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黑豹
秋风徐徐,马儿蹄蹄。 听故事娓娓道来。 一段过往,勾起微笑。 未饮酒,人已醉。 难怪新娘对他百般依赖,给他的亲昵竟然多过夫君。 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往。 治她的伤,救她的命。 给她法力,给她美名。 得了名字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未任地府白君时,为何游历蒙古草原? 萨仁不过是一只有正气的小狐妖,又怎么会叫白鹿做额么格? 她出嫁时,受牧人供奉的白鹿,居然肯为她做梳头额吉。 像她这样缠人的女娃娃,又怎会任由他逃脱? 苍狼白鹿又是在何种机缘下,引荐他去地府做的白君? 诸多疑问,唯有他能解开。 他却不再说下去了。 也许,他说这个故事,只是为了岔开小爷的注意力。 不再让小爷恼他昨夜故意将小爷说成女儿身。 虽然明知他的小心思,黑无常也不再追问。 无论他怎么胡言乱语,终归救自己出了酒阵。 默默无声,黑君率先一骑绝尘。 环绕彩车行路,途中喜气洋洋。 汉子们有酒有歌,唱响草原。 萨仁静静的坐在彩车里,偷眼去看,几次都见到赤那的眼神热切,好像一辈子都看不够自己。 羞红了脸,低下了头,也有几丝酸楚。 我是妖,他是人,虽然相爱相守,却不能天长地久。 妖活万年,人活百岁,总有离别时。 拼着妖灵受损,也要为他生几个孩子,好叫他享尽阳寿时,天天喜笑颜开。 男人欢唱,女人怀羞,虽然不言不语,心儿已经随他海阔天空。 正在各自欢喜时,天空传来几声鹰鸣闹世。 几只黑鹰盘旋俯冲。 看它们的气势,一定在围扑猎物。 几个汉子注目去看,果然见到深草依依处,有一只梅花斑鹿。 汉子们大笑,有人立即搭弓,射出一支响箭,惊散鹰群。 赤那更是得意,摘下了硬弓,对萨仁英雄豪语:“这只鹿,我送给你!” 摘下新郎的冠帽,抛给了萨仁,赤那催马追鹿。 众汉子们当然不会抢新郎的风头,只留下两个人看住彩车,其余的人众星捧月,去给赤那助阵。 草原牧民的汉子,个个儿都是骑猎的高手。 不必编排阵法,自然成就队型。 有人围,有人堵,有人追,而赤那是被捧在中心的神箭手。 梅鹿蹿进林子,众马紧随。 就算它再灵巧,也逃不出这许多骑手的围捕。 拉起满月弓,下手不留情。 冷箭破风,一击即中,梅鹿再跳了几跳,便软软的栽倒了。 骏骑追了过去,在密草深处找到将死的梅鹿。 除了这只成年的,还有两只幼鹿相随,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猎人们围过来,不知该逃,还是该守在母亲身边? 众人下马,驱赶走了小鹿。 这才是真正的猎人,懂得恩赐,也懂生生不息的道理。 不忍再看梅鹿承受这种痛苦,赤那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嘴念祈福词,就要结束它的性命。 弯刀未落时,听到几声嚎叫。 紧接着,马蹄声杂乱,从林子里冲出一伙强人。 不知是敌是友,赤那一伙人急忙搭箭拉弓,纷纷对准了来人。 冷静一看,各自倒吸冷气。 来人势大,人数之众,足有自己的十倍以上。 为首的人,提马上前一步,见赤那手里有刀,知道他是猎主。 狰狞的一笑,这人直对赤那:“朋友,把鹿给我。” 虽然满心不情愿,赤那也不得不屈服。 草原贫瘠,没有就抢,似乎已是铁律天则。 “好,我留下鹿头和鹿肝,其余的都给朋友。” 说着话,赤那又要动刀。 再次被那人打断,两声狂笑后,他变得更加贪婪:“朋友,我要一整只。” 话音一落,众人大怒。 草原有规矩,可以抢猎物,但必须要给猎人留下猎物的头与肝,否则形同诅咒猎人一辈子也打不到猎物了。 已经退了一步,他竟要赶尽杀绝? 赤那虎目圆瞪,直起身体,英雄大吼:“难道你们不怕长生天的惩罚?” 一句问话,更惹得那人仰天狂笑:“长生天不会惩罚我的,长生天是爱我的,因为他今天不但赐给我一头鹿,还赐给我一个新娘!” 倒吸一口冷气,赤那心觉不好,又听那人狂言:“林子外的彩车与女人,归我了!” 抢了猎物还要抢人,恐怕今日不死不休了。
草原猎人个个儿血性,在赤那的队伍中,有人对强人大喊:“你敢不敢按草原的规矩与我决斗?” 强人不是英雄,所以才以多欺寡,哪肯一对一的与人决斗? 领头人大手一挥,马群中传来两声兽吼。 众人大惊时,自马群中蹿出两头黑豹,若不是有豹奴牵着,恐怕此时已经扑向赤那一伙人了。 黑豹环眼尖齿,已被这伙强人驯化。 口水涎在嘴边,只等豹奴解开环带,就要将敌人撕碎。 豹子每天要吃rou二十斤,能养的起豹子的,至少是一个不算小的部落的首领。 部落首领至少拥有女人十几个,居然还要强抢人妻,好不要脸! 有豹子威胁,赤那一伙人毫不胆怯,纷纷放下弓箭,拔出弯刀,眼睛变红,要与黑豹殊死一搏。 见到敌人弃弓,心知此战已胜,狂人仰天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时,突然耳边传来哀鸣。 收起笑声,定睛去看,两头刚刚还威猛慑天的豹子,此时已倒在血泊之中。 豹子死了,哽嗓咽喉的地方还在冒着血浆。 再细心一看,喉咙已被挖空。 所有人都大惊,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天地间,唯有豹子最快,谁还能快过它们? 这两头黑豹是狂人自小养大,为他强抢了数不清的猎物。 此时莫名的死去,惹得他大怒,几乎将眼睛瞪碎,大吼一声:“杀!” 数十支冷箭齐发,刺向赤那一伙人的咽喉! 性命恐怕不能保留,只能作最后的挥刀乱舞,挡开一箭算一箭。 却一箭都没挡到。 都说发弓之箭,不能回头。 但这些箭支,竟然莫名奇妙的调转过头,射死一片强人。 领头人虽然未死,但也未能逃脱活罪,右肩被重箭扎穿,鲜血四溅。 这种怪异,无人能解。 心头恍惚时,听到脆莺莺的一声娇笑:“长生天不惩罚你,我却不能饶你。” 笑声好听,像黄雀啼鸣。 在强人们的耳朵时,这声灵音,却似催命的咒怨。