没有全废掉。” 白无常挤出苦笑:“其实,最厉害的,还是这张嘴。” 正在玩笑间,听到暗黑处有人冷声问:“杀不杀?” 孟婆回首对来声的方向招了招手,又对洞口也招了招手:“你们都现身吧,见见地府里的白无常君。” 洞口石壁后,现出两个女子,面容娇美可爱,一个腰里挂着两把弯月匕首,另一个身无长物,只空着两只素手。 越是看不见的武器,越是危险。 估计刚进洞时的细小冷风,就是她打出的暗器。 “墙头草!”白无常一笑,起身去迎接腰里有两把弯月匕首的女子。 他笑时,匕首还悬在蛮腰上,他起身时,匕首已被她反手倒持。 两手齐挥,削出两道刚风,直取白无常的颈项。 侧身闪过,刚风划在石壁上,留下两条细长的印记,快的没有溅起一点石屑。 墙头草竟然与自己动手! 冰冷的刀风擦过脸颊,留下霜记,白无常伸手摸了摸,恍然大悟:“她们……已喝过了孟婆汤?” “你喊她墙头草,岂不是骂她对地府三心二意?也难怪她对你发脾气。”孟婆轻笑,起身走到白无常身边,介绍:“这是我地府的魑刀——蔷薇儿。” 蔷薇儿。 她现在叫蔷薇儿。 墙头草,这么可爱的名字,永远消失了。 蔷薇儿收起匕首,漠视白无常:“以后说话小心点。” 白无常心下痛惜,强作一笑,对魑刀蔷薇儿拱了拱手。 “这是我地府的魅风——水灵儿。”孟婆再引见另一个女孩儿。 暗器如风,倒也贴切。 她同样冰冷,地府的人,都是鬼。 冰冷的鬼。 看向水中宝,心里不舍。 做妖时,无忧无虑,做了鬼,丢了欢笑。 以后她们的生活里只有冷风与仇杀了。
多年后,也许魑刀与魅风的名头会令三界闻风丧胆。 但,没了快乐,有什么用? 萧索不尽,勉强对她也拱手示礼。 “站在你后面的,是我地府的魍电——兰蝶儿。” 鞭打霹雳,蝶儿使鞭,自然属电。 回头看,蝶儿悄无声息的站在白无常身后。 手执一根黑鞭,鞭身缠在手臂上,嵌着一扣铁环,散着煞气。 魑刀、魅风、魍电,三大刺客各有其主,第四个又会是谁? 对兰蝶儿拱手见礼,她扭头不理,冷声:“我不见外人。” 话说完,兰蝶儿轻退一步,与暗黑处融为一体。 本性难改,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总是像他。 “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地府里最懒、最馋、最能混事的、当差不干活的白无常君。”孟婆对魑刀与魅风一笑:“如果你们抬举他,可以叫他一声白君。如果看他不爽,可以直呼他长舌鬼。” 魑刀与魅风微微点头,纵身远去。 望向她们隐去的地方,一声苦叹。 昨日欢颜未散,今天物事人非。 两忘。 孟婆回到石桌坐好,看他面上唏嘘,沉声一劝:“虽然这不是她们最好的归宿,但总比在三界中做野妖与野鬼强。待任期界满后,自会给她们一条光明大道。你又何必愁苦的太早?” “干娘所言极是。” 藏住心内惆怅,走到石桌与孟婆对坐,又问:“三名刺客都已有了归属,魉字刺客呢?” “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必然会知道。”不理他的问题,转念一想,反问他:“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地府的刺客了?难道这三人中有你中意的女子?” “怎敢与小爷争风流?她们都是倾心于黑君的。” 白无常连连摇头,尴尬一笑:“四大刺客里有三个都是女身,看来以后的地府,该是女人当家了。” “四个都是女人。”孟婆定声回完,斜眼看向白无常:“女人就当不得地府的家吗?” “当得,当得,我巴不得是女人当地府的家。” 喝了一杯解愁酒,白无常低头苦笑:“师妹还没得两万年的内丹,就已经有如此狠辣的手段了,得了后,三界里谁又能挡得住她们?我恨不能早一天躲在师妹后面,偷闲一天算一天,乐过好似活神仙。” “天地间分天、地、人三界。我地府这些年被天界压得苦,连人间都看不起阴曹森罗!”孟婆冷笑:“是时候让天界认识一下我地府里的人物了。” “估计已经认识了。”白无常苦叹一声:“黑君揍了仙家的须菩提,这一路又灭了无数天界该管的妖。七天后如果再杀断山力王……你猜天界会不会怪我地府的手伸得太长了?” “地府不止一个黑无常!”孟婆豪气的喝了一口酒:“闲话说完了,你如果要送创伤药给小女娃,就到峰顶去寻她吧。” 再贪一杯酒,起身捡起包袱,临出洞前,对孟婆轻笑:“干娘在三界毒道中早已冠绝魁首,还需要什么名头呢?” 放下问题,醉步出洞,寻了一条登峰的蹊径。 登的越高,山风越冷。 遥见峰顶时,从树后现出了一条细细的剑。 架在了白无常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